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轻飘飘的一下，但牧原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威压袭了过来，这不是所谓的掌风或者暗劲，而是实打实的法术。牧原挺身上迎，眸子黑白翻转，一道金线在眉心处滑过，天眼之下，只见一个虚幻的法印出现在眼前，急忙暗暗催动魙火藏在衣袖中，抬起两条胳膊去挡。

没有任何的响动，但牧原的身子却被这一招击退了两步，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胸口的气血直往上涌。

这道金线又让能震天吃了一惊，慧眼，他活了七八十年了，走遍大江南北，大门大派的弟子见过无数，老一辈中开出慧眼的屈指可数，新一代中几乎没有。

“哼！”能震天更加恼怒了，杀心按也按不住了，手腕再反，力道加重，又甩出一击。

玄无理闪身挡在牧原身前，脚步在地上猛地一踏，只听“嘭”的一声爆响，两人中间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气流旋窝，如同一个旋风，带动衣襟“簌簌”翻动，彻底把能震天的这一招给化解了下去。

这一刻，牧原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顷刻之间，能震天和玄无理身不动、膀不摇，就已经过了一招，而大部分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无理，我这是在教训小辈呢，你这个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哼，外人？”玄无理冷笑一声，“俗话说当面训子、背后教妻，放着自己的逆徒不教训，却对别人的弟子暗下重手，这就是你天师府的门风吗？”

“玄无理，你也配教训我吗？”能震天眉毛倒竖，“这是我四煞的家务事，红离和蔡合不在，我有权管教自家的小辈！”

“哈哈！”易有道一笑，“能震天，你是不知道呢，还是在装糊涂啊！早在十五年前，坼地就向我们引荐了牧原做记名弟子，去年正式拜在我和无理的门下，一个为引师、一个为导师！你当着我们两个的面教训牧原，岂不是越俎代庖了吗？依我看，还是自扫门前雪，休管别家瓦上霜吧！”

“哼，怪不得你们帮着他处处和我作对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正好，坼地一走，我正愁找不到地方论一个公道呢！”

“大伯，您老一向睿智！”犹若邻往前走了两步，拱手施礼，“事情的原委想必您是最清楚的，这并不是牧原的错！”

“若邻，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二月二和前几天的事我还没温你呢！”能震天颐指气使地责问道，完全就是在以大压小，“你作为一个小辈，居然敢率先发难！”

“大伯，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双龙吐珠一局关系到千万百姓的兴衰荣辱……”

“住口！我布下此局一来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二来兴我天师一门，本来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偏偏牧原从中作梗，煽动你们处处横生事端，将一件好事搅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哼，难道布置下五鬼抬棺这种恶毒的阵法也是一番好意吗？”龙灵儿诘问道。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么知道静河定是要了那家人的性命？不过是逼迫他们离开而已，以免误了大事！”

几人还想辩上一番，但却让牧原制止了。能震天虽然为人狂傲，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辨是非、咄咄逼人、胡搅蛮缠，他这是在找借口，找出手的借口，找一个防民之口的托辞。所谓胜者王侯败者贼，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能震天敢这么说，就有这个把握。

“大伯，请问您为何上来啊？”

“我寡于出门，原本是来拜祭二弟的，不料却撞到你们在山上。澹日此番上山闹事的确有些不妥，你们制服他也就罢了，送到龙虎山我自然会惩罚他一番，但万不该用‘刺配’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你们这是在羞辱澹日吗？分明就是在羞辱我天师府！”

“就是，师兄是天师府的大弟子，九月九授印仪式上定要侍奉在师父身旁，接受各门各派的拜见，你们在他的脸上刻下如此污秽的字眼，让他有何面目见人？我们天师府的脸面又往哪里搁？”致行说。

“大伯和致行师兄教训的是！”牧原拱了拱手，做出一副谦逊受教的样子，“是我们不知道轻重，好在还没有铸成大错，我在这里道歉！”

“哼，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行了吗？”致行的眉眼之间有些得意，继续咄咄逼人地说，“你屡次插手、蓄意破坏，重伤天师府一门六徒，还与静河师兄的死脱不了干系，这笔帐又要怎么算？”

“那致行师兄的意思是？”

“先交出聚灵棺助我们重布‘双龙吐珠’大阵，弥补之前的过失；九月九授印仪式上，当着各门各派的面向未来的天师诚恳道歉，这才有足够的诚意；至于静河师兄的问题，等原委查清楚之后，由新任天师再做定夺！”

牧原面无表情地看向能震天，只见他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这是默许了致行的提议。

“对不起，致行师兄，这三条提议我一条也不能答应！”牧原正气凛然地说，“不过我肯定会去参加九月九授印大典的，到时可以把事情的原委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是惩是罚可以由大家决定，我牧原一定听从发落！”

“你！”致行气得脸色煞白，指着牧原的手哆嗦不止，嘴唇都青了。

能震天的眼睛又立了起来，目露凶光地盯着牧原，而牧原也毫不示弱，嘴角带着一丝轻浮的微笑，一眨不眨地看着能震天。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谈笑生笑了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天下是非就该由天下人来裁决嘛，五宗六域都是大门大派，相信他们会给一个公允的决断的！”

“灵儿，把解药给大伯！”

龙灵儿轻蔑地哼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一包解药，甩手丢到能震天的脚下，说道：“用清水冲服，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灵儿年纪小，一时气不过，您别介意！”牧原捡起解药，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弟子感激您亲自上山拜祭师父，只是按照惯例没有夜里祭奠的规矩，先请您下山休息，弟子明天清晨会早早地在山下恭候，接您上山！”

这话听起来很顺耳，实际上就是送客赶人了，意思是天色不早啦，恕不接待，您老该去哪儿歇着就去哪儿歇着吧，等我腾出空再来招待您。

易有道和玄无理对视一眼，心里那叫一个美啊，牧原这小子的确有出息，这软刀子割人，下手虽轻但力道却更猛，总算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弟子恭送大伯！”犹若邻满面春风，恭敬至极地抱拳躬身。

“弟子恭送大伯！”豫若川和涣若释也有样学样地躬身说道。

花漫琳的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送啊，分明就是赶啊！

“晚辈恭送！”蒋碧雪和蒋丹心忍住笑，也随声附和道。

“嗯！”玄无理满意地点点头，“以后要和几位师兄师姐学学，谦逊有礼！”

能震天的脸都青了，这哪里是在教导徒弟啊，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嘛。如果他真就这么下去了，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啊。

“致行，把澹日弄醒！”

“是，师父！”致行从牧原手里夺过解药，扶起澹日就要给他喂服，忽然，他眼珠一转，大声喊道：“师父，这解药有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