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城刘家,家主刘会正在款待邓宽。对于刘星的这位同年好友,刘会是非常仰慕拜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世人的价值观常态,刘家这几年家产达到了百万贯巨富,但是刘会却不是很开心。钱财的多了,各方窥视的人也就慢慢多了。原本,刘家的两个儿子也算是当地的青年才俊,但是,连续两届未中帮后也就散去了名望。
这两年,不少有大户豪强仗着自己的势力和官府的路子给刘家出难题。如果花些银子能打发也就算了,关键这些人开始合谋刘家的棉纺织工坊的产业和青远商行的话语权。这等于要了刘家打拼多年的基业么,所以,刘会需要继续寻找一个有背景的靠山。
这位邓宽,是崇祯七年进士,金榜题名后被安排庶吉士之列,并官拜翰林院编修。此人是读书人中的典范,官场上前途光明的未来之星。常年经商让刘会学会了抓住机遇,如果能够交好此人,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或许就会收敛一些。
想到这里,刘会对自己家老二刘星很是恼怒。老大刘建天资一般,但也中规中矩崇祯七年考举未中后,在崇祯十年在济南府考中了举人功名。而老二刘星十一中秀才,十四岁中举人,被视为神童;可是,自从中举之后便开始放荡不羁,两次进京参加会试却名落孙山。这倒也罢了,历来会考都是各地精英荟萃之争,关键是这孩子从来不再家呆着,甚至两几年过年都不再家里。还堂而皇之说是游历天下,把刘会气得不行。
如果自己老二能在会试中金榜题名,自己的刘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被动,去低头下气的求人。
大堂上,刘会对邓宽说道:“星儿的事情,实在是抱歉!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前去拜会邓大人。邓大人此番回乡身亲,不知几时回京?”。私底下,刘会还准备了些仪程给邓宽,有这个机会不懂抓住就太可惜了。
“刘伯父,我这次回乡不准备回京了。我已经辞官回乡读书著书”,邓宽平和说道。
“当啷!”,刘会的手上的茶杯滑落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半响过后,刘会不解的说道:“邓大人,你这是为何?”,他震惊不已,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当官吗?怎么还会辞官回乡?邓宽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邓宽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惊世骇俗,他邓家的长辈当时的表情和刘会也差不多。为了这个事情,他父亲邓拓更是将他赶出家门。邓宽也不想解释,也知道这些人都不会明白自己内心的担忧。
就在两人尴尬沉默时,肥城的官道上来了一队军队,为首的是二千人的骑兵,背后还跟着三千步军。骑兵的奔腾的马蹄声,在二里外就传到了城门口。
城门的二个看门老兵脸色露出极度的惶恐,望着远处而来骑兵的气势,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嚎叫道:“快躲起!...”,然后丢下同样目瞪口呆的人群往城里夺命狂奔。这一下,其他路过赶集的人都反应过来,全部撒腿做鸟雀散去。
二千骑兵分出五百人在为首者带领下直接进城,剩下沿着城墙绕道去接管各个城门,后面的三千步兵则开始驻扎城门外。
刘家门的大道上,一队铠甲鲜亮,手执着蓝色青龙旗的骑兵缓缓的踏步到刘家大门口。
刘会此时刚好在门口送别邓宽,见到这些骑兵的到来,吓得浑身打颤。就连见过大场面的邓宽也觉得一阵胆寒,不过,他终究是当过官的人,便伸手扶着差点跌倒的刘会。经历过战场血战的骑兵们,身上那股杀气会不经意的散发开来,这种压抑感非常人所能承受。
就在刘会以为祸事临门时,为首那位一袭银亮铠甲,肩膀配蓝色三杆星纹蓝色肩章的领兵者举起右手示意。然后,他带领所有的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刘会行礼道:“属下周黎,拜见老爷!”。
刘会长大了嘴巴,直发愣,不知如何是好。府里的其他仆人都吓跑了,只有十几个护院硬着头皮,走到刘会身边拥护着。但是刘会不说,门外的骑兵们也都没敢站起来。一时之间,场面寂静了下来。
最后邓宽站了出来,代替刘会问道:“这位将军,请问你们是哪方军队?来到刘家,有何贵干?我等有什么可效劳的?”。他到底是当官的人,缓过神之后便开始交涉。这支队伍肯定不是明军,邓宽虽然是文官,但是明军的黄色龙旗的标帜他还是非常清楚。除了蓝色青龙旗,还有一个描着“辰”字的大旗不知道是何含义?在中原作乱的李自成是“闯”字号,在湖北流窜的张献忠是“张”字号。所以,这支军队也不像是乱军。
这位叫周黎的人抬起头来,说道:“您是邓先生吧?大王一直关注您,只是因为原来时机不对,没能派人去接您。现在先生既然来到刘府,这恰好是天意如此。请先生稍后随我去见大王吧”。
“请怒邓某眼拙,你们大王是哪位?”,邓宽意识到关键的问题,便问道。
周黎知道刘星之前一直派人追踪邓宽和梁语等人的行踪,所以等邓宽也算知根知底。便说道:“我王在本月初二改旗易帜,称辰王。他的名讳姓刘名星,原是老爷的二公子。青龙帮就是辰军的前身!”。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地轰在刘会和邓宽的脑海里。这一下,两人对刘星的过往不理解不明白的事迹,仿佛揭开了谜团的一角。
“辰王本名叫刘星?”,邓宽再次试探确认。
周黎点了点头说道:“大王的名讳,属下以邓先生不知者不罪,暂且不过问。请先生如后不要如此无礼!”。
邓宽脑海里陷入了混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好什么好。这是造反!明目张胆的自立为王!
这让他不由的想起当年同窗相会之时,他们那一群人之间,各有性格特点。梁语儒雅风趣,王善拘谨不苟言笑,章程随和八面玲珑,唯一他邓宽和刘星两人都是一股傲气。他邓宽的傲是持才傲物,不屑于与低俗之辈为伍;而刘星的傲气他一直没看明白。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人家压根看不上功名利禄,人家是从小就有“反骨”。
身为官场上人,他岂能不不知青龙帮的传奇风声。崇祯七年暂露头角,然后在三年时间称霸北海,挫败清兵,完胜日本东洋人,横扫朝鲜。他们完成了明朝二百年没有去做的海上霸业!紧接着,他们又扫平了南方称霸十几年的郑芝龙人马,听说郑芝龙被打心服口服后彻底归降。
先不论这符不符合道义忠孝,光这份基业就让人昂望星空了。看来,自己这个同窗有太多东西自己不了解的。现在刘星派人邀请,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就等于上了贼船,没有回头路了;不去的话,有忍不住好奇心!
刘会半响过后,喃喃的说道:“这是谋反...这怎么得了...这怎么得了!!!”,还说完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护院们只好七手八脚的将主人抬回屋里。
周黎一看不对劲,便让士兵们守住刘家四周,自己带着邓宽进去救人。他可不想自己带着护驾的军令而来,结果把这位老人家吓死了。
刘家内堂,被邓宽和闻风而来的张氏和长子刘建折腾一阵后,家主刘会总算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