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如此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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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天上一轮圆月从窗外照进来,就照在他们的身上。

百里飘香道:“如果我爹知道你娶了我,一定不知有多高兴。”

皇甫无病道:“飘香,你对我的恩情,就算我再活一百年,也报答不完。”

百里飘香道:“我不要你报答我,我只要我们能生生世世做夫妻,永远也不要分开。

皇甫无病笑道:“我虽然一生不幸,但既有此日此时,上天已算待我不薄,我还苛求什么!”

百里飘香道:“皇甫大哥,你说人是不是真的有来生?”

皇甫无病摇了摇头,不说话。

百里飘香道:“人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们再做一辈子夫妻,好不好?”

皇甫无病道:“好。”

他突觉全身的奇经八脉都似已断裂,知道那可怕的病魔又将发作,颤声道:“你要是累了,就睡吧!”

百里飘香因悲喜交集,头脑已有些昏沉,但她又实在不想睡,道:“皇甫大哥,我不想睡,你陪我说话啊!”

皇甫无病道:“你太累了,还是睡一会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说着,他突然一指点在了百里飘香的睡穴上,将她横抱而起,放在了床上。

皇甫无病忍痛掠出账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一个人静静的死,我不要让她看见我死时的样子。”

他直奔入一个偏僻的山谷,终于倒了下去。他整个人都已因痛苦而扭曲。

也不知过了多久,淳于仇、百里飘香、寒星、风雷二使、宋云啸、皇甫剑南、梅羞花、柳碧月,所有的人竟全都到了,却独不见了鬼道人的踪影。

百里飘香奔到皇甫无病身边,哭道:“为什么?为什么。。。。。。”

皇甫无病惨笑道:“我想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死时的样子。”

百里飘香嘶声道:“难道你死了,我还能独活么,皇甫大哥,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的心么?”

她话未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

皇甫无病挣扎着道:“是我不好,我们原须死在一起,但是。。。。。。如果你死了,那我的仇又有谁来报?”

他喘息着道:“杀我的人是皇甫剑南,你是我的妻子,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

百里飘香抱着他,大声道:“我不会死,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皇甫无病的目光转向皇甫剑南,向他点了点头,他相信皇甫剑南一定明白他的用心。

皇甫剑南想笑一笑,但笑容还未露出,眼泪却已流下。

皇甫无病目眦尽裂,突然狂吼一声,张口吐出一口紫血,溅在了百里飘香身上。

百里飘香惊叫道:“皇甫大哥。。。。。。“

皇甫无病血泪俱流,颤声道:“你走开!“

语声未落,又是一口紫血狂喷而出。

他一把推开百里飘香,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了。

百里飘香扑倒在皇甫无病的尸身上,眼泪滴在他脸上,又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渗入泥土中。

她心头一阵绞痛,心中暗道:“无病死了,我活着还有何生趣?我活着也唯有痛苦而已,可是,我如果随他而去,那这血海深仇,又有谁来报。”

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惊,沉吟半晌,突然嘶声道:“皇甫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要我报仇,只不过是不想让我陪着你死,可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心头一酸,竟自嘴角咯出一口鲜血。

她看着皇甫无病,柔声道:“无病,你等着我,我这就来陪你。”

她每说一个字,即咯出一口鲜血,每咯一口鲜血,脸色就更惨白,最后她的脸色已惨白如雪。

皇甫剑南看在眼中,实恨不得死的是他自己。

百里飘香突然拔出一柄短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她倒下,抱着皇甫无病,缓缓道:“皇甫大哥,我们在人间做不成夫妻,就到天上去做,这下谁也没有办法将我们放开了。”

她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眼帘也缓缓阖起,再也不动了。

淳于仇突然仰天狂笑,等他低下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他长吟道:“人寿百年,镜花水月,红尘繁花,瞬即变迁,缠绵难久远,纵使高处不胜寒,也应胜人间。”

他缓缓走过去,俯身将皇甫无病的尸体抱起,风使也抱起了百里飘香。

淳于仇大步而行:“人间难偿素愿,天上却可相见,豆蔻红颜,瞬即白发,纵偿宿愿,也不值留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寒星,风雷二使紧随在他身后,向山下而去。

鬼道人站在账外,动也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缓缓道:“师弟,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他语声未了,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一个道人大步走了过来,赫然竟是“阴阳门”的掌门阴阳道人。

鬼道人道:“师弟,多年不见,你看来还是老样子。”

阴阳道人道:“师兄你看来却老了很多。”

鬼道人道:“我知道你想要‘失忆相残掌’的秘笈。。。。。。”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道:“秘笈就在这里,你拿去之后,马上走。”

他将秘笈抛向阴阳道人,阴阳道人伸手接住,翻开看了看,便即放入了怀中。

鬼道人冷冷道:“你还不走,莫非想清理门户?”

阴阳道人道:“师父临死之时,已将你逐出门墙,所以你早已非本门中人。”

鬼道人变色道:“你说什么。师父已将我逐出门墙?”

阴阳道人道:“不错。师父还要我代他收回你的武功。”

鬼道人大笑道:“好,那你就来吧!”

阴阳道人叹了口气,道:“师兄。。。。。。”

鬼道人截口道:“我不是你师兄,我们师兄弟的情谊,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阴阳道人道:“但不管怎么样,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师兄。”

鬼道人冷哼一声,已先行出手,他用的是“阴阳门”最基本的武功,阴阳三绝手。

阴阳道人对本门的武功自是再熟知不过,平平正正击出一掌,挡了过去。

二人这一交上手,刹那间就已过了三十余招。鬼道人只觉对方的掌势越来越重,每一掌挥出,都霍霍有声,压得他内息运行不畅。

又过了十余招,阴阳道人运掌如风,突然横空掠起,一掌向鬼道人胸口击去。

鬼道人这次竟不闪避,也一掌击出,双掌相交,“砰”的一声,鬼道人向后滑了三尺,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差点夺口而出。

阴阳道人接着又是一掌,鬼道人虽拼尽全力,但还是被这一掌击的飞出三丈外,吐出一口鲜血。

阴阳道人呆了半晌,突然大叫道:“师兄。。。。。。”他掠了过去,俯身扶起了鬼道人。

鬼道人嘴角鲜血不住流出,颤声道:“我好恨,我恨师父为什么这样偏心,将本门的绝艺全都传给了你,而我连他武功的五成也未学到。。。。。。”

阴阳道人黯然道:“师兄,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师父也不会。。。。。。”

鬼道人喘息道:“这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不会讨师父的欢心,当年之事,并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这一切都是他逼出来的。”

阴阳道人垂首不语,但目中已泛出泪水。

鬼道人突然一指点在了自己的“气海穴”上,“气海穴”乃是人身力之所聚,气海一破,武功立废。

他一字字道:“他的武功,我。。。。。。还给。。。。。。他,现在。。。。。。我。。。。。。什么。。。。。。也不。。。。。。欠他。。。。。。的。。。。。。了。。。。。。”

阴阳道人紧紧抱着他,泪水已夺眶而出,大叫道:“师兄。。。。。。”

鬼道人的身子已渐僵硬,显然已经死了。

魔教总坛,大堂。

淳于仇一个人独坐在大堂上,动也不动。他已经这样坐了两天两夜,他究竟在等什么?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群人有如潮水般涌入了大堂。

淳于仇还是连动也没有动,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的到来。

接着,东瀛扶桑的忍者。。。。。。

横行关外的马贼。。。。。。

称雄水上的十二连环坞。。。。。。

隐居世外的“如意岛”中人。。。。。。

。。。。。。

这些人或是为了寻仇,或是为了劫财,或是有什么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在这一天,全都到了。

整个大堂竟全被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如意岛”中人大声道:“淳于仇,我‘如意岛’向来与世无争,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五哥韩丹阳?”

十二连环坞的人道:“我们的老寨主,可是被你魔教派人暗杀的?”

一时之间,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什么的都有,平日里这些人提起魔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皇甫无病一死,便大言不惭,一个个说的口沫四射。

淳于仇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久久不绝。

过了半晌,他笑声突顿,冷冷道:“今天,你们谁也休想离开此地!”

他语声未了,大堂四周的门窗,突然全都关了起来。

众人大惊,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淳于仇拇中二指轻轻弹出一物,撞在地上,“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整个大堂立时燃烧了起来。

淳于仇挺立在熊熊烈火之中,狂笑不止。

众人想冲出去,但还未到门边,也不知从那里射出一片暗器,立时有十几个人惨呼着倒了下去。

那几个扶桑的忍者想以土遁之术逃走,却突觉脚下一空,便掉了下去。

这大堂之中,竟到处布满了机关陷阱!

淳于仇呢?他是否也已经死了?

没有人知道。

这场大火直烧了七天七夜,大堂中的人,竟无一掏出生天。

雄伟魅丽的山庄,已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所有的恩怨,也都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天色阴晦,细雨。

皇甫剑南看着这一片垣断壁,瓦砾焦土,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啸道:“走吧!”

皇甫剑南道:“大哥,我们现在去那里?”

宋云啸笑道:“我们曾经说过,等我们大仇得报,就到‘百花谷’归隐,过平静的生活,你还记得吗?”

皇甫剑南道:“当然记得。现在所有的恩怨都已经了结,我真的是好累。。。。。。”

就在此时,突然两杆长枪分从左右,斜斜刺出,刺向皇甫剑南左右双肋。

柳碧月失声惊呼道:“小心!”

皇甫剑南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出手暗算他,,不禁吃了一惊。

但他非但没有退,反而迎了上去。

双枪枪急如雨,似乎想一枪将皇甫剑南置于死地。

皇甫剑南拔剑,斜斜刺出两剑,将双枪格了开去。

“原来是你们!”皇甫剑南失声叫道。

这两人赫然是“神枪堡”的霍南倩和霍少刚姐弟。

皇甫剑南道:“你们为什么要暗算我?”

霍南倩冷冷道:“我要为我爷爷和爹爹报仇?”

皇甫剑南道:“可他们并非是为我所杀。”

霍少刚道:“但若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死。”姐弟二人再不多话,挺枪又向皇甫剑南刺去。

一枪八式。

左八枪,右八枪。

这十六枪的来势真是迅捷无比,刺的尽是皇甫剑南周身要穴。

皇甫剑南在枪影中穿梭来去,双枪竟难伤他分毫。

霍南倩和霍少刚历喝跃起,双腕一收一放,又再刺出十二枪。

这十二枪比刚才的八枪更快,而且每一枪都向皇甫剑南的咽喉暴射。

皇甫剑南出剑,顿时只见剑光,不见枪影。

等枪影消失之后,皇甫剑南已转过身去,道:“大哥,我们走吧。”

宋云啸点头笑道:“走!”

霍南倩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声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皇甫剑南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所有的恩怨,都是上一代留下来的,如此冤冤相报,何时得了,难道现在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一行四人大步而行,向“百花谷”而去。

霍氏兄妹看着他们的背影渐去渐远,半晌动也不动,正是:

名扬天下实遗憾,

剑气纵横逐中原。

香风飘渺枫林晚,

花前月下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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