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叹息,身体不在佝偻着,站直的看向阴暗的阶梯,声音带着不似以往的慈祥和放松,反而多了一丝凝重,“陛下,这一切或许都是注定的,与其说是孽缘,不如当它是一种新生的结缘,殿下一直都不愿意自己说出来,或许就是不想让陛下为难,亦或许是不想现在这样,我们不如就遵循她的选择,而且陛下不是说了那个人也在吗。”
重新仰躺回去的墨渊揉了揉眉心,“也只能如此了。”
“陛下,夜已经深了,不如奴才送陛下回去休息吧,恐怕明日殿下应该会来找陛下吧。”
“朕怎么睡的着,寿宴上出现这种事情,如何向众国交代,真的是让朕觉得颜面扫地。”
李逵沉思,想了一会儿才道,“不如明日陛下请殿下来问问,殿下今日在牢里的模样,虽然生气却不是完全没有理智,和陛下说话时也是敛起了自身的气息,一脸的神情镇定自若仿佛胸有成竹,再说了,一切的事情都要等天亮了再说吧。”
慢慢的睁开眼,墨渊疲惫的说道,“说的有理,走吧,摆驾龙渊宫。”
“是,陛下。”李逵乐呵呵的答道,转身对着门外道,“陛下回宫。”
挪开拂尘,李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墨渊起身绕过桌子踏上了阶梯往下走着。
大门两旁站着的人与此同时就跪下去,等待人的经过……
第二日天未亮。
薄雾笼罩着整个天空,天空阴沉沉的样子凭添了几分凝重,周围的绿色植被被雪和雾打的垂下了头,仿佛一个个做错事情的小姑娘。
龙渊宫内,衾浅离一袭白衣,脸色虽苍白但多了一丝红润,白发未梳垂落至腰际,墨黑的眸子从龙渊宫内院子中的薄雾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和她不同,她笔直的站在墨渊的房门外,而那人就这么什么也没有做措施的站在雾中,被雾打湿了的全身宣告着他站了许多。
在两人没有说话期间,那人突然动了,仿佛要走过来,隔着远远的距离,衾浅离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那人当下就停住脚步,在看他时,仿佛和这大地融成一体,却也和她相似,同样的白衣白发,她是随后而生,而他却是天生至此吧。
在不经意间,衾浅离缓慢的太起身伸出到空气中接下了那降落无数的雾,丝丝凉意落在手心,仿佛凉透了心间,也仿佛能让人安定下来。
在看那人时,他依旧笔直的站着,衾浅离轻笑,将刚才接下雾的手抬起给他做了一个你回去的动作,便转身等着什么。
另一边的李逵,从走廊走来,两旁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当远远看到那朦胧的身影时,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急忙跑过来,看到衾浅离的真面目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提起心来,李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全部干爽才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上次站在外边,陛下为此心疼了许久,这位小主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虽说他昨夜与陛下说过,今日殿下肯定会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李逵下意识的在周围打量了一番,发现只有衾浅离一个人,看来殿下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任何的下人。
与此同时,皇后一众人也走进来了,当看到衾浅离时愣了一下,但想起今日自己来的目的,随即抬手阻止了其他人,只身带着宫女走了过来。
“殿下这么早来找陛下是为何事?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太子妃还在养伤期间,太子太子妃那么恩爱,按理说现在殿下应该在太子妃身旁才是。”
衾浅离皱眉垂眸想了一下,缓缓抬眸,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皇后娘娘这一身素衣当真不是娘娘的风格,既然娘娘问了本殿下,那么按照惯例,本殿下也问问娘娘好了,娘娘来这里是想负荆请罪?还是想勾引父皇,重新获得圣宠呢?”
不等柳惜儿反击,衾浅离微微侧身,一副兴致缺缺继续道,“娘娘若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负荆请罪,的确是应该,一国之母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很有嫌疑和犯人一伙的,再则,你这阵仗只会让人觉得你是来约架的。”
说完衾浅离微微侧眸露出一丝笑意,和善的说道,“想必娘娘贵为皇后,是不会计较本殿下口直心快的说法吧,毕竟李公公也在这里,本殿下怎么会不知分寸的说有辱皇后的事情,你说呢,李逵。”
李逵手执拂尘拱手,“是,殿下。殿下的性子陛下已经知晓,刚才的一番言论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柳惜儿放在袖中的手因为这句话一把紧紧的捏住了衣袖内侧的大腿,可恶,等这阵子过去了,她在收拾他们。
“本宫怎么会和殿下计较呢,殿下说笑了。”柳惜儿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回答,说完便不在理会衾浅离,而是转向李逵,“李逵,陛下何时醒来。”
李逵,“回娘娘,陛下该起时便会起,娘娘若是无事便可以回去了。”
“你……”
“老奴只是实话实说,昨夜陛下睡时极晚,所以还望恕罪。”李逵不卑不亢,站直身体,拂尘垂下,呈九十度,眉眼含笑。
“父皇。”衾浅离惊讶。
“陛下……”皇后和李逵异口同声道。
墨渊慵懒的靠在门口的门上,双手环胸,锁骨微露,低沉的轻笑,“臭丫头,这么早过来找朕,还这个样子,是想让为父给你梳头发。 ”
“父皇不愧是父皇。”
“陛下,臣妾叩见陛下。”皇后急忙走过去,在墨渊面前行了一礼。
墨渊看到柳惜儿,笑意一下子就敛起,看了她一眼,“皇后来这里做什么。”
柳惜儿身形一僵,瞪大眼睛看着态度截然相反的人,心底不由的失落,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陛下,臣妾为陛下筹备寿宴,却没有想到会出现遇刺的事情,希望陛下处罚。”
墨渊沉思,抬起眸子看向衾浅离,“太子以为呢?”
“皇后娘娘作为筹办之人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应该负责,更何况这次让归墨在各国名声扫地,儿臣以为,要想平息各国使臣,皇后娘娘的处决重或轻还得看父皇您对于此次的事情的看法。”她作为后一辈确实不能够直接说她不好,也不能说她应该受什么处罚,不然就会让别人以为她的气量和道德观有问题,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人无疑就是那个给她丢锅的人。
墨渊走出来,走到她面前,大手覆盖在她的头顶,温柔而不失宠溺,略显干燥的手在她的发丝上轻柔了一下,同时不由的感慨,“没想到,人年纪轻轻,一切都……唉,竟然比你爹还黑啊。”
被摸的衾浅离也伸出双手,将他微露、松垮的衣服紧了紧,腰间的带着也用力的紧束了一下,“父皇,你好歹也是一个帝王,注意一下形象,虽说现在天黑看不清楚,终归天寒地冻别生病了。”
一听生病,墨渊一把将人拉起就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又道,“皇后先回去,至于惩罚,此事你确实有难以推脱的责任,不可不罚,念及你早早知道恕罪,朕会酌情处理,你先回去,朕和太子还有国事相商。”
皇后脸色一僵,“是,陛下,臣妾告退。”
抬起头时,墨渊和衾浅离已经不见了,站在她身旁的李逵,笑咪咪的看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娘娘,请吧。”
落了面子,柳惜儿又看她想见的人又不理会她,剁了剁脚急忙转身离开,李逵一甩拂尘,目送着她离开。
进屋的衾浅离看着墨渊松开她的手,走向了桌子坐下,目光沉稳,语气平淡,“浅离,来找朕是为何?你这是第二次这么早来找朕吧。”
衾浅离站在下面,与他平视,“陛下,这件事情是……”
“叫朕父皇,跟随他们叫什么陛下,你说什么话都无需叫陛下来表明立场,只需要照实说就行了。”
“是,父皇,儿臣以为昨晚刺客的事情儿臣想参与,希望父皇允许,儿臣不会以私公办。”
“你的身体如何了?儿媳那边呢?”墨渊打量着询问。
“父皇放心,儿臣气色都有好转了,轻轻也好了些许。”
“如此便好,那这件事情你就来处理吧,不好处理的就来找朕吧。”
衾浅离微愣,“父皇你……”
“朕如何?以为朕会拒绝你,别忘了,你什么性子,作为父亲的朕怎么会不理解,但是朕这么答应你,你得答应朕一个事情,这个事情也是朕多番考虑的。”
“什么事情?”
墨渊邪肆一笑,“暂时就不告诉你,你只需要答应就行了,而且你会答应的不是吗。”
“好,我同意了。”
“不问问是什么?”
“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不是吗,而且我或许能够知道父皇说的是什么。”
墨渊笑而不语,慢慢站起身走向她,捋了捋她的白发,眸中划过一丝钝痛,“不说别的了,为父给你梳梳头发吧,以前朕偶尔给你母亲梳,现在她不在了,你成亲时朕不能出面,现在朕来给你梳梳可好。”
衾浅离点了点头,她这一头白发,隐藏不了,他看到会有情绪变化也是实属正常,再则,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