混沌初开,天地闭合,广袤的宙宇之内独存一庞然球体。球体五色相间,气雾缭绕,硕大无比,万事万物都蕴藏其中,仿若盘踞在浩瀚的中心,此称为荒古纪。
如此,过了一万八千年。随着一声如蛋壳破碎的脆响,球体表面轰然龟裂,一股悍然的力量自内而外涌出,刹那之间,一片白茫。
白茫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待到白光散尽,宇宙之中只浮散着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悬浮碎片。
而众多碎片之中,唯有一火红色最为耀眼,它通体圆润,炙热无比,且处于所有碎片的中心,八方所有的碎片皆围绕之缓缓运作,转动。后世称这些碎片为悬界,意即悬浮在宇宙间的世界。
万千悬界之中,大的悬界直径足有数百万里,小的仅有千尺。两者相较之下,有若蚁象之别,而每个悬界的霸主,皆可称为界主,百万世界,亦是一方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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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耀纪四十六元年。
高耸入云的山顶,一长发老者盘坐于地,老人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少顷,老者垂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幽暗深邃的眼珠仿佛能够吞噬眼前的万物,一股磅礴的气流从老者身上喷薄而出,周遭数里的云雾也被悍然撞散。随之,老者仿若感应到什么,瞬间又收了气势。四周再次如先前一般平静,只是少了几分朦胧,老者双目再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的气味儿变了。”老者道,声如洪钟,气脉悠长。
“啊,是啊。”半空中传来低沉且浑厚的声音:“你倒是一点儿没变!”话毕,爽朗的笑声从老者背后响起,一道修长身影背向老者,来人身披黑袍,过肩的红发随冷风自摆,腰间别着一把黑色铭文太刀,此刀竟无刀鞘。
“戒了?”老者依然坐立于地面,没有起身的意思。
“送人了。”男子嘴角扬起,笑道。一直气定神闲的老者此时竟然忽地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惊讶,然而下一瞬间却又空明清澈,与先前判若两人:“终究有头绪了。”
“不会让我们失望。”红发人依旧优哉游哉地道。
“唉!”老者长叹一声,又似是心中重担放下,释然的舒了一口气:“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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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耀纪六十一元年。
浩瀚宙宇之中,正中心依旧是耀眼的赤红色悬界,其名为赫利俄斯,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即便远在数亿万里外的悬界,依旧能够被其光热覆盖。
而在赫利俄斯顶上方,盘踞着一只巨大的红龙,红龙的躯体一眼难望到边际,鹰爪,无翅,虎须鹿角,尾部带着一团金色火焰,双眼微闭,似在休憩。
红龙背上,是一座超巨型悬界,虽略不及赫利俄斯的大小,但放眼较之其它,无能出其左右。
红龙背部悬界之中,耸立一极高亭台,台榭之上,仅有三字“醉流霞”
亭中为檀木香桌,座椅乃桃花芯木,对坐有两人,一人身披黑袍,红发过肩,腰间太刀无刀鞘,手端一碗浊酒,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另一中年男子一袭白衣,器宇不凡,端坐于对位,手持一盏清茶,不时小嘬两口,时而应答几句,若出世之仙。
两人时而碰杯,谈笑风生。而纵观四周,唯有此俩,高坐危楼,四望无人。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白衣人起身,红发亦站起,抱拳相送。只见白衣人亦还礼,随后掌心朝天,五指轻轻一捏,一道黑色裂缝从半空打开,随着一声嗷鸣,一只百尺长的狼首鹏身的巨鸟踏空而出,双翅于半空律动,白衣人一跃而起,身形已然立于鹏鸟之上,再次挥手,请红发留步。
红发爽朗大笑,端起桌上酒坛,一饮而尽,白衣人转身,驾鹏鸟离去,转眼便破了云际,消失在目力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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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利俄斯正中心盘踞着一座极其雄伟的古城,此城坐落在悬界正中心,南北纵跨近百里,某些古老的建筑之上甚至布满了晦涩难懂的符号文字。
城南口,一老者身披黑袍,鬓发皆白,双眼深邃如星空,背负长剑,手持拂尘。另一人年纪较轻亦黑袍加身,白发飘扬,阴郁的双眼透露出一丝邪魅,最为奇特的是其腰间别着一只密布暗纹的暗紫色酒葫芦,精致的纹路清晰可见,细密的铭文在其表面蜿蜒,随着青年的走动,葫芦中的酒水碰撞葫芦壁发出清脆的荡漾声。
“等太城,这就是帝都?”白发青年撇撇嘴道。老者微颔首望向星星点缀的夜空:“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
青年还想问什么,老者拂尘一挥,便踏步迈向城内。老者的步子看似不大,不过青年却得小跑才能跟上。
城内,八只脚的独角苍兽拖拉着四轮车沿着街边右侧缓步行走;衣着整齐的大汉骑着双头豹类苍兽在街头店前打酒,走时不忘扔下几个铜板。车水马龙却又有条不紊,老者不禁夸赞一声随后便走进了一处偏僻的酒家。
“老板娘,来三百坛上好的黑浮酒。”老者将两颗赤色石头扔在柜台,便找了一处边角坐下。酒馆内呈冷灰色,馆内设施十分朴素,却又令人觉得十分舒适。
“没得!”老板娘是一位眉心一颗痣的中年妇女,身形有些发福,头也没抬的说道。
忽地见桌上两颗赤石,双眼放光,立刻又满脸诧异的惊叫一声,忙拉过身边一名小二,俯身在其耳边说了什么,并且塞给他一颗赤石。小二点头,迅速朝着阁楼上房跑去。
白发跟从着老者坐下,四周的餐桌无人。几位刚进门的顾客见到白发与老者两人,立马驻足,嘀咕着什么,未作踌躇的立即转身离去。
老板娘捧着一颗赤石,有些犹豫的走到老者桌旁,说道:“两位稍等,当家的马上就来了。”
老板娘虽如是说,手心却在不住颤抖,颤颤巍巍道:“这。。。还有这个。。。。我们不能要。”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随后又将赤石放在老者面前。
“为何?”老者随后又摇头道:“罢了罢了。”收好赤石,也不愿再问。
砰砰砰!木梯被踏得作响,急促中伴着喘息声:“啊!这个!这个我们当然。。。当然能要!”只见一个粗壮的身影从阁楼上撞下来,幸好扶梯足够结实。
“慢些!”老者抬手虚按,直接托起这粗壮的身体。来人迅速爬起来,又立刻单膝跪地,抱拳作揖。
来人正是这家店的掌柜。眉目粗糙,跪在地上都足有十尺,虎背熊腰,袒露的胸前两道十字刀疤深深的烙印在皮肤内。
掌柜的此举惊到周众的常客,无不露出惊恐的眼神。
“起来吧!”老者对他人视若无睹,只是轻轻抬手,将掌柜再次扶起。
老板娘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道:“想必您就是恩公大人!”见丈夫也点点头,不禁瞥了一眼一旁的白发青年。
“恩公,我们稍后再详谈。”掌柜左右环顾,便带着老者与白发青年上了阁楼。
老板娘立马将店门关上,立下打烊牌子,随后三位先前就坐着的顾客也随同老板娘一同上了楼。
白发青年一直默不作声,跟着老者,不时的取下腰间酒葫芦,小酌一口。阁楼较高,想必是原本的两层并作一层而来。
“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是?”掌柜的将两人招呼在一间秘房坐下,随后恭敬问道,望向白发青年。
白发依旧不语,老者笑笑,回道:“这是老夫的徒弟,素日便不擅交谈,莫怪。”
掌柜欣然道:“莫非也是来参加此届的血狱刹?”见老者微微点头,掌柜的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您老终于肯出山了。”掌柜与老者相谈甚欢,白发在一旁,依旧默不作声。
半柱香功夫过后,这诺大的密房内已经堆满了酒坛子。先前那坐在店里的寥寥几人,竟然也都是店里的伙计,不断的将一坛坛黑浮清圣搬进来。
而白发青年只是将酒葫芦的葫口揭开,坛中酒水便被这酒葫芦吸收入内。这放在桌面的小小紫黑色酒葫芦,不断闪烁亮纹,吸引着掌柜的目光。
掌柜仔细的打量一番,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深锁的望着这酒葫芦,见老者摇头示意,掌柜的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道:“它竟然被你用来盛酒喝,唉!”随后两人又谈天说地,却对这白发青年再也只字未提。
“哈哈哈!即使老夫已经如此谨慎,看来还是被她发现了。”老者哈哈一笑,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道:“我俩日后再聚,老夫先解决眼前的事。”
掌柜点头会意,白发青年也塞住葫口,随同老者下楼。老者的身影极度虚幻,只是瞬间,便已经走出店外,而大门却依旧紧闭。掌柜拉住白发青年,与其一同躲在屋内。白发青年也没有反对,站在窗边望着外头。
店外无人,本就是一处偏僻不起眼的酒家,此时却寂静得可怕。
老者负手而立,站在门外,手抚长须似乎在等待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