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空中渐渐地分出了高下，五彩凤凰终究还是差了青龙一头。虽然红离和能震天都已经累得鬓角淌汗，但照目前的形势下去，红离终将会战败的。

“父亲怎么还不来！”豫若川有些恼怒了，“他不是早就下山了吗？难道真要躲在陪都，把我们扔到这里不管吗？”

“不行，我们必须要出手了！”犹若邻说，“再拖下去，姑姑肯定会败下阵来的！”

“可……可怎么出手啊？”涣若释皱着眉头问，“阵眼没了，小师兄和小师姐都是重伤，碧雪和丹心也挂彩了，阵法肯定无法发挥效力，而且这个层面的斗法我们也插不上手啊！”

“红离，听我一句劝，你带灵儿下山去！”能震天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没必要搭上你这一脉的前程！”

“能震天，你得意得有点早了，拼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红离，你已经黔驴技穷了，再斗下去，你还有什么招数？”

“哼，什么招数？我还有一条命，你敢拼吗？”红离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扭头看向龙灵儿，“灵儿，有一招你不是一直都想学吗？今天外婆就教给你，看好了！”

“不要！”龙灵儿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泪水横流，“外婆，我不学，你不要用！”

红离往嘴巴里塞了一把丹药，咬破舌尖血嚼烂，然后一口啐到双手上。她双手飞快地掐动手决，山林里一阵躁动，无数的毒虫毒蚁纷纷涌了过来，将其团团包围起来。盘踞在地上的几条毒蛇也爬上她的身子，张口毒牙对着她的肩膀就咬下去。

“不要，外婆不要！”

“燃凤烬羽！”红离嘴角淌着鲜血，目眦尽裂，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半空中的凤凰慢慢变红，身形陡然膨胀，然后从体内蹿出一团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山头，如同白昼一般，火焰高高蹿起，凤凰在烈火中振翅哀号，凄厉的叫声重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坎。

“你！你！”能震天吓得面容失色，手指哆嗦成一个了，红离这是准备要和他以死相拼了。

“咯咯咯！”红离忍受着万虫噬身的痛疼，大声笑了起来，连声调都变了，“能震天，早就和你说过了，拼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青龙俯啸！”

能震天咬了咬牙，往刀刃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扎出一个稳稳地马步，口中喃喃念个不停，十指飞快地掐动起来。

半空中的青龙也陡然增大了几分，然后直直钻上云霄，五爪刨动，身体乱摆，然后咆哮着俯冲下来。其身形越来越快，周边慢慢笼罩起浓浓的青色光芒。

“嘭！”

一龙一风撞击到一起，能震天和红离的身子猛地一颤，脸颊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起来。青光笼罩，红焰升腾，一龙一风彻底绞杀到一起，无法分清身影了。

“不好！”牧野猛地一惊。

“外婆！”龙灵儿哭喊着，拔腿就想冲过去。

“不行，这个时候不能惊动姑姑！”豫若川一把就抱住了龙灵儿。

“放开我，我要阻止她，不能让外婆就这么死了！”

“晚了，晚了！”玄无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身子发颤，痛心疾首地说，“阻止不了了，晚了！”

红离闭上了眼睛，身子颤动，五官扭曲，脸部肌肉不停地扭来扭曲。随着凤凰在空中熊熊燃烧，她的肌肤、脸颊开始变得一片苍白，紧绷的皮肤开始变得松弛，堆积出一条条沟壑，满头的青丝也开始由黑转灰，然后慢慢变白。

红离这是用万虫噬身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用毒药来逼发体内所有的潜能，她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用命和能震天抗衡，用自己的命换下所有人的命。

看到这一刻，牧野哭了，他没有眼泪，但泪水却从牧原的双眼里夺眶而出，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师父——含坼地，那个老人就像眼前的红离一样，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他们的命，但却舍得轻松惬意，死得无怨无悔。

“替我和姑姑护法！”牧野说了一句，然后大步朝红离走去。

“牧野，你不能去，你帮不上的！”易有道大声喝道。

牧野仿佛没有听见，眨眼间就到红离的身边，他张开双臂，魙火从蝶膺玉中倾巢而出，齐齐飞向半空，钻进凤凰的体内，火红的凤凰瞬间变成了紫红一片。

“谢……谢！”红离虚弱至极，从唇间吐出两个字。

“姑姑，你不能死，你还要保护牧原和灵儿，护送他们走得更远！”牧野淡淡地一笑，“‘生死线’的约定到了，我该履行自己的承诺，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魙火！”玄无理大吃一惊。

“魙火就是燃凤烬羽炼化出来的，它能够与之完美得结合成一体，为火凤凰提供能量！”谈笑生一叹，“但……但是这够吗？”

“够！”玄无理冷冷地说，一颗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但牧野要魂飞魄散才行！”

牧野仰头看着天空，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仿佛他在这一刻彻底解脱了。缓缓的，牧野闭上了眼睛，双拳微微用力，身影上慢慢抽出一丝黑线，源源不断地汇入到魙火里。而魙火就像是被注入了热油一般，“劈哩啪啦”地爆响，火势又猛烈了几分。

“大师父！”小龙虾甩开父母的拉扯，疯了似地冲过来，趴在牧野的身下痛哭起来，“你不要离开我，你还有很多魔术没教我呢！”

“夏夏，以后牧原会教你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学，你才是我师父，牧原是假的，他是替你收下我的，教我魔术的都是你！”

“夏夏，临别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件礼物，这是你一直想得到的东西！”牧野抬起手，掌心里多了一点紫色的魙火，如灯芯一般大小，“今夜之后，魙火可能就没了，我和牧原的在魙火上的印记也没了，用心滋养，它就彻底属于你了，也许有一天你就能掌控它了！”

说完，牧野伸出手指在小龙虾脖颈上的水晶吊坠上点了一下，魙火瞬间就钻了进去，它与里面的混血火种斗了一下，瞬间就将之吞没，红色的水晶吊坠中燃起一朵幽幽的艳红小花。

“不要，我不要魙火，我要师父，我要师父，你不要离开我！”小龙虾大声哭喊起来，她想去抓牧野的胳膊，但双手却一次次从牧野那虚幻的胳膊上穿过，这一刻，小龙虾除了感到无力还是无力。

“哥！”不知道是不是小龙虾的哭声吵醒了牧原，他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瞬间就让他崩溃了，疯了似地冲到牧野身边，“回来，回到我身体里，我们一起！”

“牧原，不要孩子气了！”牧野一笑，“师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我是在遵循师父的指示。我不死，你也要死；拼一下，或许还有重聚的日子！”

“哥，求你了，回来，我们一起，一起死，一起活！”

“呵呵！”牧野笑了，笑地很开心，“让你喊了十几年的哥哥，满足了！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才是哥哥，我是弟弟，还没出生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不甘心做弟弟，才和你用石头剪子布打赌，赢了哥哥的位子，十几年了，满足了，谢谢！”

牧野说完，突然俯下身子，在牧原的脖颈上猛得击出一掌。

牧原一愣，然后就感觉到五脏六腑一阵混乱，头脑发胀，痛不欲生。似乎有一道灵魂冲了进来，在体内一阵翻江倒海般地折腾，这一刻，三魂七魄全都乱成了一团，几进几出，变得残破不全。

“啪”的一声脆响，迷迷糊糊之中，牧原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脖颈上的蝶膺玉碎成了两半，滑落到地上，牧原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躺倒在地人事不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