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使臣入住的驿馆。
院子中的一棵树下,哈撒齐貂皮的衣服上沾染着些许树上掉落的雪花,乌黑的发丝上微微湿润,下颚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深沉的眸子,唇边微微呼出热气,在空中凝结出了一朵小云团,甚是朦胧。
旁边的人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着,目光从一旁的雪地慢慢的移向他的后背,默默的揣测着在这寒天雪地里,那人为何久久不曾言语和在想什么。
一片枯叶带着雪渍从上面落下,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哈撒齐伸出苍白的手,用食指和中指将它夹住,青丝被风吹起,划过面上。
“真是一片烂透的叶子,却能够在这里面引人注意。”
“丞相,您可是在担忧出使使臣的事情。”身旁跟随的官员吾齐出言道。
哈撒齐微微侧眸,“这不过是一些常见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忧虑的,该发生就会发生。”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墨衾浅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你可知道?”
“据调查的人说,太子殿下只是偶然路过,貌似是因为在宫中处的不悦,才想走走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却不想遇到了人告发我们使臣*百姓,太子殿下所以才管了这件事。”
哈撒齐深沉的眸子渐渐暗沉,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的气势,“嗯~偶然才管的?”
吾齐努力隐藏自己心绪淡定道,“是,这太子是个女子应该不足为惧才是,丞相如此缜密,对这次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了打算吧。”
“看来你还是小看了女子,一个能够迫于世俗的人,还能不受众人讨论,就不能小看她,再则,这个太子唯一的弱点恐怕是她的太子妃了。”
“难不成丞相想去绑架不成?”
“本相何时如此粗鲁了。”
“那我们的人,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任由他们处罚?”吾齐疑惑。
哈撒齐转过身,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将落下的叶子放在地面轻笑,“这件事是因为桑塔而起,你若还想活着就老老实实,桑塔之于归墨来说只是要与不要,所以,不过几个自寻死路,自作聪明的人,死了也是桑塔对于归墨诚心,至于陛下那里,本相只会亲自上奏,说说这内部有谁来挑起事端。”
“额……所以说,丞相早就知道了。”吾齐震惊。
哈撒齐笑的别有深意,“这件事从来这里本相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证据,如今他们肆无忌惮,本相对于这个太子也是很好奇,本相倒要看看对于这件事情,这位太子要如何才能平息,亦要如何处理这里面的人。”
看着这样的笑意,吾齐感到自己后脊背一凉,咽了咽口水,幸好自己没有遇到这些事情。
“丞相,恕微臣无礼,丞相好似很了解这位归墨的太子殿下。”
哈撒齐撇了他一眼,一步一步朝着干净的小路走去,吾齐急忙跟上,身前的人才叹息的说道,“不,本相只是道听途说,她曾经为了美人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本相知道的仅此而已。”
吾齐震惊,感情他们丞相的理由就是因为对方六亲不认才觉得好奇,故意让事情发生就想看看对方的态度,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怎么,觉得本相很恶趣味?”
吾齐紧张的摇头,“不,丞相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目的?恩!不错,也是有目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一种目的。”
吾齐汗颜,这种事情不要告诉他啊,他早就听说丞相这个人冷心冷清,却不想还有这样恶毒的一面。
想了想,吾齐觉得还是应该转换话题,便换了一个话题询问,“丞相,现在你是要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去你休息的地方?”
“休息?”哈撒齐一脸不解他的话,所以干脆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脸,见对方也停下来,一脸蒙圈的看着他,他才缓缓说道,“这事再如何也是因为桑塔而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去拜访一下主事的人吧。”
“主事的人?难不成丞相指的是……太子…殿下?”吾齐了然的试探。
“不错,有些思绪想法,还不算枉费本相让你跟随。”
“丞相怎么确定她一定会参与这个事情。”
“她会不会参加,这是渊帝的旨意,至于她抗旨不抗旨,这就是她的想法,剩下的,本相只需要好好的配合就行了。”
“……”
看着重新踏步而走向门口的人,吾齐一脸无语,紧跟上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停下看着马车的哈撒齐。
正疑惑怎么会有马车出现,就看到了上面挂着的一个信物,看到那个标志又想到调查的信息,吾齐立马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的马车怎么在这里?”
漠然从马车下来,走到哈撒齐面前,“丞相,殿下知道丞相恐怕会来见她,所以特别来了外边与你见面,府邸见面终归不能避嫌,就顺带着邀丞相一起赏赏归墨冬日的景色吧。”
“她也在。”哈撒齐肯定的说道。
“是。”
哈撒齐看了一眼身后的语气,嘴角一勾走了过去,径直上了马车,漠然也走过去,看着他上去了才坐到前面。
进去马车内的哈撒齐打量了一眼车内,宽敞且简洁,里面的桌子上放置着一些书籍和茶水,车内暖意十足,与外边相反,座椅上铺着一些柔软的垫子。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墨念沉,正坐着的衾浅离看着进来坐在墨念沉对面的人,脸上带着笑意道,“丞相在归墨可还适应?”
哈撒齐轻笑,接过衾浅离递过去的茶杯,不失礼貌的答道,“归墨很不错,本相也很适应,只是未曾见到太子,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无事,成婚之日是本殿下的疏忽,没有和你们打招呼,还望你们不要见怪才是。”
“不会,这位便是一同调查的三王爷吧。”哈撒齐目光落在墨念沉身上,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恩,本王正是三王墨念沉。”
“年纪轻轻就不同凡俗,恐怕若是没有太子殿下,这帝京没有人能够与王爷相比较吧。”
“本王倒是很庆幸,正因为有皇姐在,本王才清闲不少,不想丞相那样,忙碌着连自己随行的人都没有时间教管。”
“王爷可是在责怪本相?”
“咳咳……”衾浅离的咳嗽声响起,两人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墨念沉眉心一皱,担忧的看着她,“皇姐,最近你还是要注意,气温骤降,你可不要生病了,不然皇婶又该说了。”
墨念沉意有所指,语气里尽是关怀,而听到他话的衾浅离抬眸,摆了摆手,“最近你皇嫂将本殿下赶出房外冻了一夜,习惯了,你也不要担心了,什么时候你也娶一个妃子感受一下。”
说着,衾浅离带着笑意,一脸的柔和倒影在了哈撒齐眼底。
“看来殿下和王爷关系很好,不过本相很佩服殿下,能够不顾世俗,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
衾浅离嗤笑,“哪里,丞相在桑塔可是姑娘围绕,又怎么会没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没有选择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丞相的眼界恐怕不同于别人吧。”
“或许正是殿下所说。”
“皇姐,这次的事情不如趁着机会和丞相商讨一番?”墨念沉在一旁提醒道。
衾浅离一脸恍然大悟,一只手支撑自己的脸,一只手端着茶杯,看着他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丞相,本殿下接下这个事情,是觉得百姓已经不能为权利算计承担责任,所以特别来询问询问你,你对于这件事情可有什么想法和线索?”
衾浅离话落,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墨念沉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对方的脸上,仿佛想这样看透对方是否有没有说谎。
哈撒齐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目光如炬,看着他们道,“是桑塔的过错,桑塔自己也会承担这背后的过错,确实,如殿下所说,处理不好就得背负这背后的后果,所以,本相也想听听两位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墨念沉,“这件事情是你的手下所做的,你难道不应该主动的提出你知道的吗?”
“三王爷,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倘若你手下的人背着王爷做了什么事情,王爷可否接受这样的质问,来说出这背后的线索。”哈撒齐轻笑。
墨念沉皱眉。
与此同时,衾浅离坐直身体,“丞相这话看似和听着都颇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也是因为你引起的,所说丞相不知道一些,本殿下自然也是不相信的,正如丞相的例子,本殿下又有另一个例子,就像丞相的住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丞相这里就像一面镜子,是镜子就会折射一些东西出来,使臣的事情,你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你说,本殿下说的对吗?”
哈撒齐一愣,随即将茶杯放去衾浅离身侧的桌子上,缓缓退回位置,双手拍了拍,眼眸微眯含笑,“不愧是大国太子,思维逻辑与常人确实不同,说出的话让本相也不好在反驳什么。”
车内的声音只剩下哈撒齐刚才一切鼓掌的回响之声和话落的余声,每个人的心境却也因此变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