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是徐州的边界了。
“你真的决定了?”张枫趴在山坡上问身旁的玉貘。
“嗯。”
这便是玉貘最终的决定,他还是跟着张枫来了。
倒不是张枫多么有说服力,只因玉貘心里清楚,想要为母亲报仇,便只有再次与夜锋混在一起。
“前面就是袁术军的营盘了。”张枫指了指不远处的大营。
“我们走吧。”玉貘点头道。
段轩这次给他的任务,就只是弄清楚袁术军的动向。
可是通过上次小沛一事,张枫隐约感觉光凭袁术不足以对付吕布。
在恨意的驱使下,他决定去见一见袁术。
毕竟之前露过一次面,袁术应该还认得自己。
……
“报!禀主公,营外有两人自称是主公故人。”
“哦?让他进来。”
对于袁术这种名门之后来说,“故人”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稍有些往来的遍自称是故人,袁术其实对这个词多少也有些反感。
不一会儿,张枫和玉貘便在士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呵呵,袁将军,别来无恙。”
袁术上下打量了张枫一番。毕竟张枫已然变了些许,再加上缺了一臂,袁术虽然隐约看着眼熟,却也想不起来了。
“阁下是……”
这蠢货真的不记得了!张枫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仍努力保持着微笑。
“时隔太久,也难怪将军不记得,前番吕布途径此地时,我曾劝过将军不要收留。”
“哦!”袁术这才真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张义士。来来来,入坐说话。”
“谢将军。”张枫拱拱手,便和玉貘坐了下来。
“不知张义士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吕布送斩韩胤,断绝暗盟,袁术正在气头上,所以对于之前劝诫自己的张枫便多了分好感。
“不敢。只是在下听闻将军正欲讨伐吕布,故而前来多言一句。”
“张义士尽管直言。”
“敢问将军,此次动用了多少兵马?”
“我自统中军三万,纪灵、桥蕤等将兵分四路,各统兵一万,共七万人马。”
“将军可知吕布有多少兵马?”
“虽未知确数,但估算至多一万。”
“呵呵,其实他治下能战之兵连一万都没有。那些新近招募之兵,与百姓无异,上了战场也不过是充数之流。”
“那张义士的意思是……我的兵力用多了?”
“不,是用得有些可惜。”
“嗯?这是何意?”
“袁将军请恕我无礼。但实言之,将军的兵力战力稍逊于吕布,其属下高顺之陷阵营、曹性之神弓营、魏续成廉之狼骑营,皆战力非凡。便是步兵,亦是经历多次大战之精锐。而将军将士虽然勇猛,欠缺者经验也。故而即便此战得胜,将军必然也会损失两三万人马。”
张枫没把话说得太难听,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配以陈宫的谋略,这七万大军即便得胜,剩下的也至多不会超过两万。
定与寿春之后,袁术基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了,其部下战力……唉。
“嗯……”袁术陷入了思索,但他以为张枫计算的时候,只是加入了不熟悉地形这个因素。
袁术一直认为自己的兵马天下无敌,在他看来,这次出兵至多不会损失三千。
“那张义士有何高见?”毕竟张枫曾经帮过自己,袁术即便狂妄,也多少给他些面子。
“将军可知,现在有一支兵马在徐州境外游荡?”
“杨奉?”袁术虽然谋略不足,却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对自己地盘的风吹草动还是清楚的。
“不错,”张枫继续说道,“他被曹操击败后,想入徐州劫掠,被吕布击败,便一直游荡在外。将军若能纳之,使为先锋,而将军统大军随后,便是上策。”
“怎讲?”
“若胜,将军大军所在,他不敢造次,则占据徐州而又平添兵马;便是将军想要撤军,亦可将之使为留守之兵。将军只须供应些许粮草,便可多一守门之爪牙,何乐而不为?”
张枫没有说后者是败退之计,是怕刺激到袁术的虚荣心。
看着袁术仍在思索,张枫起身上前一步,说道:“若将军信我,我愿为将军去说服杨奉。”
“哦?”张枫的积极倒令袁术有些意外,“我自然相信张义士,只是,张义士为何愿意多次助我?”
看来这袁术也还算有些心机。
“于公,袁氏乃是名门,而他吕布不过是个反复无常之人,岂可让这等乱臣贼子占据徐州。于私……”张枫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袖子,“这便是拜他吕布所赐,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又岂可不报?”
即便前半句是假话,可袁术却相信了。他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直引以为傲。
“那袁某便先谢过张义士了。”袁术也笑了起来。
……
张枫和玉貘离开袁术的营盘,走了老远才停下。
“你自己去见袁术便可,又何必要我陪着?”玉貘有些抱怨,对于他来说,这种虚情假意的见面太不适应了。
“说实话么?我信不过袁术,你方才应当也有所察觉,其实帐外一直埋伏着刀斧手。这袁术心胸狭隘,想必也是对任何人都有所提防。”
“呵呵,还说他,我看你也是一样吧。”玉貘嘲笑道。
张枫并没有否认,或许这便是在乱世中存活首要的事吧。
“你知道杨奉的兵马现在何处么?”
“不知。”
“什么?!那为何你不……”说到这,玉貘停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枫要让自己陪行这一路了,因为若是想得知任何消息,都要与各地夜锋成员联系。可是他张枫,只怕露面的一刻,就会被乱刀砍死。
“你要我来,是想用作耳目吧。”玉貘有些鄙视地看着张枫。
“那不过是其一。其二,我现在已是半个废人,还是多个人保护的好。”
“我呸!”
徐州,彭城。
客栈之中,桓绮正在帮段轩擦着脸,而后者则不住地咬牙吸气。
谨慎之人,必有疏忽之处,段轩没有询问凌鸳这涂抹的剂量。
结果,他的脸肿得连桓绮都不认识了,好在他即使用令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否则桓绮早就拔剑了。
凌鸳给他的毒药,虽然上次张枫所用的是同种配方,但却不是同样的材料。
凌鸳最后离开总堂时,并没有带出太多药粉。
张枫用去的,也不过是最后剩余的一点。至于她给段轩的,其实是在荒村附近采集各种材料重新研磨的。
以现有的器具做出来的药剂,效果自然无法把控,更何况有些成分凌鸳只是取了相似的材料。
段轩正在痛苦,却感觉到给自己擦脸的那只手有些颤抖。
抬起头,他才注意到,原来桓绮竟一直在忍笑。
段轩想开口训斥她,可这一用力,却让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
“哎呦呦呦呦~”
“哈哈哈哈~”桓绮再也忍不住了,将手巾扔在段轩脸上,蹲下去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唉~”腮部也有些发肿,导致段轩的声音都有些异样,“臭丫头,有那么可笑么?”
“哈哈哈哈哈~”桓绮听到段轩的声音,笑得更大声了。
“行了,小点声,说正事。”
“哦。”桓绮用手拉着两腮,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笑。
“我助你取得侯成信任,之后,便按计行事。”
……
经过几日的潜伏,段轩大概摸清了城中的值守轮换规律,侯成今天应当回返回住处休息。
于是,段轩便提前潜到附近准备。
每次最让他头大的便是要提前布置蛛丝,而且还要在撤走时回收。
即便上次埋伏吕布的蛛丝墙,段轩也在临走时抽掉了。
精于此技的他,只须将一根关键的蛛丝控制在手,需要收回时便将这根蛛丝松开即可。
……
虽是替换之日,但侯成还是回来得很晚。
如今这城中,张辽处理政务,臧霸负责巡防,而辎重伙食方面,全部由侯成管理。
安排好明日的诸项事宜,侯成略显疲惫地回来了。
虽然也是城中将领,但他毕竟不是主帅,自然也没人陪同。
到了自己住所门前,侯成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
他赶忙握住剑柄向左移了两步,同时转身。
那里,确实有个人,只是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是何人?”
“侯将军近日可好?”
“啊!”侯成听到这个声音,便立刻明白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段轩。
他迅速拔剑前冲,直直砍向段轩的头顶。
段轩将手向前一挥,同时身形往后撤。
侯成马上意识到不好,赶忙也停住,脚下发力向后急退。
多次与此人交手,对于他的蛛丝,吕布全军上下都已知晓。
果然,虽然肉眼看不清,却能准确地听到有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地面。
“你这贼人,又来彭城谋划何毒计!”
“呵呵,侯将军多心了。在下不过是来取你人头的。”
“狂妄!”侯成大怒,却并不鲁莽地进攻,而是谨慎地观察着段轩的举动。
段轩不得不佩服,吕布军的将领,确实都是身经百战,临敌不慌是很难得的。
不过,他必须让侯成感觉到危险,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能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