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良久,衾浅离垂眸发出一阵低沉的笑意,抽回了墨念沉手中的手,摊开右手的血手,缓缓的侧眸看向慕容长亭,“一般你不是应该怪我身体不好,还耽误你妹妹才是,怎么你好像是想知道个中缘由。”
“衾浅离,这个时候你还要打趣吗?”墨念沉扯了一下她的右手,见她这副不在乎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怒火中烧。
听着墨念沉担心的吼声,渐渐的衾浅离看着站起身他,无奈的答道,“有手绢吗?”
慕容长亭不语,从袖中掏出一块折叠好的白丝绢给她。
接过丝绢,衾浅离擦了擦右手的血迹,将丝绢握在手心,“别担心了,不是还有三年吗?既然你们发现了,我便告诉你们吧。”
衾浅离的话,也正好就印证了刚才慕容长亭的话。
“上次牢狱之灾之后,虽我去了江南让人救治了我,可惜我伤的太重,中途又闻到轻轻失踪,导致走火入魔,一夜白发,心脉被伤本就难治,如今活着就算赚了。”
简单的几句话,说的无比轻松,好似讲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可其中如何,他们都明白,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紧接着衾浅离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往书房另一边书架旁的软榻坐下,“父皇只有我一个子女,念沉是知道的,他也有他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有三年,我坐上位置三年也好,他就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更何况,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娶了轻轻已经是我人生最想做的事情,只是未来恐怕得让她和你们一起做伴了,或者……”说道这里,衾浅离语气没有那么轻松了,渐渐的多了几分凝重和眷念,看着两人的眼神,耸了耸肩,“或者,让她再找一个好人家,别在记起我了。”
没错,娶她,已经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曾经,她想来过世上一场,总要留下什么让人记住才好,哪怕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也好;现在,她却有些不这么认为了,留下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更多的让思念的人难过罢了。
“你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在让你以前治病的那位给你治啊。”慕容长亭对她这种想法有些不满。
“他没有办法的。”
清冷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凉的是人的心。
不是没有试过,而是没有办法。
“以后我会给你配药试试,你自己也是大夫,怎么不给自己开药。”
墨念沉,“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说了不过让担心的人多了而已。”回答要墨念沉,衾浅离看向慕容长亭,脸上笑的有些.奸.诈,“慕容长亭,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自己也是大夫了,不如你做我弟子如何,我将我的医术全部传授给你,你是百姓,在这上面我的不算违背了他。”
慕容长亭看着她的脸,又想着她的身体状况,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不要想让我明面叫你师傅。”
衾浅离点头,“可以,不过你应该知道诡医的规矩,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慕容长亭闷声点头。
突然,墨念沉双手环胸,郁闷的吐槽,“本王说,你到底是不气个女人,居然比男人还能扛。”
衾浅离挑眉,“可以确信,我是,另外,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们,你们闯入的是一个没有穿好衣服的女子卧室,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我媳妇三哥,虽然都是亲戚,好歹也要注意一点,我现在可是待罚之身。”
两个没有自觉的人,还想来看她的笑话。
知道了前因后果,又看着眼前人的反应,终究将心中的心思隐藏了起来。
对方的反应,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身体衰败之人。
“你确定,不与小妹再说说在离去?”慕容长亭停顿了一下,迟疑的看向她。
衾浅离摇了摇头,“不了,她现在应该起来了,就说我没事,让她回去吧。”
说了也没有用,见了只会更愁。
两人没有在说什么,看着衾浅离拿起了榻上一角放置的一本书,看了起来,脸色苍白,目光沉静。
在悄无声息中,慕容长亭和墨念沉从正门走出去,现在这个时候已然也不会有人在归凤宫遇到他们,归凤宫伺候的人很少,基本他们是不会碰见的。
待门响起关上的声音,衾浅离才放下手中的书,依旧维持着原本的那一页,轻哼了一声,便拿起来旁边的披风披着朝着门边走去。
归凤宫偏殿。
周围都是被水流包围着,一条长廊穿过水面直到对岸,垂着的枯木枝精心打理成一个个宛如小姑娘床幕,水面倒影着树影,宛如水墨画。
穿过长廊,咳嗽声时有时无,走到对岸,穿过小路,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白影,白影坐在石头上,手中旋转着杯身。
“咳咳……”身后轻咳了两声,薄唇轻起,“怎么每次见你,都仿若是在喝茶喝酒。”
那人转眸轻笑,“你哪次不是在这个时候碰见我?”
“也是。”
“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
衾浅离走到他身旁背手而立,“闻世,你来我归凤宫住时,哪次不是在这里,现在我被罚在这里,你又不会离去,这里无疑是你住的好地方。”
“没想到这么了解我。”对方听她这么一说,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柔和。
“你找的那个人我不想见了。”
“就为这是你来找我。”
衾浅离似笑非笑,“不然?”
闻世瞥了瞥嘴,“算了,也不指望你吐出什么其他的。”
“知道就好。”
忽然,闻世放下杯子,起身朝着空旷处的侧面走了几步,可以看见空旷的水面,河流涌动,修长的身形显得有些清瘦。
“听闻你昨日怒火不小啊,今天看你这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啊。”
对于他这个问题,衾浅离打量着他的背,“能够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伤寒加重而已,你当真以为一个皇子会是我的对手?”
闻世默然,他可从不觉得墨子闲会打的过眼前这个女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堂堂一个太子,难不成打个人还要被人怀疑不成。
“无事,你的女人来宫里了,你就放心,今天静妃可是出来了,皇后肯定不会甘心,这下子你估计又有麻烦了,三皇子墨念沉不同意,有可能柳文宗要自己来了。”
“正好一锅端。”
她可从不认为这些人能够真正的掀起战乱,倒是其他的毛病肯定不会少。
“一锅端?你倒是干脆,怎么个端法?”
衾浅离走至他身侧,身体给人一种凉意,“听闻他最近可是私下在拉拢一些大臣,来以此抵制我,我派出去的人来报,他为了重新找到一个继承者,现在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众所周知,柳文宗嫡系一脉的,最有才华和能力的非三皇子墨念沉,旁系的人虽也多,但却都是吃喝玩乐之徒,不思进取,根本难当大事。
现在为了稳定朝局,稳定已有的势力,这人恐怕会走极端。
“见不得人的勾搭,没想到平常不见你做什么,私下却了解的这么清楚。”闻世玩味的斜视了一眼,仿佛再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衾浅离嘴角一抽,“别说的自己很干净,在泥潭里走了一圈,咱们都半斤八两。”
“是是……加在一起才是整数。”说道此处,闻世停顿了一下,良久才再次开口,“要想除掉柳文宗是可以,可皇后却没有那么容易,你可以从她香闺入手。”
香闺?难不成她夜深人静,寂寞难耐不成。
“她背着父皇偷人,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衾浅离淡定的说道。
闻世额头滑下一滴汗,无语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顿时就让衾浅离大跌眼镜,说好的谪仙高冷,怎么如此八卦,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原以为他在宫里肯定无所事事,没想到在宫里摸的这么清楚。
这柳惜儿也真是大胆,位置站的那么高,居然敢明目张胆做这些事情。
思及此,耳旁不慢不紧传来揶揄的笑声,“反正他一直都是在给自己加帽子,当然是除了你娘,包括皇后娘娘都没有和墨渊成婚过,而是直接像个侧室一样被抬进来的。”
“所以,你是想说,有这样的情况很正常?还是想偷偷赞赏?”
闻世一愣,见她如此开怀,“正常吧,男子都会耐不住心底的渴望,更何况一个多年深闺的人。”
“没看出来你还是如此居委会的一个人啊。”
“过奖。”
这下换衾浅离无语了,谁在夸你啊,大哥,要点脸不。
后宫里,几乎都是用来巩固政治,被人强行送进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可小觑,父皇的做法若是被大臣知道了,恐怕也会激起民愤吧。
身为一个帝王,这也是无奈之处,但从另一个角度想,也算互惠互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给了她们无上的地位与荣华,就不能贪心想要别人给予的感情,带着目的进来,也注定的是让别人带着目的来修理你。
两人没有在说话,就这么在露天的空气里,感受着初晴的清新,望着宽广的水面,平静的水面波纹荡漾开来,仿佛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平静,给心上一记重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