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
事先被派来的人已经开始组织了起来,看病的桌子和药物已经摆放好了,昨晚衾浅离在见到王奇时,便告诉他多准备点吃的,用于今日。
马车停下后,衾浅离跳下来朝着桌子走去,将箱子打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坐下对着第一个道,“伸手,老人家。”
老人缓缓的伸出手,任由衾浅离给自己诊脉。
易梦等人也立马过去,立马站到要帮忙的几个位置。
闻世站在衾浅离身旁,“我做什么?”
易梦端着一碗粥一个一个对的分发着,万俟镜空心底惊愕的看着衾浅离不嫌脏的诊脉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一旁。
闻声衾浅离抬头,“给他们拿药吧,这是方子。”
又转头对着老人道,“老人家,你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忧心过度,他扶您过去给你抓药。”
“好,谢谢你。”老人听到衾浅离这么说眼泪不停的落下,哽咽的问道,“可以告诉老妇一下名字吗?”
他们只知道今日官府会有人来坐诊,却不知道具体是谁,原本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对方会关心她这个老婆子。
衾浅离白皙的手指划过老人脸庞的眼泪,浅笑道,“我名衾浅离。”
她知道老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能多少体会,毕竟她以前也有过类似感激的情绪呢。
老人起身下一位便跟了上来,万俟镜空这下回过神也上前帮忙了,衾浅离看了两人一眼,原本她也没有指望着
两人能够做一些什么,如今能够多少帮忙也是不错的。
“镜空,你去帮易梦好了,让一个女孩子端着总归不好,就麻烦你了。”衾浅离笑道。
“没事。”万俟镜空尽管心底不愿意,身体还是诚实的接过了易梦手中的盘子,易梦立马有些惊恐了,她居然会有一天让她曾经的主子给自己打下手,不会被报复吧。
此时衾浅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的给大家治病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从未落下,温柔的询问着。
王奇和李冰看着这一幕,直叫了不得啊。
一直到晌午,衾浅离等人还在进行着,后面的人还有一些,有一个老人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公主。”
衾浅离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初见时的小屁孩和老人家秋莲,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想必应该就是她的儿媳吧。
“大娘,你没在别馆休息?”
衾浅离这一回答,也承认了身份,整个现场除了他们的人,全部都跪下,整个叩拜声响彻城隍庙上空。
这下衾浅离才回过神,顿时有些无语,站起身道,“你们起来吧,今天没有什么公主,只有衾浅离,大夫和病人,起来吧。”
众人听她这么说,也踉踉跄跄得起身,有些不便的衾浅离上前将人扶着起来。
等所有人起来,衾浅离才回过神问,“你来这里是?”
“公主,若不嫌弃老妇的手艺,就吃些东西吧。”秋莲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她做的只是家常,不似皇宫御厨。
衾浅离愣了愣,随即恢复轻笑,对着李冰等人道,“哪里的话,麻烦你了,你先让他们吃吧,我把这里处理再说吧。”
又转身对着他们笑道,“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只有大夫衾浅离,不用拘束。”
“好。”秋莲见衾浅离语气坚定,也不勉强,带着儿媳将带来的饭菜给几人送去,众人也因为衾浅离刚才那句话放下了戒心,去吃饭去了。
衾浅离收回视线,回到位置把脉看诊,闻世和万俟镜空见此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都端着一碗走了过去,静静的站在衾浅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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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皇后听闻自家人如今被囚禁入府,心底也慌了起来,偏偏她现在也被禁足,父亲让她按兵不动,可这心底终究是不平。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不仅影响老三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搞不好还要连累自己,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这刘烨是猪吗?怎么栽倒在衾浅离那个女人手里。
“娘娘,不要担心,国舅爷会想办法的。”张晓慧宽慰道。
这件事他们都清楚事态,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目前她也只有如此宽慰皇后娘娘了。
“奶娘,你说本宫如何不担心?当时本宫糊涂,一时心软留了一纸空诏令,如今却让本宫深陷泥沼。”
熟悉的称呼让张晓慧心中一软,看着哭泣的皇后上前抱住了她,长满褶皱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部,好似这样就可以缓解她内心的恐慌。
“娘娘别怕,当务之急是见到陛下,我们先发制人,衾浅离身为公主却滞留民间就是有失皇家颜面,私自干涉囚禁朝廷官员已是不妥,现在陛下应该还未接到消息,只要在她前面拦下,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皇后柳惜儿听她这么一说,头缓缓从她胸前抬起,一双惹人怜爱的眼睛看着她,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奶娘,如何做呢?现在本宫如此模样,如何让陛下过来?”
张晓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尽是慈爱,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立马就让忧愁中的柳惜儿从缓过来,瞳孔里神色奕奕。
晌午后,墨渊拿起一把剑在龙渊宫的练剑场内挥舞着,颗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俊美的脸庞划线,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勾动人心。
腿划过地面,带起石子相互碰撞,仿佛乐器相互击撞的乐声,树叶随着内力扫过漫天飞舞着,映衬着之前的乐声。
几下挥舞之后,墨渊一气呵成收剑,李逵立马上递出了手帕。
接过手帕,墨渊在自己脖颈擦拭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停顿下来,转头望着李逵,“你说,离儿是不是把朕给忘了?”
李逵连忙答道,“哪里,公主不是才给您写信不久吗?而且陛下难道忘了,公主走哪里都把位置告诉你了。”
感情他们陛下是没有见到公主,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呢。
“真不知为何,感觉离儿不在身边总有些不安,最不安的还是...”说道这里,墨渊浑身的气压一下变了下来,犹如寒冰发散着它的冷气,后面几句咬牙切齿的说出来,“那个万俟镜空的臭小子,居然敢拐骗朕的女儿,朕怎么会甘心放过他呢。”
李逵看着像个小孩子护食似的的墨渊,眼底的无奈显露,他们陛下如今是越来越有人气了。
以往都是公主讨好陛下,偏偏到他们陛下这儿,却变成和公主未来的夫婿争宠,他如今倒是要为公主未来的夫婿捏上一把冷汗了,要想娶公主,看来得费劲一番。
“陛下,出事了。”李忠将人挥退,自己上前一步,甩了一下浮沉拱手,“陛下,刚传来消息,皇后自杀了。”
墨渊眼眸微眯,脸色未变,“什么?自杀?”
“陛下放心,已经被人救下了。”
“哦..救下了?李逵、李忠,你二人对此怎么看?”
李逵沉思,后退一步拱手,“皇后娘娘好端端自杀,想必这其中定有问题。”
“奴才也是这么认为。”李忠附议。
“如此,随朕去看看吧,这其中到底有如何?”墨渊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将手中的剑交给李忠,自己大步走在前面。
凤祥宫内,丫鬟跪了一地,章哲跪坐床前给皇后把脉,时不时的吩咐着身侧的张晓慧。
门外这时传来一阵喊声,“陛下驾到。”
病床上的皇后听到这声熟悉的话语,轻微的起身,眼波盈盈,更加的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怜惜。
可惜,进门的墨渊站在离床不远处的地方,目光却丝毫没有落到皇后柳惜儿身上,反而是看着离柳惜儿最近的章哲身上。
“章太医,皇后如何了?”声音缱绻却不含其他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章哲跪下,垂头,“陛下不用过分担忧,皇后娘娘并无太大的伤,只是心怀郁结之气,需要放宽心情。”
“郁结之气?”墨渊挑眉,疑惑的呢喃了一遍章哲的话,又转向皇后,“皇后,你最近在忧心什么?”
墨渊话才刚说完, 柳惜儿眼角的泪水就滑落,同时心底还有丝丝痛楚,当年她看上的不就是他那温润又显疏离的一面吗?只是如今她却有些怀疑了,她真的能够不在乎他对自己这样疏离吗?
“陛下,臣妾没有郁结,只是觉得愧对陛下罢了。”
“愧对朕?”
章哲也好奇了,皇后蛮横骄纵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如今这是闹的哪出?
不止是他,墨渊也好奇,皇后居然有这种觉悟了。
“是,臣妾愧对陛下,臣妾近日听闻,公主以自身权利将臣妾家人软禁在府,臣妾自知家人犯错,所以闻此后深感愧对陛下,请陛下赐臣妾一死。”
说完柳惜儿便挣脱被子走到地上跪下,言辞诚恳,让人都能够理解。
章哲惊愕,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事?
而周围的人此时也互相看着,在看不到的地方皇后露出了一丝笑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倒要看看女子干政自先皇开始便有,陛下如何包庇那个人,不用多时,整个川城想必都会知道,我倒要看看衾浅离会如何应对。
就连站到一旁的李逵都有些心惊了,虽说他是知道陛下的意图的,可公主这么广大正名无非就是给陛下增加难度不说,还让自己提前曝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