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晖如花,辉煌映照,山水清秀,莽原青碧,贺兰雄峰,傲首环宇。黄河之水天上来,人间秀景赋闲观。此时从贺兰山上走下一人,头戴斗笠,身穿棕袍,背一行囊,他面色红润,留络腮胡须,嘴里哇哇啦啦唱着难听的歌曲,那声音难听,把这晨晖秀景一扫,寡淡无味。
白雪在山涧练剑,被这男子一曲嘈呱之声犹如乌鸦鸣叫,骚扰得两耳发刺,没了心情。她长剑一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大清早的,哪来这么个鲁莽之人,呱呱乱叫。”
抬头见山路上下来一行者,斗笠遮掩,看不清面孔,便腾燃跃起,飘于那人身前,持剑道:“呔,你收了你那难听的喉咙,影响我的心情。”
来人见一漂亮女子,发丝青青,白净如雪,小嘴一努,甚是神气。他认得出来是武林同盟会的白雪。便咧嘴露出一口黑牙,故作姿态地笑道:“这荒山之上,清净如夜,孤寂难安,没想到还有这上等的女子,哈哈,看来我艳福不浅哪,不如姑娘和我在此地享受人间艳福如何?”
“啐!没想到你这歌声难听,更事个污浊流氓之辈。”白雪说着,一剑挑向那人斗笠,那人身体一摆,轻松躲开,他双手背后,也不接招。白雪见此人冷傲自持,便刷刷刷,点、刺、提、拉、扫,一通十二连环分梨剑劈了出去。那斗笠人幽若稻草人一般,在她前面晃动几下,那剑剑落空。
白雪见来人武功了得,便使出白莲剑绝门剑法,吹风飘雪,使出其中的一剑封喉。只见她身体背弯向后头倒地,左脚抬起一踢,背翻三下,腾地而起,离地三尺,身形如燕,剑锋向前下行,迅疾平飞而来,剑尖点向那人的喉咙。只见那人纹丝不动,待剑到喉结处,他迅疾探出双指夹住剑刃,头微微后仰,将白雪擎在空中。白雪持剑这才看清那人面孔,认得出来此人为出没大漠来去无踪的刀客巴特洛。
“是你?”白雪惊讶道。
巴特洛将白雪的剑向开一移,松了手。白雪落地笑道:“你这个杀手,怎生这般捉弄于我。”
巴特洛笑道:“姑娘在此练剑,我陪你练练,胜于你空剑飞舞啊。”
白雪抱拳使礼道:“刚才没有看清,多有得罪,还望大侠见谅!”
“哈哈,我这杀手,喊大侠不敢当,就喊我巴特洛吧。”巴特洛笑道。
“巴特洛大哥这一大早下山是要去哪里?”白雪问。
巴特洛神秘地道:“我有一故人要结婚,今天早早去赶赴婚宴呐。”
“嗨,你这独行刀客,还有什么朋友,你且说来,我看和你交往的是什么坏人?”
“那林三少你总认识吧?我还救过他的命呢。”巴特洛自豪地说。
白雪一听啐道:“是他呀,扶风抓柳,娶了两个老婆了,还如此贪心,又要糟蹋谁家的良女?”
“哈哈,姑娘这是嘴上骂,心里只怕期望找到林三少这样的男子将自己给嫁了去。”巴特洛笑道。
“啐,你这嘴上没好话的,拿我寻开心。”白雪脸一红,生气道。他心里却想着,设若张立恒有林三少那么一点神采和凌风天下的风范,自己嫁给他也算心足。转而又道:“这林三少成婚,也不邀请我们塞上武林八大派,看来他是小瞧我们了。”
“有有有,肯定有,连我这独行客都有份,哪能没有你们武林同盟的呢。”巴特洛笑道。
“你只怕惦记那御使府白花花的银子吧,谁知道林三少有没有请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白雪挖苦道。
巴特洛笑道:“姑娘莫要只在这里编派我,这马车估计已经到你们武林同盟会了,我们赶紧下山,我好也能搭个便车。”
白雪这才收了剑,和巴特洛急急下山,果然见一大马车,套三匹大马停候在武林同盟会馆前,白少峰穿一身官差服装,下马走了进去。
白雪和巴特洛跟了进去,见韩展等人已经在此等候,见白雪带巴特洛到来,笑道:“这等了半天白掌门,竟然等来了一位刀客。”说着拱手向巴特洛施礼。
巴特洛笑道:“我给白姑娘说了,这马车就来接,你看我说对了吧!”
白雪笑盈盈地看这大家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张立恒走到白雪旁边,轻柔的说道:“这林帮主的婚礼定的突然,我们也是才知道。”
白雪转身看了看张立恒,见他个子矮了林三少三分,身体扁胖,虽然结实,怎么也没林三少那么仪容堂堂、玉树临风。心里又叹息一番。
众人出门上车,白少峰催马扬鞭,那马车哗楞楞朝灵州城奔驰。
灵州城内热闹非凡,新任宣扶使林三少和儒学教授文君兰上任,又加上林三少婚礼大典可谓双喜临门,灵州府和那五郡的知州、知府、知事、花鲁、千户各个聚集灵州府,准备前去道贺。这些人各个马车载道,装满贺礼。众人知道,这林三少是皇家钦定的宣扶使,往后官府的财路悉如长了一双眼睛盯着,如若得罪了这林三少,只怕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弄不好还家破人亡。
林三少的御使府刚换了牌子,新牌子铜光灿烂,上写着:“灵州宣扶使府”几个大字。府内更是热闹异常,张灯结彩,三道院落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彩染粉墨侍女聘聘婷婷出入,附中人忙碌准备接应四方来客,那府厨热火翻飞,美味飘香。
胡敏坐于憩院主屋,对镜贴花黄,染眉黛,挂凤袍,扎秀带,插凤冠,挂金玉最后才由那文君兰给戴上盖头。屋子里贴满喜字,床头叠放两鸳鸯红枕头,一大红棉被龙凤彩秀其面,锦绣绢帛其里。屋顶对角横挂红绸彩缎,中坠一八扎彩红大花。墙壁临靠通风窗燃起金龙花边彩油灯,一灯两芯,旺旺火势,烧得红红火火。
一道红红地毯从大门铺过三道院到那正殿前,殿前院内,两排八仙桌整齐放置,左侧宴客庭内,满堂喜彩,座座红绫点缀。府前门柱和殿上门框都书写着长幅对联,这文笔俊逸飘洒如龙,此文墨乃文君兰所书。
但见这胡敏经此一番妆点,美得娇艳艳神秘,嫩滴滴可亲,美若若可爱,喜滋滋可欢。
林三少满面春风,戴白玉鼠皮帽,穿锦绣红绫袍,扎紫色紧腰带,内衬殷红袄,跨青云长靴。出入殿宇之中,神采映照,满庭芬芳。
巳时到来,林府炮声齐鸣,花瓣飘飘,众宾客缓缓入内,宣扶使门前车马如流。
这宾客来自五湖四海,有官府的知州、知府、知事、花鲁、千户等;有丐帮的常老;有黄沙军的马青、花自开、唐乔生等;有武林同盟的韩展、张立恒、白雪等;有武林侠客巴特洛、徐达远等;还有灵州城的大户财主、商贾、庄主、百姓等。这些人一一呈上贺礼,拱手道贺:“恭喜恭喜,林大人喜安!”
这宾客满院,贺礼摆满桌子,堆积如山。
廉管银和几个杂役登记礼薄,照宣示礼,忙的不可开交。
林三少立于殿前,一一见礼欢迎道谢。
文君兰依单安排这些宾客入坐,座次排序井然,各桌有侍女照应,接待得彬彬有礼,暖如春风。
等众人落座,奏乐响起,因郡主为蒙古人,便有十几位蒙古女子骗骗而入,头顶银碗,逐个起舞献酒。第一碗酒后,司仪官高喊一声:“迎请新郎新娘!”
只见林三少和胡敏持红花连理带,踏着红毯缓缓进入,后面金童玉女簇拥,鲜花阵阵,香气四溢,奏乐再度响起。众人鼓掌叫好。
乐声嘎停。二人持花正前,彬彬施礼。司仪官喊道:“宣皇上御旨!”
此时有一钦差持圣旨上前道:“林三少、文君兰接旨!”
林三少和文君兰上前跪倒。
那钦差宣道:“奉天承运,皇恩浩荡,酌林三少、文君兰平叛有功,御任林三少灵州宣扶使,文君兰灵州儒学教授,二人就职灵州。赐林三少与北安郡主胡敏灵州成婚,金玉有贺。皇天有命,汝应亲民履职,恪尽职守,支持哈王赤虏荡平余叛。钦辞!”
林三少、文君兰叩头拜谢,接过圣旨。
在座的各个须臾赞叹。白雪对巴特洛道:“我是轻看这林三少了,他这结婚还是皇上的旨意!”
巴特洛笑道:“哈哈,管它是谁的旨意,你我将这美味享受一番,等会我看能弄几两银子不。”
白雪警惕道:“你是说这林府中暗藏杀机。”
巴特洛示意白雪看窗外,但见院中站立不少人,那人群中隐约有些神情诡异之人。
白雪暗暗叫苦,心想如此良辰吉日,若被一番搅乱,甚是可惜。
这时候,林三少和胡敏拜过天地,被送入洞房。众人在文君兰主持下,把酒言欢,那些蒙古女子腰肢如柳,频频献舞献歌献酒。
林三少在洞房,揭开胡敏的盖头,见她那脸如荷花含苞待芳,满眼深情地含笑含羞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激动不已,揉声道:“你这就嫁给我了,难道没有半点后悔。”
胡敏道:“后悔也来不及了,只盼少哥哥往后好好待我。”林三少见胡敏改口叫自己少哥哥,这先前的那些距离感,从心里一下被叫掉了,亲昵亲切,让他心里荡漾着无限归属感。
林三少轻声答应,喊了一声:“敏儿!”便将胡敏抱于怀中,低首在她双唇吻了下去。这一吻吻得胡敏心矜摇动,气喘吁吁,全身发颤。这胡敏性情刚烈,向来与男子保持距离,那些王宫贵族,不乏追求者,虽然频频接触,但胡敏洁身保持距离,莫说拉拉手,就连衣服也不得碰触。而这林三少,自从那赛马场上两人共乘一骑,胡敏被那宽广的男儿胸怀拥偎,心中便留下林三少的体味,思念在心,想象在脑,时刻惦念有这么一天,在他的拥抱之中,体味人间绵绵温情。
马若男和蓝颖回避了林三少和胡敏的婚礼,马若男见蓝颖腹中胎儿已近半年,腹部高隆,行动不便,多有卧床歇息。自己就主动来她这里陪着说话聊天。
蓝颖见马若男深情恍惚,便笑道:“姐姐是不是在想少哥哥和胡敏?”
马若男脸一红笑道:“这洞房花烛,只怕熊熊燃烧了。”
蓝颖道:“这些日子,少哥哥忙碌,多有冷落姐姐了?”
马若男笑道:“你这是说你自己的心里话了吧,我们这些女子,嫁给这一心要当官的,总归是这种命了,所谓妻妾成群,这男子达官贵人,不各个都这样么?”
蓝颖笑道:“这些我自然看得开,其实当初和少哥哥飘零沙漠,我一直想着能和他浪迹天涯,远离尘嚣,过着那自由自在的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只怕很难具实,只是想想罢了。”
马若男道:“当初你我心意一致,彼此毫无芥蒂,这就一起嫁了他,又是同一日结婚,如今这郡主胡敏,只怕没有你我这种胸怀。”
蓝颖笑道:“这个可要看姐姐的了,你能让我心里有你,就能让胡敏心里更有你。我啊,管她怎么想,只要孩子出生了,那林哥哥就是你们的,我有这孩子就够了。”蓝颖说着,抚摸着肚皮,想象着她那婴儿的模样,满脸幸福感。
马若男见蓝颖心性纯洁,不觉暗暗鞭策自己,心想,我一直要容下这身边的人,怎么又对胡敏有了这番想法,往后再也不许了。
正想着,感到到门外有身影晃动。起身正要出去查看,但觉眼前一花,晕倒在地。蓝颖惊得起身,自己忽然感觉不适,口中吐出一口酸水,也晕倒爬在床上。
这时,门外嗖嗖窜入几个黑衣蒙面人,将蓝颖和马若男兜入两个麻袋,抗了起来,迅速撤离。
林三少和胡敏正温言款语,见有蓝颖的仆人盈盈急慌慌进来,对林三少道:“大人不好了,蓝夫人和马夫人被人劫持走了。”
林三少和胡敏大惊,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从何处而出?”
盈盈哭道:“七八个黑衣蒙面人,翻越东面府墙,去了。”
林三少赶紧拉起胡敏道:“走吧,蓝颖怀有孩子,不容如此折磨,我们赶紧去追了回来。”
二人顾不得什么,双双急奔而出,骑上一匹大马向东追去。出了城,远远见有马匹身影,便一路追赶。
林三少和胡敏共乘一马,追了半日,见前面丘陵起伏,翻过一道山岗,只见满地尸体,有些或着的手脚被砍断了,各个鬼哭狼嚎一般哭喊。林三少勒马跳了下来,仔细查看,只见这些人个个喉咙被割断,看那穿装是官差。他点了那哭喊几人的穴道,帮他们止了血,上了药,绑扎完毕,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何人对你们下此毒手。”
那其中一位说道:“我们是灵州府台下的官差,保护押送官银去花鲁戍卫,却被一帮马贼围抢,全悉杀于此地。”
林三少心想,何人如此残忍,却又敢和官军作对。
二人继续向前追寻,这时见远处管道上有一花轿,吹吹打打走了过来。那花轿后面跟随一群送亲的人,各个穿装整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派头。
林三少对胡敏道:“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这成亲结对的人处处都有。”
胡敏道:“这日子恐怕不好,少哥哥迎娶了我,却丢了两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