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闲人寂,听数声鸟语悠扬。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卷舒。
耳旁是某个人没完没了般的聒噪声,方清烟散逸清冷的情绪很快飘散起来,一刹那间她竟觉得仿佛自己跳出了自己躯壳的限制,自己素净的灵魂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草地上的这一男一女,继而乘风而去。
可惜,现实是……她并不能跳出这尘世纷扰的诸多牵绊,她的灵魂还是在她这副能令身后男人暗咽口水的娇躯当中,她还是要为自己灵魂所在的这副躯体而与他争执对立。
他喜欢什么?他不就是喜欢她这副身体吗?永远是这么说得好听,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我是为了你好啊,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
然后呢?一边限制着她的自由,将她牢牢锁在他的身边,不也只是为了在某个晚上来找她发泄自己那恶心的欲望时,她能不产生太过于激烈的抵触吗?
她和那些被圈养着,用来不时提供牛奶的奶牛,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这可悲的人生。
不知名的父母死在了一场星域大乱中,幼时食不裹腹,过着甚至连性命都没有保障的生活。
再后来因为被检测到具有异能量而带走,作为某个家族的力量从小培养。
更可怜的却是后面还被这个家族的某个公子哥看上而强行带走,从此成为他用来宣泄欲望的工具。
无论如何用温暖的色彩去涂抹,用华美的词藻去修饰,这不都是她书中冷寂的一页吗?
她心中做着一些决定,稍侧过身子,薄唇轻抿,看着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地上的年轻男子,那张俊朗的面容上透着慵懒,眸子半敛正看着她。
看起来他对他们目前这样的相处真的是非常享受呢。
她心下厌恶,更厌恶自己心底竟会因日久的相处而对他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被虐打久了的人,产生一种了变态的依赖。有一天突然没有捱受鞭打了,竟会有些不知所措一般。
她不该是这么贱的人。
“你刚才想说什么?”方清烟容颜清冷,淡淡说着。她心底的想法一向很少表达在脸上。
“我什么想说什么?”方御臣稍怔,眯着眼看她,诧异于她竟会主动询问起自己的话。
二人间已是沉默了几分钟有余,他哪还记得她指的是哪句?
这会儿方御臣正惬意的享受着花庭草地上,方清烟坐在他腿间的温软时光呢。
她不理他也无所谓,他只是情绪上来时才会表现的心急,实际上他还是很享受现在和方清烟之间的关系的。
早上可以看她给花浇浇水,下午可以和她一起过个悠闲的下午茶时间,偶尔还可以一起去边上不远的浮星城里逛逛。
不时他还会在晚上,找到方清烟房间里去。她虽然蹙着眉头不怎么高兴,但还是抵不过他半央半求着的低姿态,虽然她是一脸麻木的僵尸脸,但也还算是能如他所愿的享受到一夜温存。
这样的二人关系,方御臣其实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方清烟完美无瑕的脸上略显怆之色,她带着淡淡自嘲的笑容,道:“你想和以前一样说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流亡孤儿而已,靠了你方家才得以苟延残喘,你是高高在上、纡佩金紫的方家大少爷。你对我又是如何的痴心一片,我到底为什么还一直甩你脸。对我来说,这难道不该是我的福气吗?”
她对这个人还能不了解吗?
骨子里傲慢、愚蠢、懒惰、自负,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有个好父母有个尊贵无比的身份,仗着他的身份可以随意欺凌自己,这个世界往往就是这样,老天爷永远也不会睁眼看她一下。
方御臣忙坐起身子,他露出些讨好般的笑容道:“没有,清烟,我怎么可能会这样说你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因为他坐起了身子,二人间距离显得稍近,方清烟蹙着眉头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她抿着的薄唇淡淡一笑,却是嘲讽意味。
“待遇,你所提的永远也只是待遇。我也好,你的四个侍女也好。说到底,也只是你眼里的玩物而已。”她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着。
方御臣笑容渐敛,他轻叹口气:“这点上你为什么会老是如此偏执的想?”
他跟着咬咬牙,声音扬高几分道:“新雪的事我会原谅她,因为我确实在意她。只要她有一丁点回心转意的念头,我就多少忍心不下。在这点,我待你也是如此。我会对一个物品,对一个你口中所谓的玩物这样宽容吗?”
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哪怕是你做出了和新雪那样的事情,我也终究会原谅你。
方御臣本不想这样说,因为她当初轻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对她畏手畏脚起来,怕过度惹恼了她。更不想再让她有个即使她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也不会有事的想法。
他够大度了吧?只要没有涉及到其他男人。忍,他都忍。他的姿态已经很低了吧?
试问,有哪个四大家族这样身份的公子哥能有他这样的大度?
方清烟却无动于衷,淡淡的道:“我没兴趣对你做什么,紫姨当年把我从南星域带了出来,于我有再造之恩。”
方御臣有些明白了,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侧坐在他身前的清冷美人儿,她稍垂着脸不看他,眉如柳月,琼鼻高挺。
他稍抬左手,落在她白衬衫绷起的高耸前,方清烟的身子顿时一僵,她没有做任何反抗,那只手好在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所以你的意思,其实还是不想让我碰你?”他的声音有些阴冷起来。
她对他这么了解,更应该明白,他已经做了很多让步,很多时候也遵循着她的意愿,甚至有时候只是让她帮着用手解决,然后拥着她入眠。
这些,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他可不是只是光看看就可以感到满足的人。
方清烟沉默了下来,她内心自嘲,知道说是就是地狱般的狂风骤雨。更清楚,如果她能露出些娇羞神色的说不是,会是如临天堂般的宠爱。
可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她又为何不直说呢?
“我只是……”她轻咬下唇,扬起一对明眸看着他,“希望……你……能还我自由……”
清风拂过草地,吹散了一片青翠。一旁的银黑色建筑犹如史前巨兽般蛰伏着。
女人的这双眸子所蕴含的,突然在方御臣脑海中熟悉起来。
是那个青裙少女那时在夜晚望着漫天繁星点点的明亮,是那种对大千世界的满目希翼。
她的眸子本是通明而澄澈的,这会儿竟缓缓软了下去,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耷拉着耳朵一般。
方清烟右手的实体书已经被她握的扭曲,她左手的指甲甚至有些陷进了手心中。
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还有什么尊严可提呢?再……践踏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我……求你……求你……”她垂下了眸子,轻咬贝齿,声音细小如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