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正准备说话,见他们这幅表情,知道一时半会儿自己插不上话,便低声向高欢说道:“你带人去我的营房里,将那副宽五尺的画轴叫人抬过来”。
几个熟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便进来亭子。洪承畴才开始断断续续讲述了这一年的下来,天下局势的变化。倒是把刘星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搁在一边凉快去了。
洪承畴在讲述过程,隐去了祖大寿和自己率军归顺辰军的一段事,实在没法在孙承宗提起这事。要知道,孙承宗可是天启和崇祯两代皇帝的太傅!哪怕只是挂名的,那也是太傅!难道说,我现在不看好朱家,决定辅助自己的弟子推翻大明?
几个人听了洪承畴的叙述后,感慨万千,没想到转眼间大明江山就这样摇摇欲坠了!
孙承宗眨了眨一双老眼,沉声问道:“洪大人,辰军既然击败了清兵,那现在辰军与我大明是什么关系?”,不愧是曾经的阁老,关宁防线的缔造者。他的政治敏感性非常灵敏,听到锦州大战结局糊涂部分,马上就问道这最关键的问题。
洪承畴只好把手上指向刘星,说道:“这位就是辰王,孙阁老和两位不妨问问这位辰军之主”。
刘星负着双手说道:“孙前辈、方兄、卢兄,在谈正事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让你们开开眼界!”,然后向高欢招手,然后带头向别院的大堂走去。
大堂中间的桌案直接被搬开,一副巨大的地图被展开后挂在堂屋的墙上,整个地图长一丈三尺,宽五尺!
孙承宗、洪承畴等人立即被这幅气势磅礴的画卷给迷着了,画卷最上方的六个字深深震撼着他们的心灵:万国坤舆全图!
在他们四个人迷失在这种毁灭他们三观的世界时,刘星看到两个秀气的少年郎在好奇的打量自己,便招手示意他们靠近。
“两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刘星对两人低声打趣问道。
长的稍微高点的少年率先开口说道:“在下孙之缇,这位是我堂弟孙之景”,然后又奇道:“方才几位大人交谈,你是那个反贼!可我怎么看都不像,凡是大奸大恶之徒,其面相多少有蛮横劣痕。但你的面相虽然谈不上星目剑眉,但也算气度翩翩,怎么会是反贼呢?”。
个子稍微矮一些的孙之景闻言扯了扯自己堂兄的衣袖,怕他祸从口出,这位堂弟可是很清楚,自己一家都住在“贼窝”。
刘星听着话来了兴趣了,这孩子口齿伶俐不吭不卑,是个好苗子。便问道:“你学过面向?”
孙之缇回道:“祖父手上有本相书,所以在下略知一二”,还真不怯场啊!古人说话比较自谦,说略知一二的潜台词就是我是专家的意思。
刘星便问道:“你知道狄青吗?狄青天生丑陋,鼻侧有胎斑,可狄青确实是忠诚良将!你知道秦桧吗?秦桧五官端正,是少有美男子,可秦桧确实卖国贼,遗臭万年的罪人!大明景泰年间的礼部侍郎徐有贞,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琴棋书画都精通;可是这个人却蛊惑英宗皇帝杀了于谦。不知孙小友可否替我解惑?”。
孙之缇到底只是个少年郎,被刘星这几句话给问住了。他和孙之景两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
刘星见洪承畴几个人情绪已经缓和过来,虽然看地图看的入迷,但缺乏头绪。便上前讲解道:“孙前辈、师傅、方兄、卢兄,关于刘某是怎么样的反贼,为什么造反的问题,暂且不谈。刘某先为诸位介绍下我们华夏一族世世代代居住的世界都是什么样的天地”。
“我华夏九州之土,北有辽阔的蒙古草原和戈壁沙漠,在往北就是西伯利亚冻土蛮荒之地。这一大片土地南北二万余里,东西五万余里的蛮荒之地,几乎人迹罕至。但这片冻土下,有很多稀有矿产森林财富,像金矿、铁矿、铜矿等常见之物在这片蛮荒之地有不少。三百年前,有一个白色皮肤的斯拉夫民族人建立的俄罗斯公国。现在,这个由俄罗斯公国的国家已经发展成为庞大的帝国,他们正在派遣军队和发配囚犯向这一带蛮荒之地进发,准备占领这片土地。预计三十年后,他们的军队将开始进入辽东、蒙古、西域一带”。
“东边是朝鲜和日本东洋国,这是你们已经知道了。我需要告诉诸位的是:日本和朝鲜都无处可发展,他们要强大起来,就必须攻打我华夏之地。所以,他们是我们宿敌”。
“再看西面,西域诸国往西四千里之外,现在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皇族起源突厥族、塞尔柱族,国民主要有阿拉伯人、突厥人、塞尔柱族人、斯拉夫人。现在这个国家的国土不在大明之下,人口也有一亿以上。他们拥有百万大军和三支远洋舰队,我们用来放烟火的火药,传到这个国家手上之后,他们凭借着火药发明了燧发枪和火炮。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皇族就是凭借着庞大的骑兵队伍和火炮火枪,先击败了传承六百多年的阿拉伯帝国后,然后灭掉了传承一千年的拜占庭帝国,成为了当今世界的第一霸主”。
“咱们在看西北边这块陆地,这片陆地叫做欧罗巴大陆。这片国土上有三十多个国家,如同我们春秋战国一样混乱,其中强国有法兰西、不列颠、普鲁士、匈牙利、西班牙、荷兰等国。噢,对了!西班牙和荷兰的舰队在三十年前就来到了我国东部海域,他们的亦商亦盗,这南阳诸国和夷州岛被他们占领了过。夷州岛在我辰军去年的进攻下,已经收回国土...在一千四百年前,这片欧罗巴大陆曾经出现过一个强敌的帝国,叫罗马,也就是汉书上说的大秦...”。
“这里是印度,他们曾经是统一的国家...现在不列颠人和佛郎机的葡萄牙人在侵蚀他们领土,正对他们大肆掠夺...”
“这片广阔的土地叫非洲,这里的人是黑皮肤的土著蛮夷,现在欧罗巴的大陆的白人正在捕捉黑人当奴隶卖掉...”
“这片靠南边,四面环海的大陆叫大洋洲,这里只有少数的土著,是地广人稀之地的天然草原,是无主之地...”
“最南边的这片大陆叫南极洲,是世界最南边,此地一年四季冰雪覆盖,无法居住...”
“从我国跨过五万里的太平洋,可以达到的这片大陆叫美洲大陆,这里土著叫印第安人,他们是三千年前的殷商亡国遗民从北面的冰冻大陆架来到美洲的后代,他们在二百年鼎盛时期有三千万人口。但是欧罗巴的白人在一百年前发现了他们,因为美洲大陆上盛产黄金和白银,所以,欧罗巴人大量屠杀印第安人,占领他们的土地,毁灭他们城镇。在过去的一百年间,欧罗巴人从印第安人的抢劫的黄金和白银总计是大明举国上下黄金存量的五倍,白银的存量二十倍。现在,这种屠杀还在继续,印第安人有灭族之灾...”
“诸位,你们觉得百年之后,是四方的蛮夷强大起来之后,拿着刀剑架在我们脖子上屠杀我们子民好,还是我们强大起来,把刀剑架到蛮夷的脖子好?当今之势,世界各族都在逆水行舟,能带领华夏一族成为世界强者之林者,非刘某莫属!”
刘星滔滔不绝,整整讲解了二个时辰才歇下来喝口茶水。这时,天色已晚了,高欢已经叫人点了鲸鱼灯油,并把晚餐的饭菜送到大堂来。
不过孙承宗、洪承畴、张同方、卢象升四人都没心思吃饭了。过去的世界观被完全摧毁后,夜郎自大,坐井观天是他们对自己沉痛评价,也是对中原世世代代士人的评价。
世界上,再有没有比信仰坍塌带来的痛苦更能折磨人的!古往今来,很多人发现自己一生劳碌所追求的目标只是一个谎言时,会受不了而自杀的。大名鼎鼎的国学大师王国维,不就是绕不过这道坎而走上绝路。
孙之缇和孙之景两个孙家的后人也忘了吃饭,跟着几个大人一起听讲。和大人们心情沉重不同,他们两人是充满新奇和少年特有求知欲。
刘星歇息后,没有理会四个继续瞪着地图的人,而是招呼两个少年和高欢一起吃饭。以刘星如今的修为,就是三天没吃也不要紧,只是按时用餐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高欢也没有客气,这个獐子坪时代养成风气,刘星喜欢和自己弟子下属们一起吃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