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长安城,张奕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并不是因为张奕的耳朵灵敏,而是因为他刚刚拖着赵疏影跑过了五条小巷,这种长距离的跑步运动,着实有些难为张奕这个未练过武的书生。而赵疏影就更狼狈了,上气不接下气,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一会。她累到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左手在空中挥了半天。
“让.......让我休息一下,我跑不动了。”过了半天赵疏影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奕侧过头,看着街头街尾,再也没有那群追捕张奕和赵疏影的皇家禁军的影子了,张奕这才放心下来。张奕有些庆幸自己经常陪着亭霜出去买菜逛街,为了少走路,他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捷径都走了个遍,哪条路离哪条路近,哪条路路况复杂,张奕记得一清二楚。
也多亏了这份熟练,张奕才能够在今晚摆脱那群身手不凡的皇家禁军。
不过张奕也没想到,落水声竟然那么大,而且赵疏影口中所谓的水性尚可,实际上只是会两招狗刨,游得奇慢无比,如果不少张奕硬把她拖上了岸,估计他们二人连那条树林都出不去。
“要不等形势明朗了,再送你去皇宫?”张奕试探着问道。今晚不仅有打更人巡逻,更时不时的有行色匆匆的皇家禁军路过,如果被其中一方抓住,别说进皇宫了,估计看皇宫两眼都难。
赵疏影缓了过气来,摇了摇头。
张奕叹了口气,暗骂了两句自己为什么爱多管闲事。然后又在心中不断的盘算着如何接近那座硕大的长安城皇宫。
赵疏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才轻启朱唇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进北魏皇宫?”
张奕正想到关键处,随口回道:“你想说的话总会说的,我等着就是了。”
赵疏影脸上闪过一抹柔情,笑着说道:“我叫朱静研,字疏影,北魏皇室的朱。”
还好张奕早就猜到了,毕竟赵疏影的行为就一般人来说太过奇怪。而且吃葡萄的姿势太过熟练,毕竟就算是徐家一年到头都没有赏赐下来多少葡萄,而徐府的那些人吃葡萄的姿势也是很慢,先是剥皮然后小刀掏出籽,最后才丢进嘴中细细品尝,生怕浪费了半点果肉。而北魏的大将军家尚且如此,想来想去也只有天下一家可以将葡萄吃的这么随心所欲了。
朱静研轻咬嘴唇,看见张奕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因为被骗了所以感到生气。
朱静研扯了扯张奕的袖子,说道:“生气了?”
张奕正在计划着去皇宫的路线,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张奕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说道:“见过四公主殿下?”
朱静研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接连说道:“免礼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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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余名皇家禁军将那四艘画舫围的水泄不通,而他们也只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偶尔有几位才子下船才会有几位禁军出列,负责护送那些才人进宫。
而那群才子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即使他们心中万般不想入宫,今晚也只能在这群禁军的护送下,乖乖的去皇宫内等着那位不知身份的新帝审问。
一来二去,原本二十余人的聚会,竟然只剩下了三个人在船上。其中一位便是认出冯将军的延尉之子,剩下两位则是满腔怒气的朱贤和跟随皇家多年的大太监福伯。
那身穿蓝袍的杨公子倒是不着急回去,毕竟冯将军已经私底下透露过了,只要明天天一亮,就能够送他回府上,既然这样,杨公子反倒是不想去见那位新帝了。毕竟延尉杨于昭可是北魏有名的忠臣,出了名的铁面阎王,这些年得罪的朝廷重臣数不胜数,也是多亏了北魏皇帝看中了杨于昭的忠良品性,才无人敢报复他。
不过正是如此,这些人早已积怨已深,如果杨于昭一旦站错队伍,那么等待杨家的将是万劫不复。
杨公子和那位冯将军把酒言欢,但是眼中的忧虑却是杜康所抹不去的。
只求父亲你为杨家多想一些。杨公子痛饮了一口酒,心中默默想到。
而原本画舫上的那些侍卫,则在皇家禁军到来以后,所有人都有序不紊的下了船,而那群黄金禁军甚至还拿出了不少的马匹给那群守卫。双方像是熟识多年的亲友一般。
朱贤紧咬着指甲,原本圆润的指甲被啃食的不成样子。
“父王怎么还不来?”朱贤赤着脚在船上来回的渡着步子。
而那位大太监福伯确实低垂眼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
“福伯!”
“奴才在。”
“你说父王此刻在干什么呢,竟然任由这逆臣贼子的部下胡作非为。”
“陛下有四位上仙保护,应该不会有大碍,多半是被那位大红袍拖了些时间,此刻应该是快到了。”
“对啊,那四位上仙都已经踏入天门了,于人间可称无敌。”朱贤变得有些兴奋,继续说道:“估计是那位大红袍舍命拖住了几位上仙的步伐,不过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朱武啊朱武,等到大红袍这张底牌都不在了,你又如何跟我斗呢。”
原本将画舫团团围住的皇家禁军突然让出了一条道路,火把将那条道路照的灯火通明。
而那条道路的尽头驶入了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模样并不如何华丽,却由六匹异常神骏的马所拉着。而驾车的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却穿着一身太监长袍。即使马车离画舫已经很近了,那辆马车却也丝毫不减速度,那位驾车人反而是不停的挥下手中的马鞭,让马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嘶吼。
但是车速太快,那位驾车人想要拉住缰绳,却已经为时已晚,马匹虽然转过来了弯,但是马车却因为惯性向着画舫撞去。
小太监连忙举起双手护住了脑袋,这一次他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的轻松之感。
就在马车即将装上画舫时,一席大红袍突兀的出现在了画舫和马车中间,那人举起一只手,那快如飞雷的马车竟然像是掉入了泥潭一般,无法再前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