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离开皇宫之后,立刻让人以关中王的名义传下王命军令,严禁大军扰民,违者重罚,无故杀人者死罪。
紧接着,张良又让人召集咸阳的名士聚会一场,并准备在聚会上提出那个可以保护咸阳百姓利益的约法三章之策,也就是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此策乃是张良的心血结晶,被张良寄予厚望,想着必定会受到这些咸阳名士的支持吧,然后再以这些咸阳的名人来安定民心就容易多了。
等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与这些名士探讨一下修改苛刻秦律之事。
只要办完了这两件大事,刘季这个关中王便是民心所向,关中之地必定会得到极大的发展,一统天下也就有足够的本钱了。
然而,当张良面对咸阳名士侃侃而谈鼓吹刘季和约法三章之后,诸位名士虽然纷纷表示感谢,却也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感恩戴德。
张良皱了皱眉头,“诸位,秦朝律法素以严苛闻名,沛公欲废除秦律改用新律,届时还要诸位名士一起商讨新律的内容……”
“子房先生,沛公若能废除秦律改用新律,吾等自然是欢迎的,不过这新律的内容,我看就不必商讨了吧。”名士老者拱手道。
“为何?”张良隐隐觉得一丝不妙。
老者笑道,“子房先生可听说过天下律法?”
“自然听过,那是项羽前些日子颁布的齐楚国新律法。”张良心中一凛,这个天下律法他当然知道,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战事,对于天下律法只知其名,并未见过其中内容。
“既然足下听过,那就好办了。项羽和蒙常山在骊山大战之前,就送了一卷天下律法给他,恰好被前往郦山助战的文士抄录回来,每一条都是上佳之选,当得起千古第一律法之名啊。莫非沛公放着这么好的律法不用,还想自己编个新的不成?”
老者鄙夷的看了张良一眼,约法三章那么粗浅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收买人心吗?真是可恶,为何那子婴不投降项羽呢?
倘若沛公真当上了关中王,而又非要自己编写新律法,那该如何是好啊,再怎么编也不可能及得上这天下律法啊!
话已至此,其余名士纷纷起身,“请沛公务必使用项王编写的天下律法,如此一来则是咸阳之幸、关中之幸,吾等必定感恩戴德。”
“既然诸位都推荐这个天下律法,那自然是要用了,诸位不必担心,适才在下也是想集众人之力在天下律法的基础上稍作改良罢了,却不想诸位已经将此律法推崇到此等改无可改的地步了,着实让在下颇感意外啊。”
张良有心问他们借来天下律法看一看,但想想还是算了,好歹沛公也是挂着楚国西路军主将的头衔啊,竟然连齐楚发布的天下律法都没有,太丢人了。
众咸阳名士老脸一红,他们何尝不想挑挑毛病,只是确实挑不出来啊,编著此天下律法之人的水平比他们高了一筹不止。
“呃,既如此,吾等就先告辞了,稍后会派人送些粮草去劳军。”名士老者拱手一拜。
“不必劳军了,沛公早有军令,我军仓库里的粮草不少,并不缺乏,还是别让百姓破费了。”张良拱手道。
“沛公仁德。”名士老者再拜,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莫非是想要肉食?
……
张良送走了诸位咸阳名士之后,就去军中巡视了一圈,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军中将士对约法三章遵守的还算可以,也多亏了郦商和他的匪军不在,否则的话,估计早就发生强抢之事了。
实际上,刘季大军攻下关之后,张良就已经防着郦商的匪军入关之后胡来了,直接派遣了郦商率军去平定汉中,又让韩将信穿过关中之地去攻打陇西。
当然,因为路途遥远,这二位如今并未走出关中之地,但只要他们的兵马不在咸阳闹事,在其他地方犯点小错也无伤大雅。
倒是天下律法和如何对项羽及各路诸侯解释杨喜、王翳的事,让张良颇为头痛。
世人皆知天下律法是项羽颁布的,哪怕在关中使用此律法的是刘季,百姓将来也得念着项羽的好。
至于杨喜和王翳的事就更麻烦了,必须和项羽见上一面,当面对质才行。
不过,这事必须得有人居中调停才行,最适合的人选还是楚怀王芈心,而且关中王之约是芈心提出,关中王也应该由芈心册封才更正式一些。
故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芈心给请过来,就算芈心不来,也得求得芈心册封关中王的旨意才行。
正当张良想回房休息之际,忽然有军兵来报。
“启禀军师,外面有百姓喊冤,说是我军有人强占了他家的宅院。”
“何人如此大胆!沛公,呃,大王今日刚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竟然就发生了此等事情,必须严惩!”张良大怒,实在是太打脸了,百姓能指名道姓的来找他,肯定是问过了那些咸阳名士啊。
“那百姓说是我军一名叫曹无伤的司马,相貌十分凶恶。”军兵如实回答。
张良皱了皱眉头,“曹无伤?好像是吕泽的人啊,此事……待我禀明大王再做定夺吧。你先将百姓接入客厅好生款待。”
“喏。”军兵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张良长叹一声,那吕泽可是刘季的妻兄啊,想动他的人可不太容易,而且吕泽其人最为护短。
很快,张良来到了刘季的寝宫,里面不时的传出一些迷之声音。
“咳咳,大王,微臣张良有要事求见。”
“明日再议!本王忙着呢!”刘季心中暗骂,又有什么大事啊。
张良嘴角狠抽了一下,“主公,微臣今日按你的吩咐下达了约法三章的军令,结果刚才有百姓来鸣冤,说是被咱们军中之人抢了宅院。”
“这点小事也来问孤?拉出去砍了!”刘季暗骂张良生孩子没**,也不知道挑个时候。
“犯罪之人乃是吕泽军中的左司马曹无伤。”张良直言道。
房中的迷之声音噶然而止,刘季破口大骂,“其母婢也!直接把此事告诉吕泽,让他处罚曹无伤,给百姓一个交代!”
“喏。”张良暗叹一声,果然一和吕泽扯上关系,刘季的底气就不太足了。
毕竟刘季原本只是一个混混,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娶到吕雉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子,而刘季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吕家人功不可没,特别是吕泽其人,在军中素有威望,很多人都是冲着吕泽才投效在刘季军中的。
张良想了又想,还是派人去给吕泽送了一封信,大致讲明了此事和刘季的态度。
不久之后,吕泽派人将曹无伤押到了张良面前,并且回信只有八个字。
‘犯法严惩,无罪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