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巨鹿章邯军大营南五里处,萧公角躺在草窝子里无聊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
嗒嗒嗒……
“萧将军,馆陶那边又来信使了。”一名军兵飞马而至,却没有多大声响。
“喔,是小崔啊,尸体呢?我不是说了吗?馆陶那边的信使直接砍了带回来。”萧公角还剑入鞘,把水囊扔了过去。
“呃,将军,小的也想啊,无奈对方这次来了两百多骑,不过只要将军你一声令下,别说两百骑,就算是五百骑,咱也敢拼上一把。”崔晓接住水囊喝了口水。
萧公角砸了咂嘴,“两百骑?是有点多。算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准备一下就去见章邯吧。”
“喏。”崔晓躬身一拜。
此时,司马欣率领两万大军走了近一百五十里,终于到达了漳水南岸的临漳县。
尽管白马津情况不容乐观,司马欣也不得不在此处安歇下来,毕竟大军已经很疲累了。
本来赶了一天的路,司马欣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却实在没那个心情。
因为直到现在白马津依旧没有情报传来,这还不算,他自己排出去两波探马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第一波也就罢了,只去了一骑,路上随便遇到点强盗马匪之类的成了失踪人口不稀奇。
第二波可是足足去了十骑,就算是掉进马匪的包围圈,也至少能跑掉一两个吧?
压下心中的不安,司马欣再次派出了第三波探马,数量足足是上一次的十倍!
这个人数去剿匪都够了,要是再回不来,那司马欣就只能认定楚军有一支精锐军队已经偷偷渡过河水了。
遣人将两次探马失踪的消息送往巨鹿告知章邯之后,司马欣才躺下沉沉的睡去。
轰隆轰隆……
夜色如墨,一队轻骑呼啸而过。
“哎呦,肚子好疼,诸位兄弟能否等小弟一会,我先去行个方便。”跑在最后的一名秦军探子捂着肚子喊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刘二,你这屎尿可真多!白马津马上到了,时间紧迫,我们就不等你了。再说探听情报本不需要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赶快拉你的屎去吧,等我们回来时再叫你。”
“那感情好,正好我这边一时半刻怕是解决不了。”刘二说罢勒停了战马,急忙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了下去。
然后……%#¥
一刻过去了。
两刻过去了。
……
半个时辰过去了。
那队探马依然没有返回。
“上当了!其母婢也!那帮孙子肯定是在里面受了好招待啊!竟然让老子在这喝西北风!”刘二想到这里,急忙骑上马往白马津的方向跑去。
大营尽在眼前,看起来一切正常,白马津似乎并没有受到楚军攻击,司马将军真是多虑了啊,嘿,之前那两波探马都是白痴么,还有刚刚那些个猪队友,进去这么半天还没出来……
等等!刘二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该不会是营中有变吧?
“吁!”刘二急忙勒停了战马。
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秦字大旗,只是那塔楼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看不太清楚,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旗帜确定是秦国的没错。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刘二转念一想,自己和那帮兄弟分开之后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进入大营,万一是他们在这段路遭遇了不测呢?
不管是营中有变,还是前面这段路上有什么陷阱,刘二都觉得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
于是,刘二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反正他已经看见了白马津北大营的情况,任务也算勉强完成了,总比失踪了强。
……
司马欣睡得正香,却被侍卫给叫了起来,原因无他,正是前往白马津的探马回来了。
看着唯一一个回来的斥候,司马欣真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发火,反复问了几次白马津的情况,依旧无法确定什么,最终只得摆手让那斥候下去休息了。
“既如此,还是把斥候侦查所得如实报告给章邯吧,真相到底如何,明日抵达白马津便知分晓。”
东郡郡守率领残兵一口气跑出了八十多里地,人困马乏,又累又饿,终于在半夜子时赶到了上次扎营的地方,这里多少还有些物资,营墙也算完好。
谁能想到此前信心满满的大军,没住进粟县或者砀县城内,反而跑回了这个营寨呢?
败军陆续到达营寨,要多乱有多乱,半路上丢几个、多几个根本发现不了。
尽管有营寨可做防御,东郡郡守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休息两个时辰就再次上路,只有到了开封才算脱离了危险啊。
天光渐亮,一骑绝尘。
巨鹿至棘原的甬道旁忽然闪出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楚将萧公角。
“此行可还顺利?”萧公角对着那骑问道。
“回禀将军,因为馆陶那边的情报已经到达,故此章邯不疑有他,还托我带给司马欣一封信呢。嘿嘿,萧将军,那章邯可是颇为体恤属下啊,不但让我休息了几个时辰,而且还赏赐了属下一些钱财呢。”崔晓一脸瑟,从怀中掏出章邯的信递给了萧公角。
“你是说我不体恤下属?那好啊,赏赐一并上缴。”萧公角松了口气,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崔晓连连告饶,“别,别啊,萧将军才是最体恤属下的,一看你就是一夜没睡,定是担心属下回不来啊,属下心里感动着呢……”
“打住,别贫了,章邯这次带了多少兵马出征?”萧公角再问。
“足有六万之众。”崔晓肃然道。
“这么多……看来又是一场硬仗啊,我们走吧。”萧公角说罢拨转马头带领众人向南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巨鹿至平原津方向的路上,同样有数骑绝尘而去。
巨鹿至棘原甬道上前行的章邯一夜未眠,却依然目光如炬。
司马欣出了临漳之后便下令大军疾行,务必在天黑前赶到白马津。
东郡郡守也早已踏上了回归开封的道路,时不时的向身后看上一眼。
彭越已经在粟县通往开封的必经之路上选好了一片上好的伏击战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嫌弃秦军跑得太慢。
而粟县至昌邑的大路上,刘邦依旧躺在车里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一脸的媚笑。
然后……
“主公!大事不妙!”郭蒙跳上车掀开了车帘,刚好看见某个倔强的小帐篷。
“喂!”周刚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秦军偷袭?”刘邦激灵一下坐了起来。
“不是秦军,是项羽,最新情报,白马津北渡口前日夜间就被项羽大军攻陷了!”郭蒙接到这个情报时也是震惊的不行。
“蝈蝈,你没睡醒吧?项羽前日夜间明明是攻下了白马津南渡口,这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刘邦把枕头放在一边。
“不是,那夜咱们的探子回来早了,攻打南渡口原来仅仅是个开始……”郭蒙将刚刚从军师那里听到的情报详细的说了一遍。
“啊?这还了得!军师!军师……”刘邦急忙把头探出窗口。
“主公,张良在此,还请主公稍安勿躁。”张良刚好过来。
“项羽都打过河去了,而且还占领了白马津,你说我能不急吗?这下关中王可要泡汤了,我还想着打昌邑,打个屁昌邑啊,军师马上让大军西进,快!”
刘邦对兵法懂得不多,但是他经常听张良和众将讨论,故此白马津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项羽夺了章邯的白马津,巨鹿之战就占了先机,搞不好真有可能抢在他前面攻入咸阳。
张良苦笑了一下,“主公,进攻昌邑的命令已经下达,城阳和成武那边也联络好了,岂能说改就改?再说争关中王也不差这一两日啊。项羽就算得了白马津又如何,章邯也不是等闲之辈,绝不会让他轻易过关的。”
“喔,这么回事啊,那我就不怕了,来啊,传令下去,加速行军,本公今日定要在昌邑城中享用,呃,定要屠了那昌邑城!”刘邦再次立誓。
“喏。”张良心说还是先打下来再谈屠不屠城吧。
不过,相比项羽打下白马津这个结果,其过程才是张良在意的,那范增果真不负天下第一智者之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