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中间。
衾浅离依旧微垂着头颅,闭着眼眸,对着她们下方的衾执忠和慕容夫妇,见到这个情况心底有些担忧,这是他们从未没有见过的,而且这样的场合,浅离这样的反应也是第一次,难不成真的累了不成。
上方的皇后不经意看到几人的眼神,又看到一直没有动的衾浅离,眼中不由的划过一丝笑意,又看到自家父亲身旁的人,那个乖顺的小孩子,立马就明白了。
“陛下,你说殿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本宫一直看她这个动作,是不是哪里不适?”柳惜儿凑到墨渊离他不远的地方询问。
墨渊顺着她的言语望过去,原本没有动的人此时逐渐抬起头,与他对视上,目光暗了暗,收回目光。
“皇后恐怕多虑了,你看太子这不是动了吗?更何况一国太子一直动来动去,说出去像什么话。”
柳惜儿温柔的愧疚道,“是臣妾的错,还望陛下恕罪,臣妾也是担心太子殿下,毕竟这样的场合,若是殿下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也是理所应当。”
看了她一眼,墨渊像是想看出一些什么,最终化作了一声平常的话语,“如此,皇后有心了,太子无事,各国皆在,是理应更加注重礼仪,可这是寿宴,多少还是平和些才好。”
柳惜儿尴尬的点了点头,浅浅的道了一声是,便无言了。
衾浅离在他们话落,嘴角轻勾,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给慕容夫妇那方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看着中间的歌舞,对于这些她一点都不好奇,可为了打发时间,勉强当做有趣的来欣赏了。
“浅离,你没事吧。”身旁的慕容轻轻传来细小的声音。
衾浅离侧眸,“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要不要离开。”闻世不显露痕迹的询问了一句。
“不用,多谢。”
这时,中央跳舞的人已经离开,三公主墨云领着众舞姬上来,给墨渊行了行礼后,便开始舞了起来,周围围着她的舞姬,手中各执一根长萧跳着。
墨渊看着一脸满意,下面坐着的各国使臣有些眼珠子都要掉在她的身上,有些则是一副兴致缺缺。
就比如坐在他们对面的万俟静魄和万俟梓阳,尤其是万俟梓阳,在众人的目光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皮微垂着看着这一幕,视线定格在一个地方。
“皇姨,你这个样子怎么像纵.欲.过度。”万俟静魄打趣道。
万俟梓阳垂眸,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揶揄我了,臭小子,若说纵欲过度,怎么也说是你吧,本王一身轻松而来,没带一个家眷,哪像你,带了一两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宠爱这两个人。”
被直白指出,万俟静魄也不解释,只是浅浅的将目光放在对面的身上,“皇姨既然知道其中缘由,又何必这么说我呢。”
见他这样,原本浑浊视线的人逐渐清醒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对面同样如她一般,却让她气炸了肺的某人,忍住心中的不悦,撤回视线道,“不要对她打任何主意,从你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们不可能,你利用也罢,允许太后那个老妖婆也好,这些本王都不会过问,但有一条,你必须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说着看着对方的脸色微变,原本就小的声音仿佛湮没在这些歌舞中,停顿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本王一直好奇,你对于白丞相的女儿有何想法?真的非娶不可?”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让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一下子方了,等对方再次提醒的时候才逐渐缓过来。
“也不是非娶不可,只是觉得有用而已,皇姨没有回来,朝中朕暂时得安抚朝臣,如今你已经回来了,你不希望的话,朕肯定不会再娶就是。”
夹起东西的万俟梓阳,筷子上的东西不小心掉在地上,沉思着了一会儿才缓缓低沉道,“你知道就好,我岳域若想平稳,并非只能靠姻亲,若是不听话的,就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举国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你要先选好替代他的人才是,不然到时候可是非常麻烦的。”
她这个人,极度的厌恶那些手握权利的人,不做范围内的事情,却养成了一个范围外的心,这种人她不介意送他一程,让他生于它,最终陨落也是因为它。
“皇姨来到归墨,看着各国使臣,有什么想法?”
“想法?你是指这几国派来的人,还是归墨如今在各国的位置。”
“前者吧。”
“如今你也知道询问我了,说明真的长大了,各国来的人身份都不低,与往年确实不同,今年的归墨也不同于往年,可惜啊……”
说到这里,万俟梓阳黯然,浑身多了几分颓然,有些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不是她不想就不会发生的东西。
万俟静魄疑惑,“可惜什么?”
为什么皇姨会露出这么寂寞颓废的神情,自从他认识皇姨以来都是嗜血,冷静,又像一个男子一样意气风发,如今看到这样的她,不禁觉得有些陌生。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当初我与衾浅离那个丫头见面时,她还是一副寡淡的模样,如今她已经有了在乎的人,而皇姨我还是一个人,这几国的小皇子小太子都长的不错,可惜没有一个让本王喜欢的,看看这一众的目光落到了那张脸,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是让人看着就火大呢。”
万俟梓阳,“……”
他听到了什么鬼东西,他们原本不是在讨论别的事情吗,为什么会扯淡到这不正经的事情上,而且那些人是个什么意思,盯着人家的太子妃是个什么缘由,自己没有女人吗?
耳旁接着传来,“静魄,你可不要像那个南倾太子的爹一样,倒霉啊。”
“为何?”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南倾太子丹凤的爹是个倒霉鬼。
还不等他吸收完上面的话,下一句话就接种而来,“他爹当年的情况就如你现在一样,也是一个人用了两个身份,不同的是你两个人,镜空也确实存在,他则是一个人用了两个身份,结果把自己喜欢的人给整疯了,她就自杀了,最后他爹因为此事怪罪了上了他的母亲,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母亲的过错,若非他母亲执意如此,那个女子怎么会因为他交替身份的使用,最后愧疚自杀了。”
“可他又不是朕,为什么朕要小心这个事情?”就算要小心,也得有人在他身旁让他保护才是。
“因为,本王发现,你来归墨当质子的时候,心底是对太后有怨吧,所以才过来的,恰逢白怜雪需要的东西也在归墨,你借着这个缘由才过来的吧。”
“……”万俟静魄沉默。
“本王就想问问你还怨她吗?”
沉默了很久,外边的热闹气息仿佛被一面玻璃隔绝在外,任由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
对面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慕容轻轻一直盯着他们,万俟梓阳见状,朝着她抛了一个媚眼,立马就让慕容轻轻收回了视线,朝着衾浅离方向靠了靠。
与此同时,衾浅离像是发现了什么,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回到身旁人的身上,与她像是说了什么,眼神再次落到他们身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让人打了几个寒战。
万俟梓阳像是不怕死一样,故意朝着她笑了笑,做了一个挑衅的神情,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意敛起看着万俟静魄。
“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朕如何处理?如何原谅?”万俟静魄低沉带着暗哑,压抑的话语让人心中像被击中的鼓一般,发出了闷声。
“若是本王,本王会杀了她,不论她是谁,给本王造成伤害的人,都是本王的敌人。”万俟梓阳笑的一脸无害,片刻闪过的杀气还是表明了她的立场。
万俟静魄在对方深沉的眸子中,逐渐镇定下来,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
“皇姨真是没有变呢,可是不行呢,朕是皇帝,也是岳域的支撑,若是我能够向皇姨这般,倒也真的省事了不少,可是不行呢,我若杀了那个人,怎么能够一时解气,而且皇姨……杀了她这种行径不仅会给朕带来麻烦,也会让朕被百姓讨伐,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朕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翻盘的。”
万俟梓阳看着他温柔眼神,手上温柔的拿起柱子在桌上抒写出一个字,愣了一下之后,她抬手轻咳了一声,不由的转向一旁。
这小子多年未见,不曾想如今心里的压力已经这么明显了,简直就是已经黑化了的节奏。
“皇姨不必担忧,静魄再如何,也不会对皇姨如何,皇姨是扶持静魄走出来的人,静魄很感激。”
万俟梓阳,“……”
喝了一杯酒后,她才沉思的说道,“你自己有想法便好,凡是以自己认为重要的为先,你自己如今有了感恩之心,皇姨自己也是很开心,也算对的起先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