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说的吗，托尼？”罗杰斯侧眼看着托尼问道。

直到队长点到他的名字，托尼斯塔克才终于在沙发里坐直了身子。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进门开始精神状态就远算不上清醒，目测起来就像有很多天都没合眼了。

“没什么你不知道的。”托尼淡淡说道。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今天不是以一个复仇者的身份来这儿的，他是以神盾局长的身份和国务卿罗斯同行来到了这里。他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罗杰斯当然明白这一点，在出声询问之前就明白。他直视着托尼的眼睛，和他视线相对了良久，缓缓说道：“所以，在你决定接受神盾局长职务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托尼沉默片刻。

“当时还只有一个提案，法案并没有被最终定稿。但投票已经通过了，多数政权也都承认了法案的有效性。所以......是的。”托尼平静地说，“我知道。”

山姆坐直了身子：“等一下。你不会是想说，你支持他们那套扯淡的理论吧？”

“我觉得你是多次一问，山姆。”克林特双手趴着椅背，反坐在椅子上，“斯塔克现在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我猜他接下来就要开始跟我们打官腔了。”

“是的，我的确支持注册。但事先声明，我从没觉得这是个多扯淡的主意。”托尼站了起来，烦躁地说道，“另外顺便一提，我是在知道法案的前提下接过了神盾局长的职务，我认为那没什么不好。”

“我赞同托尼的观点。”罗德上校发表意见，“事实上接受注册也没什么不好，就算对我们现在的立场而言这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詹姆斯罗德身为军队编制内的空军上校自然而然地对国家和政府抱有一股天然的信任感，并且本身就作为军人的他对超级英雄注册这件事本身也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再加上他本人和托尼交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

山姆皱眉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国务卿罗斯可是有一块国会荣誉勋章，而且117个国家正准备签署通过。拜托那是117个国家，山姆！别做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

“那你知道接受注册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和我都会像被监视的罪犯一样，每一天每一刻走到哪都被追踪......”

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幻视思考了半天，突然出声打断道：“事实上，有一些实际存在的数据、还有简单的计算可以得出简单的结论。”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扭过头决定认真听听这位超级智能的意见。

“八年前，斯塔克先生宣布自己是钢铁侠，从那之后跃入公众视野和公布身份的超能力者数量就开始迅速飙升。”幻视道，“而与此同时，有毁灭世界可能性的事件数量也在呈等比例上升。”

“你是想说这是我们的错？”罗杰斯问。

“我只是说，其中存在部分因果关系。”幻视继续平缓地说道，“我们的能力会带来挑战，挑战则会激发冲突，而冲突，往往能够孕育灾难。”

他只说到了这里，但不需要继续多说他也足够清楚地表明立场了。十分显然幻视同样站在托尼这一边，他也支持这份注册法案。从理智和逻辑上分析，也许妥协对这支团队来说也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我......那我也支持好了。”蜘蛛侠突兀地插嘴。

就算只是个中学生，他大致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接受注册的意义。彼得心里也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权衡了接受注册和坚持反抗两方面的利弊。但最后他还是选择站在了支持这边，详细理由他也还没想清楚，但是可能......可能是因为斯塔克先生同样选择支持吧。

再说，反正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意见。

但出乎意料，托尼专门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孩子。”

史蒂夫罗杰斯看着他，皱了下眉头。

如果说其他战友有可能还并不足够了解托尼斯塔克这个人，但罗杰斯了解。

最开始接触时他以为托尼会是那种他十分看不惯的一类人，骄傲自大、不知谦逊为何物，一个自私且自我意识过剩的花花公子。

但随着他们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加深了解，他开始明白托尼绝不止是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肤浅。在他肤浅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强、更加温暖的心。托尼斯塔克确实是一个无比自大的人，自大到想要把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他不遗余力地追求更强的力量、为这个世界打造最坚实的盔甲，他为此付出的东西早已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如果说托尼觉得《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是有必要的，那么他一定有自己充分的理由。至于他是否是因为私人原因才赞成法案通过？罗杰斯一秒也没有怀疑过。

但就算如此，原则就是原则，在立场问题上他同样不会退步。

“抱歉，托尼，我没法接受。”他说道，“《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就是套给我们的枷锁，给复仇者、也是给所有希望用超能力来做善事的人的枷锁。”

“拜托，队长，这次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世界安全理事会、九头蛇或者神盾局，你确定我们要跟联合国对着来吗？”罗德上校劝道。

“但联合国的管理者也会有动机，而动机也会因人而改变。”队长说。

“等下，我们先来假设......如果这个法案通过，”娜塔莎提醒道，“就是说一切未经注册的超能力者都必须受到通缉？那么假设我们都接受注册，复仇者会被派遣去对付那些不接受注册的人，对么？”

“只是从理论上说，是这样。”托尼道。

“那么黑骑士怎么办？”娜塔莎抱着胳膊，“直觉告诉我他可不会是老老实实接受登记的那类超能力者。所以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做？去把他也抓起来吗？”

尽管至今为止他们都还不清楚这个黑骑士是谁，对他每次出手的动机也都并不了解。但在双方多次接触尤其是对方多次出手救场之后，复仇者们大多已经把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看做是共同作战的战友了。

就算是接到明确指令，他们也并不想和对方为敌。

“这些细节问题等注册法案之后再说。”托尼皱眉道，“现在我们先优先讨论是否签署的问题。”

复仇者们陆续都表明了立场，大家一半拥护钢铁侠、一半拥护美国队长，争论正稳步向着越来越激烈化的方向发展。

直到贾维斯打断了这场或许再持续一整天也不会有结果的讨论。

“抱歉打断，先生，”他说，“但神盾那边来了消息，纽约港那边出了紧急状况......可能会是需要复仇者出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