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疯道人时,他依旧是一脸黝黑,形象与过去相比,变瘦了一些;但人却更加精神,六十多岁的人还两眼炯炯有神。见到刘星,疯道人立即拉着他到一边的屋子里,先讨论元素周期表;其他几个道士也闻风而至。
现在疯道人一班“炼丹兄弟会”已经理解了氢、碳、氮、氧、铝、铁、铜、硅等金属元素和非金属元素的区分和类别方法。已经接受了氢和氧相结合生成水的原理,只是他们不对最常见的铁铜等元素为什么排在周期表的后面表示不理解;以及刘星所说的氦气、金属锂这些元素组成的物质,在日常的生活中又无法见到。
刘星星不得不和他们解释什么叫什么叫质子,什么叫中子,什么叫电子。当谈到质子带正电荷,而电子带负电荷时候。这班热衷于修仙炼丹的修道之人,仿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太极分两仪,阴阳相生生生相克之理果然处处存在;此乃所谓道心惟微。
刘星只好眼睛吧嗒吧嗒的表示一脸懵逼的样子,没办法,双方的世界观根本不是在同一个频道上!就算是勉强通过元素周期表找到少数共同的话题,这些道教门徒动不动的往修行的思路上去牵强附会。
好不容易让他们打消了继续谈话的念头,刘星把话题转到了膛线炮上面。疯道人等几个老家伙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带着刘星回到了平炉边上。在刘星观看火炮的炮筒浇筑过程,疯道人在边上耐心的解释道。这样的炮管铸造做法,目前已经是最好的了;但即便如此,也很容易在浇铸过程中形成砂眼裂缝等质量问题。
别看这些工艺简陋,但在细节上,一是考验炼铁炼钢两道工序之后产出的钢水纯度;二是铸造过程中的温度和时间的把握。常常每浇筑十根炮筒,因为沙眼裂缝等原因。需要重新报废四到五根炮筒,废品要重新回炉融化再炼。
为了在炮筒内部加工膛线,整个内空的圆柱形炮筒分为两个对半来铸造,然后在通过内部刻画螺旋转折,对膛线加工,再内侧进行抛光。这种刻画膛线是纯粹手工的,靠刻刀和微小砂研磨的工艺极为原始。内部一点一点的刻线打磨之后,进而去毛刺,最后抛光。最后将加工完毕的炮筒上下对合;并在缝合处重新铆合,矫正无误后浇铸铜水,封闭裂缝。
刘星知道,这样的加工工艺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在没有车床和机床的年代,只能靠着熟练的工匠和足够的人力来填充炼钢工坊和铸造所。得益于长岛地方的治理稳定和炼钢和铸造所工坊得丰厚的薪水,新前后加起来足足招募了,七百多人跟炼丹兄弟会的道士们做学徒。
即便如此,除去兵甲铸造所本身的兵器甲胄的制造任务,剩下的时间里。每个月只能磨出二十门左右带有膛线的流膛炮。为了鼓励和表彰长岛当地工人的贡献,流星又将这种流膛炮称呼为长岛火炮。名留青史是这个时代人的最爱。
在解决完火炮的铸造问题之后,刘星再次拉着疯道人一起研究火铳的问题。三年前,没有条件制造,只是说说而已;现在炼铁和锻造的技术和设施都提高了一个新的档次,可以重提此事了。
当刘星把葡萄牙人的最新的火铳给他们看的时候,这些炼丹兄弟会的老家伙毫不客气的把火铳拆得七零八落,枪管、枪膛、扳机、撞锥、铅弹、枪托、手柄等。在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几个老头子说道:“这个火铳可以仿制,不过既然西洋人能铸造出红衣大炮,咱门改进后可以作出锥形流膛炮。为什么这火铳就不能做成带膛线的枪管?球形铅弹就不能改成锥型的铅弹?火炮那么大的膛线都已经磨出来,害怕枪管的膛线弄不出来吗?不就是在铸造的模具上多下一点工夫!”。
看看疯道人等人这个底气,刘星不得不惊叹到国人的基因,山寨模仿和创兴能力一直都不差,缺的是方向上支持和时间的沉淀。如此持之以恒,以后的火器的兵器就不用再麻烦向葡萄牙人去买。
自我检讨一阵,刘星突然发现自己思维过于僵化定势。
对呀!既然炮弹都已经改成了锥形炮。球形的铅弹就为什么不可以改成锥形的子弹呢。那么给子弹提供动力的火药,它的填充方法不就是可以改成制式药包?或直接把子弹作为带火药的发火弹呢?不试试是,怎么知道行不行?这样一来,是不是在用新式火铳的时候更加快捷了?
捅破这扇窗纸之后,刘星脑洞大开,兴致勃勃找过炼丹兄弟会几人,谈起自己的新理解。
半天之后,几个人都心有所得。疯道人安排人手投入火铳的研发制作中,他们对刘星说说的神兵利器非常感兴趣。
刘星则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在想象未来那美妙的场景:一排排的火枪手列成五排,轮番发射,敌人的骑兵则是一片片倒下,即使是前仆后起的冲锋也是给战场上多添加些尸体罢了。至于步兵,除了部分重装步兵伤亡少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是排排枪毙的下场。这不是天方夜谭,西边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现在已经实现了这种火枪兵方阵。奥斯曼土耳其靠火枪和轻骑兵的组合正在横扫欧罗巴大陆的骑士阶层,间接推动了欧洲的科技的发展,让资本主义萌芽和革命垫下了伏笔。而奥斯曼土耳其这个横跨亚欧非大陆的庞然大物,至少还有二百年的风光。
在水师舰队的搭建和规划上,投石机、床弩、弓弩这种古老战术组合早该被淘汰了。十年之后,自己的水师将是远程是密集火炮轰鸣,近战是排排的火枪在甲板向敌人轮番射击,太美妙了!
......
三月三十日,青龙帮上下关注很久的“戚继光后”船员已经选拔完毕,看着如同小山一样的巨舰下水在港湾里航行,看着那威风凛凛的一百多名水师同僚登上巨舰,其他没选上的将士则是一脸仰慕。不过不要紧,上层有消息传出,今年还有两艘盘古一号要出世。争取不到第一梯队,至少要争取到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
出人意料的是:这“戚继光号”号的舰长居然是宗江涛这个原水师第三营的营长。不过宗江涛的资格已经够了,他参加过所有的海海战,除去三位师长,他在所有的营长中累计战功居第一位。
很明显,对于这个火力充足新出炉的国之利器,刘星必须选一个威望能力都足够镇坐的人来指挥。未来的海战战术,围绕着这艘盘古一代的海战战术需要各种各样训练评估,最后才能决定如果融入到海军的战术战略体系当中。
四月十四日,刘星心里早已等待很久的日本使者来到了旅顺口。日本人这次用三艘战舰,运载着一百五十人的大队使团特意前来。刘星专门命令水师将他们直接引到金州半岛南边的老码头,把他们放到远离大孤湾和金州湾两个水师港口的地方登陆。
现在绝不能让日本人了解到自己的虚实。为了迷惑日本人,刘星还专门派了五十艘常见的主力战舰列成两队在南边海面上迎接日本使团。两天之后,经过休息的日本使者被接到这叫沿滩的小镇里会面。
这是会面的场所很简陋,但会面的双方人物的分量都不轻。刘星这边,除了自己还有连通风和钱延年两人人。而日本人正使是的足利本家族的足利田大名,他本名叫足利本信;另外一位副使,是田川家族的田川角荣。这个足利本信和田川角荣都是不简单的角色。
足利本家族是日本赫赫有名的传承世家。足利本家族是一家从奈良时代传承到现在的大家族,即便现在的德川幕府时代,足利本家族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
而田川角荣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如果说的大名鼎鼎郑芝龙和郑成功,很多人就会清楚;而田川角荣就是郑芝龙的岳父,也是郑成功的外公。郑芝龙早年当海盗,漂泊的日本,在日本娶了田川角荣的女儿田川氏,就结下了这么一个奇妙的缘分。
双方寒暄问好之后,足利本信先表示:日本天皇和慕府将军已经同意与青龙帮的通商往来,为了这表示诚意,他们这次送来了黄金一万两和上好的倭刀五百柄作为见面礼。日本盛产黄金,这事情刘行是知道的。九洲岛西南变的很多岛屿上都有露天的金矿。
刘星接过倭刀,选一柄拔刀出鞘,仔细看着刀刃上面的菊花纹。不得不感叹道,日本人在锻造技术上走出了另外一条路线,沉淀出这样锻造精湛的技术。刘星抚摸着刀背和刀锋,用手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一阵清鸣回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一只次品,而用钢铁精炼的百战刀;这样战刀技术上比起朝鲜和中国还更胜一筹,可以和三百年前的大马士革弯刀相媲美。
大厅里的青龙帮众人感慨道,不可小视天下英雄啊!每支文明的花朵都有独特精髓和自己天赋脉络。
刘星微笑的对两人说道:“贵国的美意我已经心领了,既然双方同意通商贸易,那么,我们也将会将丝绸陶瓷茶叶的等物资不限量运输到贵国售卖。同时,我们也可以大量从贵国买入鲸鱼皮、鲸鱼油脂、黄金、硝石等物资。另外,听说贵国的四周岛屿繁多,有很多海岛上积累的鸟粪,如果能派人收集,本帮也愿意收购”。
硝石是制作火药的重要资源,河西走廊本来产量就少,加上陕甘两省和西北宣府大同两条商路受到战火影响,去年的的储备还不到两万斤。即便现在已经让齐鲁商会增加运输的力度和各方人脉打点,并且已经安排何胜抽调骨干在太行山和燕山一带开辟据点。但时间上,没那么快起效果。
前不久,刘星从疯道人那里得知,日本天然硝石的产量不少,再经过与青龙帮有关系山东走私大户核实,确认日本本州岛阵有几处硝石矿。现在,刘星赶紧就加入商贸的名目里。
足利本信接过话头,回答说道:“感谢刘帮主的厚爱,你说的这些物资,我都可以答应,只是数量和价格上需要细谈。请问刘帮主,能否运送一些生铁到本国?本国因为铁矿非常稀缺,每年都有大额贸易需求。另外,贵帮能否可以转让售卖一些战船和商船给本国,以便有足够的船只开展贸易”。
刘星直接拒绝的说道:“战船我们自己也急缺。你们也知道,我们过去跟朝鲜人打了两战,本身损失也很大。至于商船,我们的贸易路线现在也非常广阔,自己的商船现在也已经不足了。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可以送十艘商船给足利大名带回去作为回礼”。
“最后,贵国所要的生铁,很抱歉,我们这里也没有。我们是海上的势力,管控不了内地朝廷矿石的;而且,我们自己兵器铠甲和船舶的铁锚也是通过贸易购买的”。
开玩笑,这种战略物资岂能制敌?生铁这种东西,先不说自己不够用。就算够用,也不能卖给日本人。至于战船就免提了,商船就送几艘骗骗对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