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你感觉怎么样?”局长带着一个文件包来到胡文的病床边,关心的问道。胡文伤势严重,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后,足足昏迷了四十多个小时,才醒转过来。听说胡文醒了,局长立刻赶到病房来见他。
“我没事,行动怎么样了?”胡文语气也显得相当急切。
“这次行动损失惨重,一共有8名特攻队队员死于爆炸,另外6名重伤。好在,你活了下来。”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几个犯罪策划呢?跳蚤,黑糖还有天启,都抓到了吗?”胡文急切地追问。
“这三个都没有抓到……”局长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询问:“他们识破你的身份了吗?”
“从一进房间起就已经识破了。”如此惨重的伤亡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胡文感到深深的不甘和无力。
“我也猜到了……”局长叹了口气,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来说道:“天启可能是易了容,跟踪的警员一无所获。而跳蚤和黑糖我们都没见过模样,行踪不明,从行动现场走出来的所有人员,我们都调查了档案,还进行了审问,这份是他们的照片资料。”
“……”胡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叠文件。
“你可以看一下这些文件,看看是不是有容貌相似的……”
“不用看了。”胡文开口打断局长:“我们抓不住他们。”
“别说这种泄气话。”局长安慰道。
“这不是泄气话,局长。”胡文的眼神显得死气沉沉:“那些文件我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他们绝对不在里面。我能活下来也不是他们大意,而是他们根本不屑于杀我,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一回事。我们布下了那样的天罗地网,死了那么多兄弟,依然拿他们没有办法,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展开这个规模的行动吗?他们三个的样貌我记得非常清楚,但那真的是他们的真容吗?”
“是啊,我们错过了唯一的机会…唉……”局长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我们的包围圈逃出去的。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这几个家伙……”
“不,我们还有机会!”胡文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的说:“跳蚤和黑糖有一个赌约,他们会介入这次龙头的庭审,我们只要在庭审上布下天罗地网,还有一次机会!一定可以拿下他们!”
“小胡,你已经昏迷了四天,龙头的庭审……昨天已经结束了。”局长摇摇头。
“什么!那结果呢?!”胡文没想到自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瞪大了眼睛。
“很顺利,龙头带领的犯罪集团全部落网,法院开庭,证据确凿,大部分都是死刑,最轻的也是20年以上。”
“怎么可能……”胡文的眼前,充斥着这二人在会议室的形象,一举一动都铭刻在他脑海里,他们面对包围时淡然的态度,约定赌约时那笃定的眼神,他确信他们俩既然说过要赌这场,就绝对不会爽约!
他们赌的不是这局吗?问题到底出在哪?想到这些,胡文感到一阵眩晕,头痛欲裂。护士推门进来说道:“探视时间结束,病人要休息了。”
“好的,小胡,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局长起身。
“跳蚤……他们到底去哪儿了……”胡文没有回应,喃喃自语。
……
魏清槐哼着调子走在白雾中,步伐精准,有条不紊的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前进。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我哼的歌是什么名字来着?”不知为何,魏清槐走着走着,忽然感到很别扭,这是一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的感觉,他停下脚步左顾右盼,身边依然是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魏清槐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眼前,这近在咫尺的手掌也模糊得只能看到轮廓,无论他怎么集中自己的视线都无法看清自己的掌纹。
“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魏清槐开始有点紧张了,他停下脚步,放平自己的头,开始快速眨眼,每一次眨眼,眼珠都会上下左右看向不同的角度,就好像用视线画一个十字架,这个动作能有效刺激小脑,让人产生一种微妙的眩晕平衡。大概画了十多个十字架,魏清槐才骤然停下眨眼的举动,然后惊讶地提起了眉毛:“沃德法克……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是每个人都有过的体验,相信做过梦的人也有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感觉,在梦里你好像要去做什么,却又毫无目标。梦境凌乱而又有序、荒诞而离奇。
重点在于,梦是无逻辑的,当你的意识开始恢复逻辑,人也逐渐清晰时,也就是梦境结束的时候。
很不幸的是,魏清槐很少做梦。他就是逻辑思维能力太强,因此在小时候,就总是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然后转醒。这一能力随着他年龄增长越来越强……于是乎,他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于他而言,绝对的逻辑和理智才是始终占领大脑的高旗。
魏清槐当然也明白,自己是很难做梦的。但此时此刻,在被警察包围的大厦中,逃亡的路上,魏清槐的理智却清晰的察觉到:我现在正在做梦。
“这就奇怪了。”魏清槐自言自语,伸手在白雾中摸索了一下,他身边本来应该是走廊的墙壁,现在探出去的手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这么说来我是睡着了?而且到现在还醒不过来?……黑糖那个家伙也在新风系统做了手脚?气体麻醉?”
魏清槐心里赞扬了一下黑糖,对于被捕这件事他并不担心,正如之前所说,哪怕被捕了,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魏清槐绝对可以安然脱身,这个时候享受一下梦境的感觉也不错,毕竟这是一种难得的体验!“这样一来,倒也是有趣了,原来黑糖这个家伙也有超乎我想象的手段嘛!”他旁若无人的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
在梦境里刚蹦两下,一股冰凉的感觉便直冲脑门,魏清槐遽然惊醒。环顾四周,他正坐在一张审讯椅上,手脚被拷住,一道刺眼的灯光正对着他的脸门,沿着头发流下的水表明,刚才那个冰凉的感觉正是他被人泼了一脸冷水。
我已经被捕了啊,这么快吗……魏清槐微微侧头闭眼,躲开刺眼的灯光,他想说话,却又觉得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口水,他才说道:“能把这个灯弄开吗?”
“啪嗒”一声,桌子对面的人关掉了照着他的台灯,大概是灯光已经照射了很久了,即便关掉了,魏清槐一时间也眼冒青光。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重新睁开,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说道:“说吧。”
“我问你答。姓名?”问话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手上拿着一块平板。
“魏清槐。”
“性别。”
“…男。”虽然很想吐槽这个问题,但是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魏清槐连调侃的欲望都没有。
“年龄。”
“24岁。”
“职业?”
“无业。”
“家庭关系?”
“孤儿院长大的,无父无母,未婚,没有女朋友。”魏清槐回答完这个问题,反过来问道:“能给我口水喝吗?被这灯烤了这么久,我感觉有点脱水了。”
对面的年轻警察冷哼了一声,放下平板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张嘴。”
魏清槐愣了一下,仰头张嘴,那个年轻警察抄手便把整杯水倒到他脸上,的确有不少水是落进嘴里了,更多的则是劈头盖脸顺着脖子流了一身。
其实这个时候他被灯烤得满脸油腻,头昏眼花,被泼了一杯水感觉反而清爽一点。魏清槐咂了下嘴:“再来一杯。”
“如果你老实的回答问题,我可以让你喝个够。”年轻人回到桌子对面,重新拿起平板:“说一说事发经过吧。”
“什么事发经过?我还等着你告诉我呢。”魏清槐一边随口搭话,一边开始活动手脚,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禁锢着自己手脚的金属条,说道:“这审讯椅看起来挺先进啊。是刚更新换代吗?”
“听你这么说,看来是个惯犯啊。”年轻警察放下平板看着魏清槐,满脸嘲弄的神情:“那你就自己交代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是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然你提醒提醒我?”魏清槐这时候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在警局有内线,对于自己的档案,魏清槐可以说一清二楚,那是相当干净,而眼前这个警察的态度却很古怪,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年轻警察深意的看了魏清槐一眼,他翻开桌上的资料夹,取出一张身份证,扔到他的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杨…露?”魏清槐看到身份证上陌生的女性照片,感到更加疑惑了,他梳理了一次自己脑海中的信息,还把身份证号码默念了两次,很认真的说道:“不认识。”
“哦?不认识?……那这个人你认识吗?”那个年轻的警察冷笑了一下,从资料夹里再拿出一张身份证,扔到魏清槐面前,魏清槐再次看向身份证上的信息,这次是一个男人的身份证,名叫李立,魏清槐仔细分辨了照片和信息,再次确认:“这个我也不认识。”
魏清槐没有说谎,而是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吗?警方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不认识?”年轻警察嘲弄的表情更甚了,眼神中流露出戏谑,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镜子,正对魏清槐,说道:“那你来认识一下。”
魏清槐清晰的看到镜子里的脸,那个还算英俊的脸庞逐渐变形,满脸呈现着难以置信和恐惧,这个人……不就是身份证照片里的那个人吗?!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