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开杭州的前一夜,我去向这位女同学辞行,一开始,我俩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沿着她家小区附近的马路,漫无目的地肩并肩走着,总感觉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一开口,对方就会永远消失一样,气氛凝重压抑,甚至每呼吸一次,心都会疼一下。
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似的,转身深情地看着我,我也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莫名地看着她,她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今晚,就让我任性一回,好吗?”
我还没有开口,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边走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今晚,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要一直陪我,陪我从这里走回我家,再从我家走回这里,一直走到我走不动时,我们就分手,以后就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吗?”
在说到好朋友三个字时,她的表情特别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完,她停下脚步,紧紧地牵着我的手,似乎只要她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一样,她缓缓转身再次面对我,微微扬起头,期盼着我的回答。
看着她那依依不舍的目光,我心里的激情也被瞬间点燃,我也用力把她的手捏的更紧了些,看了一眼她家的方向,柔声说道:“好,我们走吧。”
那天晚上,我也不记得来回走了有多少趟,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都是以前闷在心里不敢向对方说的话,那天晚上全都说出来了,说的那么自然,说的那么情真意切,感觉就好像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恋人了。
有好几次,她都走不动了,她稍停了一会,又继续拉着我向前走去,她不愿意这么快放弃,其实,我也舍不得放弃,但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心里真的好心疼她,甚至我都想放弃考大学,放弃回兰州,就这样守着她,陪着她,但我明白,这不现实。
因为在我的骨子里,还是期望着自己能学业有成,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丰厚的收入,让父母也能早日过上好日子,那时候的我,也才有能力让自己心爱的人过上我想给予她的幸福生活。
现在的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未来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有各自的理想,将来也会在不同的城市上不同的大学,学不同的专业,毕业后就更加不可预测了,我现在即使勉强能守她一时,也很难守她一世,倒不如,放手,也许反而能让她遇上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幸福的时光总是比平时要流淌的更快,仿佛是一泻千里,我也不记得过了几个小时了,夜已经很深了,终于,她走不动了,那一刻,她似乎整个人都瘫痪了一样,紧紧的靠在我身上,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种浓浓的不舍在心里弥漫。
“我好想和你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我怎么那么没用,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走……啊……”说到后面,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感到心里一阵刺痛,痛得快要窒息,我将她抱得更紧了点,又更紧了一点,似乎想要把她的身体融进我的身体里,永远不再分开。
那一晚最后怎么分开的我已不记得了,只知道从那一天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快乐过……
当初把这个故事讲给雅君听时,她再一次默默地流下了眼泪,那时,也已经到她家楼下了,在道别的那一刻,她突然问我:“苏哥,如果有一天,另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女孩也对你说这句话,你还会陪她任性一回吗?”
“我……”我突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倔犟地抬起头,很矛盾又有些期盼的看着我,认真地说道:“苏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无论她是谁,你都再陪她任性一次好吗?”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心里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四处游荡,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好!”
说完,我自己也心里一惊,看着她带着既兴奋又失落的表情转身上楼了,我却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家。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也许,还会有那么一天,还会听到这熟悉的话,我也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是应该期盼,还是应该逃避,期盼的是过程很甜蜜,但逃避的是结局太心碎,心碎到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但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我们不愿面对的事,总是会在我们最不经意时,突然来临。所以,当我听到雅君说完这句曾经令我很心酸的话时,我彻底的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雅君的话让我突然陷入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一种说不出来到底是酸楚还是甜蜜的感受,我无法精确的确定,我真的是有些迷茫,似乎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它。
我只是看着雅君的眼睛,久久的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瞳仁,在她美丽的瞳仁里,我看到了我自己,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面对自己。
而我也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我从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种心情,一份是被人喜欢的喜悦,一份是即将分别的哀伤。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那一抹感动,只是在这份感动里,我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心碎的味道,仿佛有一把冰锥,已经悄悄地插入心脏,有一丝冰凉在慢慢渗透,伴随着的是另一丝熟悉的刺痛。
如果不是身边的朋友催促了一下,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种空灵的状态下沉溺多久,我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阿关,他仍痴迷的看着雅君的背影,只是此时的他看上去特别的落寞,而他手里的玫瑰花似乎也是显得无精打采的,过早的拉开了凋零的序幕。
在我看向他的一瞬间,他也看向了我,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羡慕,一丝无奈,一丝不甘,一丝理解,甚至我还感觉到有一丝欣喜。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着眼前仍期盼的神情看着我的女孩,由于我迟迟没有回答,她的眼神有些暗淡,也多了一分淡淡的失落,那份失落猛得把我惊醒,我一把牵起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声:“雅君,我们走吧。”
在转身走的一瞬间,我留意到雅君眼神里的失落瞬间荡然无存,被无穷无尽的欣喜所淹没,一种少女特有的娇羞被精致的描画在了她的脸上。
当我们一行人来到餐馆时,已经有很多客人在用餐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兰州特别兴吃火锅,而从小爱吃辣的我,几乎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所以每次聚餐,都会选择来这家最近如日中天的超人气火锅店,如果不提前三天预订,是很难一尝它的美味。
来到我们事先预订的座位,我和雅君自然是坐在了一起,雅君今天也是格外的温柔,甜蜜的笑容写满我俩的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一对最幸福的情侣,至少,连我自己都有了这种错觉,更别说一起来的朋友了,纷纷恭喜我俩,有个哥们还悄悄翘起大拇指赞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夸我战胜那个香港人,赢得了雅君的心,而且,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我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以至于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和雅君竟然一直在恋爱,顿时,我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想,只有我和雅君明白,过了今晚,我和她都会淡出各自的世界,因为,虽然我不知道雅君到底跟阿关说了些什么,但她的这句极其熟悉的问话,让我明白,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此时锅底和菜很快上来了,空气中弥漫着我所熟悉的麻辣香味,诱惑着我的每一分味觉,锅底自然是鸳鸯锅,大部分是麻辣,中间有一圈小锅里是高汤,我拿起雅君面前的小碗,替她杳了一碗奶白色的汤,撒了一些葱花和香菜,端到她面前。
雅君温柔地说了声谢谢,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微笑了一下,眼神微微一撇,示意她趁热赶紧喝,我给自己也杳了一碗,这是我吃火锅的习惯,正式吃之前先喝碗汤,据说这样可以养胃。
此时,我的最爱啤酒也上来了,吃着麻辣的火锅,喝着冰镇啤酒,是我最放松的时刻,因为,我总觉得,所有的烦恼都会被酒精蒸发时带出体内,剩下的就只有快乐了。
雅君今天兴致很高,也和我们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以前雅君和我们聚餐,很少喝酒,但今天她似乎特别想喝,一杯接着一杯,同桌的朋友都很佩服她的酒量,连我也有些吃惊,我连忙多捞了一些菜放到雅君碗里,把她手里的酒杯轻轻拿走,示意她少喝点,多吃点菜,雅君乖乖地点点头,温顺地吃起菜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