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么,别忘了咱们来之前父皇的叮嘱,宁肯被打死,也得站着迎,如果有本事骗动女方不动手,事后人人加赐两座庄子,钱由母后的内务府出,任何言官都找不到说辞。”
“稚奴放心,哥哥们晓得此事,财产这玩意没人嫌多,哥哥们今天可都是披挂上阵呢。”
程府门前,迎亲的队伍缓缓停下,但见七个傧相如临大敌,还未敲门先开始了战前定策。
程处雪是第一平妻,身份在七个女孩之中排名第二,一旦嫁给李云之后,地位极为尊崇,所以皇家也给出极大尊重,直接派出三个皇子外加四个国公嫡长子的迎亲阵容。
三个皇子之中,有一个是长孙皇后的嫡出,另外两个也非同小可,他们的母亲乃是四大正妃。
这份傧相阵容,绝对足够给力。
领头的嫡出皇子不是旁人,赫然是风尘仆仆从河北赶来的燕王李治,虽然小家伙今年只有十二岁年纪,但是小小脸蛋上已经带着英气。
程家就在眼前,傧相们大喘粗气,李治猛然把两个小拳头一赚,硬着头皮道:““记住,先礼后兵……”
说完忽然一楞,小脸羞涩道:“额不对,咱们没有带兵,我忘了程伯伯乃是沙场老将,咱们就算带兵也没用,咱们的亲兵还不够程伯伯塞牙缝的……”
小家伙明显有些紧张。
后面一个皇子拍拍他肩膀,脸上努力表现出轻松,咽口唾沫道:“稚奴放心,朝阳王一向吃软不吃硬,只要咱们满嘴抹蜜,说不定朝阳王就会放咱们一马。毕竟咱们今天是帮着大哥迎亲,他身为女方的家长总不能不讲理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治小脸顿时一抽,可怜巴巴道:“皇兄,程伯伯可不正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刚才说话那皇子脸上也是一抽,另一个皇子同样变得面如土色。
三个皇子愁眉苦脸站在门前,后面四个国公嫡长子直喘大气,七个傧相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我去敲门。
最终还是李治显出担当之色,猛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道:“我去,哥哥们保护我。”
说话之间,举步向前,小手战战兢兢放在门上,然后小心翼翼敲了几敲。
“谁啊?”
门内猛然传来一声炸响,听起来和拦路打劫的悍匪没什么两样。
小李治顿时打个哆嗦,硬着头皮讨好道:“程伯伯,是我,稚奴,您开一开门行不行?”
“开门干啥?”程咬金的声音更加凶神恶煞,仿佛山猫野兽一般吓人,道:“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小心老夫把你们屁股揍出屎来。”
不远处的街面上,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面面相觑,几乎人人一脸古怪,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忽见一个红脸汉子怒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这憨货还要不要脸?天低下哪有当爹的亲自堵门的?老夫非去揍他一顿不可,免得他胡闹丢了处雪侄女的颜面。”
旁边两个卫士模样的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抱住自家的国公爷,苦苦哀求道:“公爷您消消气,迎亲讲究的就是个热闹,自古如此,都一个样,虽然朝阳王他…他…他当爹的亲自堵门,但是热闹起来其实也没啥丢人,公爷您今天是来喝喜酒的,万万不可像往常一样训斥朝阳王。”
红脸汉子重重再哼一声,终于摁住怒气没有发火。
而此时的四合院大门之前,李治还在小声小气的讨好,可怜巴巴道:“程伯伯,您开一开门呗,小侄乃是代替大哥迎亲而来,求您不要为难我这个傧相……”
门内的程咬金似乎还要恶搞,哪知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但听老妖精似乎龇牙咧嘴说话,强忍某种疼痛道:“算啦算啦,老子不和你们一帮小辈掰扯,想要开门可以,老夫先得问一句话,我问问你们,规矩可都懂得?”
李治连忙点头,急急道:“懂得懂得,程伯伯放心。”
“嘿嘿嘿嘿!”
门内突然传来夜枭一般的笑声,只听程老妖精又道:“既然懂规矩,那就按照规矩办,想要程家开门可以,你们这帮臭小子凭着本事来,若是有本事叫开了门,老夫保证屁话不说一个,要是没有本事的话,那可别怪老夫不给面子……”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猛然说话变声炸喝,仿佛打雷一般,震得耳朵哄响,道:“小东西们还等什么,莫非没有本事害怕丢人吗?”
“程伯伯,那侄儿们可就动手了!”
“啊哈哈哈,这才有点皇家嫡子的架势,来吧,老夫等着看看呐……”
……
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家伙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冲着台阶下面大声开口,招呼道:“哥哥们,动手。”
下面两个皇子和四个国公嫡子连忙上前,七个傧相转眼站成一排。
这动作顿时点燃远处围观之人的热情,但见无数百姓掂着脚尖眼巴巴观望,生怕漏过一丝一毫,个个摒气凝息。
有个汉人百姓一脸兴奋,对着众人低声道:“快看快看,要开始了,迎亲第一步,最是有意思。”
百姓之中有那突厥人和西域人显然不懂,忍不住好奇询问道:“第一步干啥?是个什么热闹?”
那个汉人百姓刚要回答,猛然只听四合院这边一声巨响。
那些问话的突厥人再没心思听讲答案,但见几十上百颗脑袋齐刷刷转向四合院这边。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无数不属于汉家的百姓目瞪口呆。
他们看见了什么?
但见那七个尊贵无比的汉人浑身披甲,竟然重重撞向了程家四合院的大门,轰隆,轰隆,轰隆,一共七人,连撞七下,大门不断震动,仿佛攻城拔寨一般。
刚才那个汉人百姓咧嘴大笑,一脸满足道:“看到没有,这是汉家大婚的传统,想要开门,先撞一撞,如果女方的大门不够结实,这一关直接就给拿下了?”
“如果大门十分结实呢?”几个突厥人一脸好奇。
那汉人刚要解释,猛听四合院中哈哈一阵狂笑,但听程家人极其得意道:“几位皇子,对不起啦,咱们程家大门不但坚固无比,而且由我们兄弟六个亲自顶住门栓,别说是你们几个皇子来撞,就是玄甲铁骑来了也是白搭,撞门你们不行,换下一套招数吧。”
李治等人果然动手,似乎刚才撞门只是一个礼节性的步骤。
现在门没撞开,女方让他们换个招数。
远处百姓聚精会神,目光一眨不眨看着这边,但见李治忽然探手入怀,赫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散碎铜钱,然后小家伙陡手一仰,无数铜钱噼里啪啦砸到门上。
同一时间,其他六个傧相也个个探手入怀,他们掏出的可不是铜钱,分明是一块一块碎银子,但见六个傧相同时扬手而砸,碎银子不要钱一般往门上砸。
“这叫做喜钱开路……”有汉人百姓给突厥人讲解,道:“属于请求开门的第二步,如果女方贪财的话基本这一步就会开门了。”
突厥人连连点头,感觉汉人的婚礼真是太有味道了,先是撞门,再用钱财砸门,女方故意设置障碍,男方则是百般绞尽脑汁。
“如果用钱也砸不开呢?”
这次不是突厥人发问,而是一个西域商贾满脸好奇。
也就在这个时候,四合院里又是阵阵狂笑,有人得意叫嚣道:“稚奴殿下,各位殿下,钱这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了吧,咱们程家何时把钱看在眼里……想帮你们大哥迎到我家大姐,诸位殿下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哇,失败了!”西域商贾很是惊讶。
旁边一个汉人看他一眼,乐呵呵道:“都是为了热闹,谈不上失败一说,你且看着,第三招又来了?”
“好好好!”西域商贾连连点头,目光带着浓浓好奇之色。
但见四合院大门口处,几个傧相似乎在交头接耳,突然一个面相儒雅的傧相站到门前,仰天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开始了开始了……”一众汉家百姓满脸兴奋,纷纷道:“不知要念什么请门诗?太难听可是要丢大人的!”
突厥人和西域人一脸懵逼。
迎亲还得念诗?
只见那个傧相再次咳嗽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丝帛,展开念诵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
街面上猛然响起一阵叫好之声,但见一群或是书生或是儒者的文人摇头晃脑,人人脸上带着赞叹,仿佛喝了一杯香醇的美酒。
念诗的傧相却停下念诗,突然对着门内放大声咋呼起来,耍无赖道:“嫂子啊,开门啊,这是大哥写给你的诗,嫂子你想不想听下半阙……想听的话,让娘家人开门,如果不开门的话,嘿嘿嘿嘿,可别怪弟弟们使坏回头就走啊,下半阙诗,打死也不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