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
王允此时正举着酒杯,代表皇帝邀众卿同饮。而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盯着眼前的酒杯,眼睛里渐渐有了泪光。
下面这群人,这群所为的“朝廷重臣”,根本没有和他商量,便杀死了董卓。这就是他们对大汉的“忠诚”了么……
王允高亢的声音,满朝文武的欢笑,让整个宫殿都显得热闹非凡。可是,今天的皇帝,却觉得异常的冷清。
他觉得自己与下面的这些人完全无关,而这些人也根本不关心自己。此时的刘协脑中,只是不断回响着之前与董卓的只言片语……
“陛下,臣知道,朝中很多人都说臣是威逼天子、祸乱朝纲的罪人。今天臣告诉陛下,让他们说去,我董卓不在乎,但只要有我在这朝中一日,便没人能害得了陛下。”
……
“呵,陛下将来可是要震慑天下英雄的帝王,怎的连这畜生都驯服不了?来,臣扶陛下上马。”
……
“陛下,虽然是射靶,但臣希望陛下能像真正对敌一般,那靶心便是敌人的心脏。此时,他也正对准陛下,陛下如果不杀死他,那他必定会杀了陛下。”
……
“陛下,臣与陛下初见之时,便知道弘农王之才智与陛下相去甚远,故而将他废了。当今群雄并起,他一日不死,便会给诸侯发兵留下借口。是臣下的令,将他毒死了。陛下若是怪罪,便只杀臣一人即可。”
……
“陛下,臣终有一日将离陛下而去。臣只是希望,到那时,陛下已无须他人保护,那臣便能安心了。”
……
一句句在当时听起来可以说是有些放肆的话语,如今回荡在耳边,刘协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陛下,今日翦除贼首,普天同庆,陛下理应高兴才是,怎会如此伤感?”王允端着酒杯走到皇帝面前,有些微醉地说。
“朕也是为了此事喜极而泣,爱卿劳苦功高,来,朕敬你一杯。”刘协用龙袍擦了擦眼泪,强颜着欢笑说道。
刘协天资聪慧,自然明白此时的王允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于是,他也只好暂时忍耐。
王允酒送到嘴边,刚要开始喝,忽然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个内侍,在王允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允听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
“爱卿?有何事?”皇帝试探着询问。
“禀陛下,不过是董卓的一些残党在滋事,臣去安排一下,陛下勿虑。”
皇帝低声说:“是李,对么?”
王允惊讶地看着皇帝,他没有想到这个年少的帝王竟有如此敏捷的思维。
“爱卿去吧,这杯酒,朕等你回来再喝。”说着,皇帝放下了酒杯。
王允无奈地笑笑,转身大步出了大殿。
门外,报信的小校焦急地望向里面,见王允出来了,赶忙上前禀报:“尚书大人,那李……”
王允摆手制止了小校,他回头望了望大殿之内,百官正喝得不亦乐乎,并没有察觉。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有多少人马?”
“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但至少也有五万。”
“哦,来人,去请吕布将军过来。”
“是!”旁边的侍卫答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下台阶。
“下去吧,不要声张。”王允面色凝重地对报信的小校说道……
张枫率徐媛手下成功帮助飞熊军占领了密道,之后,飞熊军便潜伏在密道中,只等李攻城时从内侧进攻。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打开城门放李军队进来。
今天行动之前,徐媛已经将夕嫣配制的迷药交了张枫。此时张枫将迷药分给徐媛的手下,让他们分成四队去打开各个城门,自己则带着一份来到了吕布的府邸。
曹性将李肃杀死后,吕布便和众人一起商量今后该如何打算。
按他的想法,准备留在长安城中继续保护陛下,可是张辽和郝萌却执意让他离开京师这是非之地,去投靠其他诸侯。
就在所有人因为此事争论不下时,下人跑进来禀告说,貂蝉被人抓住了……
貂蝉因为被董卓囚禁在密室,身体还没恢复,便一直在内宅修养。而张枫则悄悄翻进内院,用迷药迷住了貂蝉。
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带走她,而是选择了令所有人都不解的方式,让吕布府中下人去叫吕布过来。
当吕布惊慌失措地来到后面时,张枫正一手扶住神志不清的貂蝉,一手握匕首抵住她的咽喉。
“张枫!立刻放了貂蝉姑娘,不然别怪老子们对你不客气!”张辽大吼道。
“呵,不过是吕布的一条狗,你凶什么。吕布!听好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绝不会伤害莹儿!”
吕布强忍着怒火问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立刻带你的手下从北门撤离长安!”
北门是由郭汜带兵攻击。张枫之所以让吕布走这边,是因为根据他的判断,如果走李攻击的东门,他并不能保证以李那狠毒的性格,会放过他们。而吕布死在这里,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要的只是让吕布痛苦地活着。
“你若是恨我,便直接杀了我即可,又为何要让我离开?”吕布恼怒道。
“呵呵,杀你?且不说我是否有这能耐,若是让你这么便宜就死了,也并非我所期望的。那个偷偷拉弓的,你最好不要胡乱动手,若单比手快,我自信能在被射中前杀了莹儿。”
曹性无奈地松开了弓弦,看向吕布。
“我最后说一次,带着你的人从北门离开,否则,我立刻动手。”说着,张枫手上用力,貂蝉的脖子上立刻滴出血来。貂蝉虽然神志不清,却也疼得“嗯”了一声。
“众将听令!”吕布没有再犹豫,“立刻召集手下人马,由北门撤离长安,我亲自护送貂蝉。”
张枫不禁佩服吕布手下的执行力,没有一丝停顿,高顺等人立刻行动,只剩下张辽留在吕布身边。
“那就麻烦吕将军了。”张枫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诡笑。
这是最后一计,李现在所忌讳的,无非就是长安城中吕布的人马。而张枫,已经将这威胁除掉了……
长安东门。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守门的士兵和蒙面刺客的尸体。
准备打开东门的徐媛手下遇到了麻烦,他们错误地估计了东门城守的人数。
王允虽然安排庆功宴,但是对于城防倒也没有完全放松。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王允着重布防的便是东面和北面。
长安南面是秦岭,西面是已无威胁的董卓残部逃亡方向。虽然不排除敌人绕到其他城门的可能,但王允已将强弩派发给了西门和南门,而对于东门和北门,则加派了骑兵。
骑兵对步兵,军队对刺客,无论哪样,徐媛的手下都不占优势。好在,他们各个伸手敏捷,开始时伤亡并不多,甚至还杀死了不少的步卒。
但随着骑兵的列阵冲锋,他们渐渐开始招架不住了,不断有刺客倒下。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扔出了手中的迷药。
战马由于奔跑而呼吸加快,反倒是最先中招的。随着一匹匹战马倒下,战斗终于渐渐回到了平衡。
可是,即使只是步兵,列好阵势后刺客们仍然没有机会下手。
双方完全是在用人命赌胜利。
此时,刺客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而他们的对面,是二十几个守城士兵。
就在刺客们几乎放弃的时候,守城士兵忽然像被什么拉扯一般地向后方聚去,而他们之中渐渐泛起了血花。
段轩就站在这二十几个士兵身后,左手举过头顶空荡荡地握拳向后拉扯,那些士兵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捆着身体,他们的身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但只是很短的时间,那些血痕迅速扩大,士兵的身体便如同利刃切开的一般,被分成了数段。有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喊叫,便成了肉块。
这就是陆远当初声东击西营救董卓时,他手下所用的武器“蛛丝”。这是用数根极细的蜘蛛丝精密编制之后做成的武器,莫岳将这“杀招”传给了自己所有的手下,只不过段轩的用法更富有创造性:他将丝线编成了巨网。
刚才他在房上偷偷地观察,发现这伙人似乎是要打开城门,便立刻明白了李已派人混入城中,准备在攻城之时打开城门。
此时的段轩完全无视了陆远的命令,一心只想报复王允和吕布。所以,他做了错误的决定:帮助这些刺客打开城门放李进城。
就在刺客们穷途末路之时,他张开了蛛丝网,飞身落到了士兵身后,猛地收住,蛛丝的韧性将守城卫兵的盔甲勒住,而没有盔甲保护的部位,便被切开了。
本来他们只要稍稍调整一下方向,就能摆脱这种“酷刑”,但慌乱之中,士兵们只顾挣脱,完全没有任何指挥,才让段轩得逞。
“请问这位朋友,你是何人,因何帮我等?”带头的刺客问道。
“首先,我不是帮你们,我只是希望王允和吕布死在这里;其次,我并不想和你们成为朋友。”说完,段轩飞身离开。
虽然很好奇段轩的身份,但刺客们知道还有正事要做。
随着吊桥被放下,城门缓缓开启。
门外,李和樊稠、张济等人一带缰绳,战马便迈开步伐,进入了长安。
……
乱世之中的野心家们,终于要再次正面交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