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终于降临,而新兵训练基地中,陆安也回到了宿舍。
宿舍中依旧是空荡荡地无人,独自一人坐在床铺上,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独处了。
陆安双手垫着头躺了下来,就在黑暗中沉思。
“阴影之心”的大厅中,一番竭力的表演后,让陆安也是疲惫不已。
面对着这个组织中的六位核心成员,陆安就好像一个外来户一样,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存在,却又不想打破这个组织中的平衡。
与所有其他成员不一样的是,陆安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组织呼风唤雨的能力,他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指引而来的,最关心的自然只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能够在这个组织中继续存在之上,而且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小心翼翼下去,否则束手束脚的情况下,如何追寻那些隐秘的线索?
难道直接询问,你们前任的王是怎样的人?再前一任呢?
这样的事情,是自己家中的事情,是父亲、哥哥和自己的事情,谁也不能涉足其间。陆安宁可大费周章,也要自己去亲手找到这些。
而且,经过几个月小心翼翼的观察后,陆安心中也并非完全茫然。
这个完全藏身于网络世界的“阴影之心”,全部的程序是一个全息虚拟的城堡。高高的围墙完全隔绝了外面,而围墙之内有着广阔的庭院以及高耸入云的城堡,从外面看起来城堡之内必然是广阔无比,层楼叠嶂、厅堂无数。
然而,当穿过那条长长的回廊之后,便是组织的大厅,这间大厅并不宽阔,一条长长的会议桌两侧是扑克牌们的座位,即使加上如今空荡荡的、那些据说以前是候补成员的座位的空间,也只能挤下千人左右。
若是再加上大厅门外两侧一字排开的五十二间房间,也不过是左右拓宽几十米的距离,若是按照实际丈量尺寸,与城堡宏伟的外观反差到了令人惊奇。
或许在如今“阴影之心”的那些组织成员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这个组织的初创者那奇怪的审美爱好罢了,就好像系统那些极尽无聊而无用的声音设置一样。
可是,陆安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显得极为怪异。
比如,从那巨大的小丑门扉进来后,便是那条长长的走廊,记录着历任扑克牌的信息。但是,为什么只有五十二张扑克牌?历任的王哪去了?
其他扑克牌或许会以为,王的信息都被记录在只有王才能知道的房间里,而且这种事情有谁会顶着疑似冒犯觊觎的嫌疑去问某位王呢?他们自然会猜测,城堡之中必然有着王的房间。
然而,陆安却是知道,没有的。若是有的,陆安怎么会放过呢?他是一心想要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
当然或许是有的,但是陆安尚未发现罢了,然而若是有些王丝毫不奇怪这些事情,难道这个房间就要终其一任都安静地尘封吗?
而且,他们不是都说王没有开门的权限,而是只有关门的权限吗?然而,陆安已经不止一次进入了红桃k的房间,完全没有不能开门的情况。
所以,陆安深深怀疑,这些组织成员毕竟只是资历老的扑克牌而已,没有亲眼见过王的权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误解了呢?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开门的权限,他们不是依旧认为王没有开门的权限,只有关门的权限吗?前任的那些王,为什么不会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情况呢?
陆安甚至大胆猜测过,“阴影之心”这座城堡中,会不会还有无数隐藏的房间呢?也许会有楼梯,还会有楼层,能够登顶进入外面所见的那些塔尖,甚至能够俯瞰围墙外面的景象。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会隐藏在城堡的哪里呢?
若是在外人看来,这纯粹是陆安痴人妄想罢了,然而陆安却是如此肯定,好像冥冥之中的直觉一般。
总有一天,自己要砸开这个组织的一切坚硬外壳,拨开一切迷雾,找到自己所要的答案的。
陆安躺在床铺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将自己的手压得发麻。
在黑暗中瞪着眼睛良久,他才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墙,长长出了一口气,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隐隐头疼。
即使是咕咕叫的肚子,也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
一直到深夜,陆安正昏沉沉地陷入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被“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扭头望向门口,却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往房间中走。
迷迷糊糊的陆安下意识地高声问道:“谁?”
“咦?有人呀,我以为没人呢。”
宿舍房间中的照明被打开,耀眼的光线刺得陆安赶紧捂住眼睛,高声骂了一句脏话后,才问道:“谁?干什么!”
“陆安,是我,你原来已经回来了。”来人见陆安遮着眼睛,才又说道:“我还以为宿舍中没有人呢,抱歉呀,我这就关了。”
此时,陆安已经听出了查姆的声音,一手遮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儿了,我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原来,正是今天令陆安担心不已的查姆兄弟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被晃得发酸的眼睛才适应了光明,陆安放下遮眼睛的手,一边眨着流泪的眼睛,一边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傍晚的时候就从宪兵队回来了,不过已经没有返回基地的客船了,我就被塞到了一艘飞船的货舱里,他们半路把我丢到了基地附近的山上,我走了十几公里后才回到基地。”
“呃”陆安听完他的诉述,有些无语。
宪兵队现在就是这么对待审查通过的军人的吗?怎么跟陈斐然上午说的情况差不多呢?这二人明天见了,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语的。
“既然傍晚时候才被放出来,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像陈斐然一样,在宪兵队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来呀。”
查姆摸了摸脑袋,反问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吗?我不知道呀,唉,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赶回来了,我本来在宪兵队都吃过晚饭了,结果走了两个小时,独自又饿得咕咕叫了。”
话音刚落,陆安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
“你也饿了呀!难道你今天也是跑了十几公里,才返回基地的吗?哎呀,还真是饿呀,我们要不要出去找点儿吃的?厨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没人了,我们去拿一些吃的应该不会被抓吧。”
陆安无奈地咂了咂嘴,去厨房偷东西吃,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是每次这位查姆兄弟都能说得正大光明而且理直气壮,他也从来不说偷字,只说拿的。
“好吧。”摸了摸已经饿扁了的肚子,陆安只好向身体的抗议屈服。
半个小时后,两人怀里揣得鼓囊囊的,又溜回了宿舍。
“嘿,没想到今天厨房的伙食不错呀。”查姆兄弟咧着嘴说道。
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而陆安则将东西迅速地掏了出来,铺在床上,回头说道:“赶紧关灯,别让人一会儿瞧见了。”
“哎,好的。”查姆又是憨憨一笑,在手腕上点了点,宿舍中恢复了黑暗。
陆安摸索着在床边坐下,随手捞了一件东西丢到嘴里开始大嚼。
“对了,查姆,昨天我们分开后,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没什么情况呀,我后来被人带到谢教官面前,一直等到宪兵司令部的特勤队出现,我又被那些人带走。不过他们开始只是让我休息,等我今天早上醒来,也没人理我,等到下午被一些人问了一些问题后,他们就把我放了。我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正好他们说有一艘货船是往基地这个方向来的,我就被塞到货舱里送回来了。”
“那你有没有问那些人,问他们关于柏拉图环形山的情况呀?”
对面的咀嚼声音停了下来,传了一声清脆的拍击声音。
“呀,你不说我都忘了,一直没有人理我,下午他们也不让我多说话,问了那些问题后就把我放了,我根本没有来得及问。”
陆安摇头叹息,“得,自己白替他担心了。算了,后面有机会我自己再替他问问吧。”
“不过,那些人说了,要想加入宪兵队也很容易。只要我这次新兵训练成绩优秀,考核通过,就可以申请加入宪兵队。这次宪兵队好像死了不少人,他们也要招收许多新人呢。”
“你要加入宪兵队?你不是一直想进入太空舰队吗?”
对面的咀嚼声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响了起来,查姆回答的声音也同时传来,“嗨,反正现在宪兵队调集了那么多的飞船舰艇,我说不定也一样会进上舰呢?”
“宪兵队调集舰艇?”
“是啊,你不知道,我回来时偷偷瞧见了,雨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呢。而且好像各地的宪兵队都在集中起来呢,所以货运舰艇才这么繁忙,我才搭了便车回来。”
“是吗?原来如此。”
陆安呵呵一笑,面上却若有所思。
宪兵队这是要干什么?怪不得昨天那些宪兵队看上去那么无能呢。难道是那位娃娃音面瘫脸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这背后可能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呢!
不过,这月球啊,越来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