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迈克尔的闯入，莫度法师露出的表情里绝对没有半点接近“欢迎”的意思。他笔直盯着迈克尔，以厌恶的口吻说：“事到如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莫度法师虽然也是个天资不差的法师，但却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他没法忍受打破常规、挑战自然规律法则，哪怕对象是自己的恩师也没法容忍。而十分不巧地，当年迈克尔和他还是同门时就是个时常喜欢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的家伙。用莫度的话来说，迈克尔是一个没有信仰、不懂得敬畏的人，他时常警告迈克尔说继续这样我行我素下去捉弄规则，迟早他会遭到规则的报复。

反过来，迈克尔对这个脑袋只有一根筋的死板法师当然也没什么好感。莫度的大脑里只有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条笔直通路，他的心思和一切行为准则都顺着这条直线来，就像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的汽车，而且他还喜欢强迫其他人都照他的规则办事。

更令莫度气恼的，是就连至尊法师对迈克尔的一些“出格”举动（在莫度看来的）似乎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迈克尔时常用些他不能理解的方式改造法术的术式，用那堆他觉得是“邪魔外道”的高科技玩意儿尝试代替正规的施法过程。甚至有那么一两次他还发觉迈克尔歪曲了某些原本光明正大的白魔法术式，构造出的法阵透出了股令他十分厌恶的邪恶气息。他去向至尊法师告了状，可古一却对此表现得并不上心，所以他只得做罢。

莫度早就隐隐觉得古一总是有意偏袒迈克尔，只是他一直对古一静若神人，从来不敢对她的意思有半点执拗。但如今他信仰崩塌，发现原来自己最敬佩的老师其实形象远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完美，于是他过往的怒气和不满又重新涌了回来，越想越觉得气愤难耐。

“我来这儿，是因为你们的这堆烂摊子。”迈克尔走到两人身前停了下来，“圣殿沦陷，黑暗降临，总得有人出来解决问题。”

莫度冷冷瞪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乎这些了？我记得当初你就说过对守护世界的职责不感兴趣。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一个冷血动物。怎么，到世界毁灭的时候你就突然在乎起来了？”

“我来这里帮忙，是因为我的导师拜托了我。”迈克尔不以为意地看着他，“虽然我和她有诸多不合之处，但她仍然是我的导师，我也依旧十分敬重她。所以我是为了古一法师才来这儿，和你无关。如果你拒绝合作，那么你自己记得出口在哪。没人强迫你继续为圣殿而战，并且在这场战斗中你其实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可或缺，莫度法师。”

“呃......其实我觉得莫度法师的力量可能确实挺重要......”斯特兰奇插嘴。

莫度走上一步，和迈克尔贴面而立。他冷不丁出手，右手五指搭在了迈克尔的右肩上。

这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抓，但其实却是法师格斗术中相当厉害的擒拿起手。莫度这手动作暗藏好几个后手，只要被他所抓的人想有任何动作，他立时便能使出相应后手将对方当场制服。

迈克尔瞥了他一眼：“要打么？”

“我曾发过誓用生命捍卫圣殿......我们所有人都发过誓，除了你。”莫度沉声地说，“所以如果有谁该从这里出去，那也是你。”

迈克尔不答话，但身子陡然动了。他被按着的右肩一沉，右手自下穿出，恰在莫度后半招使出的一刹抓到他动作的破绽、手臂从他臂弯间穿出，五指反搭在了莫度的肩上。他指尖力道一吐，莫度整条胳膊力量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光，使不上半点劲。

和莫度一模一样的招数，只不过迈克尔只取用了这套动作的后半招，并和另外一招擒拿技法的前半招相结合了起来。莫度虽悟性高学得快，但他所学的所有法术和格斗招数全部都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都严格遵循套路章法，完全不懂变通，所以他绝没法像迈克尔刚刚那样将两招巧妙地化为一招使用。

莫度低吼一声，挥臂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一手击开，跟着出拳轰他面门。迈克尔右掌拨开他这拳，顺势出肘一撞，当胸将他撞得踉跄退步，力道透入胸口震得他一阵气闷。

“我不想和你打，莫度。”迈克尔整理了下衣襟，“但如果你坚持，我也乐意替古一法师教训一下你不开化的脑袋。”

莫度飞身上前，暴吼一声，拳中带掌地猛攻过来。莫度虽思路简单性子直来直去，但他肯吃苦耐劳，练习比谁都更加勤奋，再加上他本身悟性不差，也练得像模像样，算是卡玛泰姬法师中的高端战力。

迈克尔站定原地，他仅和莫度两个照面，手上功夫便已反过来将莫度压制了。莫度咬着牙，竭力展开毕生所学，法术战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始终无法突破压制。他觉得所有拳脚都像是撞上了层看不见的铜墙铁壁，压力像排山倒海般反馈回来，任他怎么出招使劲都没法突破。

迈克尔左手一拨，将莫度气势惊人的一拳拨去左下打了个空。右掌一接，正面接住了莫度轰来的一拳。跟着他一个弹腿，趁莫度拳势被化解空门大开的空档正面踹中，踹得他向后一个筋斗。

迈克尔也不追击，站在原地，双手重新插回了风衣口袋。

“你过去就从没赢过我，莫度。”他淡淡说，“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甚至没从你身上看到半点进步。”

莫度气得表情变了形。他一跃而起，双手结印，手中火星飞溅，铸出了一根法术短棍。他摆开架势，作势要冲，而迈克尔既没有躲闪也没有结印铸武器抵挡的意思，仍只淡定站在原地。

最后是史蒂芬斯特兰奇挡在了莫度面前。

“够了！”

“让开，斯特兰奇！”莫度大喊，“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清醒点，莫度。多玛姆就快毁灭世界了，而他是来帮忙的！”斯特兰奇按着他的肩膀喊道，“你说过要为捍卫圣殿战斗至死，现在却难道连容忍一点私人恩怨都做不到么？”

莫度停下了动作。他表情连续变幻了数次，最后还是放下了胳膊，手中的法术短棍化作火星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