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雨,气温骤然降低八九度有余。时下仍处春季,昼夜温差较大,若是入山的话恐怕就不用担心白日温度,只需防雨露防寒,大概就行了。就像现在,将近午时,山底的雾已大部散尽,只那远处的重山叠峦,依旧让迷迷蒙蒙地罩上浓浓乳白色。隐约能瞧见山腰上略显苍劲的矮松,和一座被青苔、菌类占领,业已作古的守木站(旧时村里自发修建的守林人小屋)。再近一点儿,尽是废弃的残屋断垣,倒不难看出以前是一片小街市,因为有曾经质量甚好的店招挣扎般斜吊在残壁上。在老街东头,估计是一户人家院子里,一棵树干虬曲的绒花树孤零零地守候在主人家的故地。或许是前几日气温转暖,这位女士的头花已有几朵悄然绽放。又或者是因为孤独,才催生出这些如孔雀尾翼一样漂亮的小精灵出来陪伴。可惜,这样也免不了它们总是形影相吊,除非有鸟儿肯常住,才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夏日里孤芳自赏。孑然而立的女士,还不知自己已经让一位男人盯了许久,若是知晓了,她会不会害羞得提前收拢头花呢?
“哈~好惬意啊。在看什么呢?”躺在椅子上正出神的徐灿浩,稍抬眼就瞧见一朱唇与俊丽琼鼻下的...两进黑洞...“嗯~是个瞧风景的好地方~”听声看背影,徐灿浩就已识出面前白裙翳身,法兰绒格子衬衣系腰,未束发的女子是孙艺珍没错了。戴着抢自自己的墨镜,正豪夺自己难得的闲暇和独享的美景。
“不是去度假了吗?”没有想起来的意思,懒洋洋地躺着,问着。他昨夜虽未拍戏,但也没闲着,上了一趟来自大洋另一端的音乐课。
“唔,一个人没意思,就提前回来了呗。听智贤说你有多么多么忙...”孙艺珍话说一半,便用眼光上下打量安逸的某人。那意思很明显吧。
“不要被眼睛欺骗了,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徐灿浩受景致感染,有一腔情怀憋着未抒发。
“你准备写歌吗?”孙艺珍语意曲折的鄙视他。
“呼~~”太失礼了,是男人怠慢了女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双手撑着扶手起身,说:“昨晚确实写了一首歌,准确来说是今早。”
“真是了不起啊~我们的大才子。”这话听不出来到底是褒是贬,不过孙艺珍在鼓掌是真的。
“呵呵,要听听吗?”徐灿浩不在意这种不阴不阳的调调,好脾气的微笑面对。
或许是对方态度良好,孙艺珍原本一点点的不爽就此消散。望着无论何时都保持神秘气质的“弟弟”展颜一笑,颔首答应。
“对了,进来,那些男人没有刁难你吧?”两人从教学楼楼顶下来,走在楼梯上。
孙艺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睁大明眸看着近前,面渐不解的徐灿浩,陡然爆笑开来。“哈哈...那些男人...哈哈,太好笑啦~”
徐灿浩当即醒悟过来这话里的歧义,不禁捏捏鼻翼,讪笑着往下走,顾不上捧腹笑弯腰的女士。
“呵呵,为什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孙艺珍笑着紧追两步,一手搭在他肩上,几乎是被拖着前行。“不会是...吃醋了?”赤裸裸地调戏。徐灿浩唯有送上一对大白眼球作对。
两人关系很好,可能是因为早年有一段小插曲的缘故,感情从一开始就很熟络,省却了慢热的阶段。私底下倒是没单独见过面,两人都属于工作狂一型的,仅有的闲暇时间也无法交汇。孙艺珍是野心较大,趁年轻在亡命拼搏,而徐灿浩是实在事多。即使如此,也不妨碍徐灿浩成为她的“垃圾桶”。遇上好笑的事、做了犯二的事、有什么烦恼,都会让她粉饰为“分享”,一股脑发给徐灿浩---像这样的人,他手机里面还真不少。
徐灿浩一直心存不解。为什么这些个私下里文静又低调的大姐们,一见了他就像激活了“恶魔姐姐”属性似的,难道就因为那时隔已久的国民弟弟称号?明明自己现在是一副稳重的成功男人形象,可还是有大批女饭不改称谓,连近年来拍的胡茬型男写真、杂志什么的也无法撼动她们心目中已深植的萌童形象。好生叫他头疼。孙艺珍和俩个丫头的关系也挺亲,偶尔会电来电往,双方的生日亦未曾落下。
“香港好玩吗?”两人转个拐角到了三楼,开始有各工作人员走动,向他们打招呼。
孙艺珍早放下了藕臂,此刻扁着嘴说话:“早知道应该去山里的...除了购物,就只能看人来人往。”
“你不是要看看明星吗?圆梦之旅啊~”徐灿浩不由打趣她当初的那股兴奋劲儿,认为到了香港就能见到自己曾经追过的那些港星。
“以为是逛市场吗?一到大街上我就昏了头,幸好有朋友介绍的人带着我,不然我的独立旅行计划便泡汤了。”孙艺珍看起来很不甘心这次短暂的出行,觉得没有选择正确的旅行地。
“呵呵,没人认出来吗?”徐灿浩好笑她的小女孩儿抱怨神态。
“没有。有人问过我,没有承认。怕麻烦,又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
“你不会中文,跟人还价怎么做的?”徐灿浩又在打趣她,知道孙女士有一怪癖,特别喜欢跟人讨价还价,很享受这个过程。或许每个电影人都有类似的,在生活中寻找真实感慰藉、缓解压力的独特法子。
“啊~真是。是去的商场和免税店啊。”孙艺珍没好气地拍他胳膊。
不知不觉聊着天来到了底层,剧组的主干这会儿都在这层各教室里休息待机。进到里面,孙艺珍和人去忙着打招呼,徐灿浩则被姜导叫了过去。
“看来要休息几天了,雨一直会持续到16日。”高恩季站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一群人正围观已拍的裸镜(原始镜头)。
“是吗,几天?”徐灿浩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为能休息开心,又忧虑延时耗费钱粮。
“原定四天。看场地情况之后再通知吧。”姜帝奎摘下帽子挠头皮,想来是为这天气伤脑筋。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回首尔,好好玩两场?”徐灿浩说的,无非就是聚餐和唱歌了。
“你们去吧,我们要留下来整理这个,说不定会修改本子。”桌边堆着成箱标记过的胶片,老姜和金编估计这几天会与它们一起度过了。
徐灿浩再去邀约其他人,不想大部分都难以成行。无奈之下,取消了聚餐计划。和孙艺珍,还有赶着回家带孩子,蹭飞机的车胜元一起回首尔。三人飞抵青莲正值午时,拗不过徐灿浩的盛情,车胜元暂时搁下对襁褓中女儿的想念一起吃了顿午餐。之后,带着徐灿浩送的大堆婴儿用品,乘自家公司派来的车奔回家中。
ch娱乐有自己的录音室,虽然很小,小到刚能好容纳下整套齐全设备,但里面的可都不是什么廉价物件。
“效果器关了吧,先用裸音试一遍。”徐灿浩通过对讲话筒告诉外间的调音师。
第一次参观专业录音棚的孙艺珍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尤其是面前这一大块按键多如毛发的调音台。自觉没有密集恐惧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它产生敬而远之的念头。里间的偶像朋友,戴上了眼镜,抱着一把看起来老旧的木吉他,浑身凭空散发出一股子书卷气,仿佛把这里带入了春夏之交的校园里。在那看台上或是草地里,几位正值花漾年纪的姑娘簇拥着自己仰慕的音乐才子,怀揣着各自憧憬的画面,期待浪漫要胜过即将上演的佳音。拨弦的声响打断了孙艺珍的怔神状态,瞧见一窗之隔的两位互相点头,猜想是准备停当要开始了。
木吉他的前奏如白水般平淡无奇,却没来由使人静心沉气,轻易斩断了与外面浮华世界的联系。而这样的感受在演唱者低吟出第一句时,便迅速把心房彻底给占据了。
“gray,…”---《》。
一如四季有暖暖阳光的午后,在咖啡馆里静坐的慵懒。初听,那些音符是调皮的,声音里有和温柔相匹配的淡淡怅然之意。可看歌词,这明明就是一首失恋进行曲,演唱出来却没有激烈的反抗,有的只是清新,和渐渐流逝的脉脉情意。或许,这不是谈论的恋情,也有可能是不甘放弃的友谊,形同闺蜜之间一样。
若是没有注译,她也能听懂提神的咖啡,浇愁的威士忌,还有醒来后依然哀伤的哭泣,这些简单的英语单词背后的意境。那,都是致瘾的反复唱词,no.…
“再换一种感觉吧,试试单一的情感。”即使是录小样,徐灿浩也会像制作正规一辑似的来苛求完美,力寻最正确的情感描述。他的话打断了沉溺于自己制造的情景剧中的孙艺珍,那位调音师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一连三唱,徐灿浩最终还是把这首歌定为民谣风格,觉得这才是它与生俱来的秉性。完成的小样将会随同原稿传回百文,这本就是应承下来的作业,至于是给诺拉,还是泰勒,他便不管了。
“不是写给你自己的吗?”孙艺珍觉得一首自己创作的好歌,就应该由歌手本人来演绎,转给他人无疑像是放弃亲骨肉的抚养权,不免替灿浩不舍又不甘。
“呵呵,交给最适合的人不是更好吗?”徐灿浩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情,见证了钟意之物的诞生,转眼归属即换,难免心有戚戚。由此,他想到了妹妹,一样的小女儿心态。
“我是怕听过你唱之后再听其他人的,我的耳朵会不愿接受…我很喜欢这首…”受不了徐灿浩意味深长的笑意,孙艺珍急切间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护。
“呵呵,是吗?那我刻一份小样给你吧,免费孤板哦~也许你就可以拿去向人炫耀了。”徐灿浩不知道自己的笑在对方眼里有多可恶,就像长辈看穿了小孩子的可怜心思,却又不戳穿,让人羞恼难堪。
“嘁~”孙艺珍不禁嘲笑这人的自以为是,实际上却是以不屑的回应来维护自尊,同时又算默认收下了这份礼物。“给我吧。”摊开素手递到徐灿浩面前,语气高傲得像是地主家来收租的。
徐灿浩接过调音师拿来的刻录光盘,转手放到眼前葱白之上。‘美丽女人的确是把武器。’他笑看,明明挺高兴却强忍着不露声色,一边又翻来覆去验看无任何包装素颜光盘的孙艺珍,有那么一刹那恍惚认错了人。
“新戏的剧本可以给我看看吗?”孙艺珍仿佛没看到望着自己愣神的那双故事眼,等调音师出去后,才说出了此行最主要目的。
苦笑,不是误会对方的功利性,而是小看了女人的野心和对事业的欲望。“是允儿,还是小贤?”徐灿浩的本子只有这俩丫头看过。
孙艺珍微抬下巴,笑着摇头说:“不要小看我,我是不会出卖她们的。”
“不说我也知道。”徐灿浩无意与她们计较,这是打不赢的战争。“抱歉啊,这是为公司新进人员准备的礼物,恐怕…”
孙艺珍愕然醒觉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掌控好几家大公司、集团的会长,不再是以前单纯调皮笑闹的那位“天才弟弟”了。‘或许,他不是有意如此官方搪塞我吧...是我多想了?’她看着手上拿捏的光盘,有一种不存在的荒谬感,只好在心里开解自己。
“nuna...”徐灿浩以为她很在意这部戏,欲言又止地轻唤愣神的好友。
恍若隔世之感,这声姐姐让孙艺珍重拾信心和现实,笑着抬起头直视还是那个人的人,说:“我知道了。”
“哈~搞得我好紧张,以为你生气了呢。”徐灿浩的确松了一口气,放下双肩仰靠在椅背上,故作长吁一口气。
“呵呵,要不,我也到你公司来,你给我安排新戏?”孙艺珍调皮了。
“什么?!”徐灿浩腾地从位子上直起身子,两眼圆瞪着。
“哈哈~开玩笑的,看你激动的样子。怎么,姐姐要来公司,你那么高兴吗?”
徐灿浩半晌无语。
“你看我,这大半年都没有片约,多无聊啊~”
“所以说,拜托你就赶紧找个人谈恋爱吧。旅游都没人陪着,怎么会不无聊。”徐灿浩见她有意调侃,没好气地说道。
“被发现了怎么办?”
徐灿浩一时不适应她这么大气,找的借口是如此不堪一击。“你把工作看太重要了,趁没片约就在家多陪陪父母亲啊~也不要再开这种转约的玩笑了,被文代表(代表理事,是位了不起的女权斗士。公司只为女明星服务,是业内的一朵奇葩,也是很有人情味的一家娱乐经纪公司。)知道了会伤心的。”
“又来了~我们大会长总爱教训人。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给妈妈一个惊喜。”孙艺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准备起身离开。
“不会...你回来没告诉公司和家里人,直接去了剧组?”
孙艺珍歪着脑袋冲他眨眨眼,好像在说,挺聪明的嘛~
“你的青春期来的太迟了吧~真是胆大啊。”徐灿浩由衷感叹这位姐姐的大胆叛逆。“走吧,我送你。总不能让我们影后坐出租回去。”说着,起身从沙发上拾起自己的外套和孙艺珍的提包,攘着她出门。
“你送我?确定吗?不怕出绯闻吗?”孙艺珍还在回味那句青春期的时候,人已经不自觉被徐灿浩推着进了电梯。瞧见他公司员工的眼神,不由连声发问。
“你见我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吗?”两人坐的是vip电梯,他这会儿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反剪,恢复大会长姿态。
“喔~我们会长nim,好有气势。”孙艺珍好笑他的华丽变身,那说话的口吻也变得霸气空前,双手捧心状崇拜着大老板。
“看前面吧,到层了。”电梯停下,说明有公司高干要上来。徐灿浩故意借机,出手将打趣自己的孙艺珍脑袋扳正,示意她注意在外仪容。
“您好,会长。”出现的是ch行政代表和助理室长。两位见是自家会长和女明星在电梯里,一时想多了,进退不得。
“下去吗?”徐灿浩笑着问道。
“啊,不是,不是,我们是准备上去的。您请走好。”
徐灿浩也不以为意,笑着点点头,摁键关门。“啊~干什么?!”门刚关上,自己脚背就挨了一记。
“干嘛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孙艺珍斜睨了眼跳脚忍疼,一副手脚无措样子的徐会长,心里直偷乐。
“你们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徐灿浩愤愤不平地一棒子敲在众女头上。
“喔~这可是你说的。”孙艺珍突然指着灿浩,高兴得无以言表,或者用幸灾乐祸形容更贴切。正当徐灿浩莫名其妙待发问的时候,电梯门开,孙艺珍快步走出去,留下一句话:“不知道把这事分享到好友圈里...会怎样呢?”说完,便不理追嚷着出来,见到职员又得顾及形象,搞得手忙脚乱的徐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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