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曹洪和曹休临时搭建起的防御工事。
经过张绣军数次猛烈的攻击,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不过还好,周恒的援军到了。
周恒的脾气相比其他两位青州统领都要暴躁,所以到达之后,他当然最先询问了当下的情况。
一问之下,周恒也不禁有些犯难。
原来,曹洪和曹休面对的,并非单单是张绣和刘表。
本来,曹操计算的并没有错。
即便是兵力不足,但凭借着曹洪、曹休二人的统兵能力,也应当能和对方周旋数月。
可是,那只疯狗又再次出现了。
李。
虽然他在雍州被马腾的势力打压,却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损失。
因此,当那支几乎被人遗忘的西凉精兵飞熊军再次出现的时候,曹洪和曹休都傻了眼。
彪悍、骁勇的飞熊军所发挥的战力,远不是一般骑兵所能抵挡的,便是虎豹骑在此,只怕也要退避三分。
兵法、计谋,是在双方力量并非十分悬殊之时才能起到作用的。
当敌人拥有绝对的实力时,任何计策都显得那么无力。
就这样,被这支西凉强骑一路碾压着,他们才退守于此。
周恒听完之后,之所以会同样犯难,是因为此次他所带来的青州军……全是步卒。
拥有西域血统的战马,配上拥有羌人血统的战士,两轮冲杀,便足以消耗掉数倍的步兵。
即便周恒的兵马全是他调教出来的长枪兵,但损耗也不会少太多。
可是,守也是不行的。
此处并无山险,虽然不是平原,但也几乎是平坦的地面,最适合骑兵冲锋。
仅凭着弓弩和鹿角、木栅栏,是不能阻挡对方的。
身在此处思索的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因素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绝望。
……
“李将军,不想你我还能有机会再次合作。”沈容目视着前方说道,尽管此时是黑夜,前面什么都看不见。
“只望沈帅不要食言。”李一如既往地冰冷。
“李将军放心,我只要曹操的性命,至于汉帝,任凭将军裁处。”
“那张绣呢?”
“李将军何意?”
“他也算是你一手培育的了,如今你的几位分统又都在其手下,若是他亦欲劫取汉帝,我如何能对付你们二人?”
沈容转过头,发现李那双恶狼一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便从容一笑:“实不相瞒,我那几个属下,已不再与我同心了。”
“哦?”
“宛城一战,只怕沈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至于张绣……他对我始终留有戒心,只是不愿点明罢了。”
“如此说来,此时沈帅与我的处境倒是一样了?”
“呵呵,或许还不如将军吧,至少将军还有嫣帅……”
看着李面色一沉,沈容自知语失。
“嫣儿……已经疯了。”
“传闻……是真的?”
“不错,式儿之死已令她伤心欲绝,而前番去徐州找鸳儿,也算是我的失策吧。”
李说的是真的,上次从徐州离开之后,夕嫣便已经完全失心疯了。
痛失亲子,女儿又不肯相认,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夕嫣在完全理解了情况之后,便彻底变了样。
沈容自然想不到,现在的夕嫣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雍容华贵的李夫人,而是变成了被李囚于密室之中的一个……疯婆娘。
此次合作,是李最后的希望了。
尽管还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但马腾、韩遂以及西凉各路人马几乎随时都会去骚扰他,他已经没有任何根据了。
而心灵的支撑深爱的妻子,也变成了疯子。
现在的李,其实已经濒临崩溃了。
只不过,他是李,曾经叱咤汉庭的李。
绝望给他带来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最后的奋力一搏。
成则重掌天下,败则粉身碎骨。
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在,这一次,似乎他选对了时机,曹操确实没有多余的兵力应付了。
意识到这样窘境的,当然有很多人。
远在许都冷目相对的二人,此时便正是如此。
段轩和贾逵。
说实话,这应当是北方总堂段轩最不愿见到的人了。
上次还在总堂布防时,这小子便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对这个人,段轩没有任何好感。
只是,很奇妙地,似乎现在要和他站到一边了。
这次,是贾逵主动来找的他,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说明司马家的态度,并表明自己的立场。
段轩虽然不喜欢他,但更多的,是替四贤老惋惜,又一个将才离他而去了。
不过,段轩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贾逵的说话方式……
“段子墨,你既已全都知晓,便即可启程回徐州吧。”
“此间之事尚未了,我还不会走,就不劳梁道兄操心了。”
“我是怕你再留在此处,哪天再一冲动,会对陛下不利。”长安之事,始终让贾逵对段轩记恨三分。
“呵,怕我?我还怕你会做什么蠢事!”
“子墨兄放心,不光是我不会,便是日后我有了子嗣,也定当护君尽责,世代存忠。”贾逵说话就是这样。
只不过,历史总爱开这种玩笑。
贾逵当然不会料到,甘露五年(公元二六零年),正是他的宝贝儿子贾充,指使成济兄弟弑杀了魏帝曹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