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枯叶落了一地,周围的空气冷然,明明是冬天,院子里一切确实让人有种置身秋天的感觉。
走过长廊,一片幽暗,越往深处走就越暗沉,墙角走廊外围传来吱吱的声音,瓦片从房梁落下,像是有人走过一般。
走廊上,一个青年一头黑发束着,一根墨竹似的银簪穿过发丝,青丝垂落于肩,额前垂下了一缕发丝,黑衣宽袖霸气浑然,宽袖上一丝金绣图文巧妙绝伦。
他一只手背于身后,宽袖垂膝,另一只手抬起抚摸这自己额前的青丝,脚下闲庭若步、悠闲自在。
当走到深处的一处池边时,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了,从暗沉的天色中隐隐的可以看出那个人一身白衣,纤腰紧束,身形修长,端端正正的在那里站着,听到身后的声音,女子才缓缓转过身。
“你来了?”
“好久不见了,怎么突然来找本王了?”
“少废话,我只想知道,今天太子遇刺的事情是不是你在参与。”
“哟呵~贤妃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难不成有什么别有用心。”那人轻笑,低沉的笑意里带着攻气十足的余音。
贤妃转身,有些愤怒,一针见血道,“本妃不想和你打马虎眼,你该知道,现在墨渊对于太子可是特别关注,你怎么敢派人对她下手,而且你不是说要慢慢的来吗?”
那人一步一步踏着地上的枯叶,咔擦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中,直至走到她的身旁,他一把将人搂过来,慢慢的俯身至她的耳旁,温热的气息喷了过来,话却让人不由的寒毛直竖。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别忘了,你想在宫中立足时,是如何来找本王的,本王帮你稳住了你所求的事情,如今你就这么回报本王的。”
贤妃后退了一步,将他推开,言语中有些厌恶,“王爷怕是记错了吧,当年可是王爷主动找上本妃的,王爷还是好好的安分一些,若非本妃当年救下你,你恐怕会不会站在这里都是一回事呢。”
那人轻笑,慢慢站直身体,双手背于身后,“这件事与本王无关,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找本王真是让我期待,可惜啊,见面之后,还是多年未变,真是无趣呢。”
“无趣才是最好,有趣的人最后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一定,遇到正确的事情,有趣也是有好下场的,多亏你,本王这次好像找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不作什么,贤妃娘娘以为本王能够做什么。”
贤妃沉默,余光看着一地的萧索,转身抬脚离开,“希望你好自为之,你心底有什么想法,本妃心底也知道一些,但最为曾经的故友,本妃警告你,要想活命,就不要去招惹衾浅离,那样的结果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人离开,直到那一抹白影离开,他才收回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一只抬起手接下了空中坠落的叶子,枯叶红似血,茎叶间的纹路清晰可见。
“招惹吗?呵…人啊!总是寂寞如雪,不找点事情做,不就白过了这短短的光阴吗?”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许久了,这算不算第一次见面?”
“既然都回来了,迟早都要见面,你做好准备了吗?”
一声声低喃好似是对自己的提问,又好似在询问自己是否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微风吹起枯叶碰撞的声音,还有就是那水面有东西跳出的声音。
他宛如鬼魅一般站在哪里,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瑟瑟发抖的气温,仿佛给一切提前做了一个预定。
……
大半夜之后。
回程的路上,衾执忠坐在马车上,手上不停的擦拭着额头,脸上忧愁不已,逐渐手从额头放下,叹息了一口气,闭着眸子仰着。
离丫头今天的这个状况真的没有问题吗?自从她遇刺之后,就灾难不断,让他自己不得不再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让她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她可以逍遥的远离这些,是他们自己将这些过于的重担给了她,一天一天繁忙的模样比他这个国舅还要忙碌,听漠然偶然提起,那一头的白发原本可以不用出现,现在却在大好的年华变得更加苍白,和她的气色无二。
若是她真的出事,他又怎么对得起她的女儿和夫人,保不住女儿,也保不住孙女,现在儿媳也出事了。
想到这里,衾执忠的脸上不由的多了几丝皱纹,神色疲惫颓废,整个人都宛如陷入了绝境。
幸好陛下今日让别人不能说出去,不然以离丫头的身份肯定会引起新的波动,这丫头回来后这么多人关注,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他或许也该做一些什么,才能安心……
相比较这边的自责,另一边由御林军抓下的刺客此刻被绑在天牢内,浑身的白衣已经泛起了红色,凌乱的发丝,泛红的眸子和隐忍的神情,旁边还有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
墨渊坐在旁边的正对着她,一脸的淡然,墨眸里是一派的不耐烦,李逵见此立马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道,“说,是谁指使和伤害太子,说了还能从轻处理。”
“呵…休想。”
“你…杂家是好好的与你说,不想让你一个姑娘受苦,既然你不领情,那边只能依照审问犯人的规矩来了。”
李逵退后,看着墨渊,等待着他的反应。
而墨渊一人坐在哪里仿佛在思考什么,久久没有反应,周围的人都提着心,害怕下一个会出什么差错似的。
就在众人思索的时候,墨渊站起身走向绑着的刺客,一步一步慵懒至及,眼眸寒冰,神情自然而不失霸气,俊美的脸上让人觉察不到任何的情绪太大的变动。
当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墨渊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
女子一脸茫然,“……”
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墨渊会问这个问题,而不是首先就质问她。
“为什么要行刺朕的太子,说出你背后的人朕可以饶你一命,否则等朕查出来就株连九族。”
女子因为他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陛下,你可是百姓的陛下,如此嗜血恐怕不妥吧。”
墨渊讽刺的看着她,“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朕谈判,从你进来这里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和朕说这些的资格,毕竟没有人会行刺太子,下一任的帝王。”
“你明明有那么多儿子,为什么非要立一个女子,让我爱的人蒙羞,那个女子哪里有他好。”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句话,朕是帝王,所立之人也当然由朕说了算,别人的再如何优秀又如何,那终究不是朕所心仪之人,不是心仪的就只能被放弃,这个道理身为女子的你是不会懂。”
“为什么,她哪里好?”
“她哪里不好,劝你赶紧趁着朕还有心思想知道的时候招认,不然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所能够承受的。”墨渊侧身而立,一脸的神情宛如一个在玩弄猎物的猎人,看着她临死前的挣扎。
“你不会这么就杀了我,你已经问了我,现在都没有对我做什么,说明你根本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
墨渊看着那一脸自信的女子,血渍话落至衣服,眼神好像掌控万物似的,就让他感到了十分的可笑。
“朕真的认为这背后的人重要吗?你难道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女子惊愕,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朕来这里虽然有一点你说对了,可别忘了,朕是皇帝,这些东西对朕来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查出这些事情也不过是片刻功夫,你死撑着一直为着的人,他真的就是在乎你的吗?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杀害太子本就是重罪,更别说在朕的宴会上了,这无疑是举族应该灭亡的事情。”墨渊娓娓道来,不慢不紧,说完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补了一句,“差点忘了说了,你该庆幸现在朕的太子不在,不然这里可不会出现面对朕这么温柔的场景了。”
“父皇当真了解儿臣。”衾浅离被闻世扶着走了出来,眼中的冷意十足,尤其看到刺客时就差没有一下子冲过去杀了她。
墨渊闻声急忙走过去将人扶住,担忧的关怀着,“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朕可以处理。”
衾浅离拍了拍墨渊的手以示安慰,走进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行刺是吗?南宫雪月。”
这话一出,仿若一颗*在众人中炸开,惊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仿佛在确定衾浅离刚才的话是否是真的一样。
唯一淡定的在场人,除了原本就知道的闻世,就是有片刻怔然的墨渊。
众人万万都没有想到,这个行刺了他们太子妃的人居然就是南宫家的人,那个曾经让他们都震惊和特别的姓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