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自认在拳法方面造诣一般,远逊于上州白氏和竞争对手悲宏寺,这还真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如此,不过因为传承广博,门人众多,其中不乏带艺投师的江湖好手,拉一个出来迎客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又是两回合过后。
“哼~贵派拳法,不过尔尔,难免让人大失所望,罢了,我还是走一趟上州吧!”获胜的光头疯子很是不屑的说道,离开之前还不忘落下自己姓名:“在下悲宏寺弃徒韩立,你们且记好了,日后我定当名震江湖!”
说罢,就赶快溜了溜了,把道门众人气得快跳起来了,上门踢馆,哪有赢一场就走的道理?
而且这货对比起昨天那疯子,显得更加狂妄,更为目中无人,更让人愤慨!真不愧是悲宏寺出来的光头,看着就让人生厌!
两天连着遇见了两个疯子,本就让也在筹备着过年的道门众人非常不爽了,结果第三天,外面又冒出来一个自称霸刀宋三的家伙,要来讨教一下道门道法。
这下道门就不依了,直接派出了一位授艺长老级别的人物,此人乃是正虚道人的亲传弟子,专门负责教授弟子剑术的,算是道门中排行前列的高手了。
按理来说,对付这种默默无闻的江湖小辈,是根本不该出动长老级别高手的,免得赢了场子输了面子;而道门在应对这种问题上也有着一套清楚明确的标准,什么级数什么名声的对手,对应着上什么水准什么地位的人,免得让世人讥笑他们以大欺小。
可即便他们尽量安排了相对公平的对决,也是很少输的,要输也是最多输个一两阵,最后总是能赢下来的毕竟是车轮战嘛,凭着人够多,耗都耗赢了。
这样一来,对面赢了两场,最后棋差一招落败,也不会那么沮丧,更是足够扬名了;而道门这边,既检验了弟子的水准成色,也在各方面护住了名声,可以说是个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所以道门才对登门踢馆这种事来者不拒;而敢过来踢馆的人也不是蠢货,明白里面的道理,大家各取所需,一直维持着谦虚恭敬客气的氛围,算是一次宾主尽欢的友好交流访问。
直到他们遇见了这个赢了一场就跑,还大放厥词的疯子,实在是有些气不过,偏偏这个霸刀宋三,看画风和前面两个似乎差不多,怕不是也打算赢了就跑?于是这才派出了传功长老,准备以大欺小了。
这位授艺长老也没有蠢到真的和对面拼刀打铁,而是承认自家根本没有刀法传承,要打只能用剑法,这霸刀宋三倒也是个爽快人,直接点头同意了。
于是五招过后...
锵的一声脆响,授艺长老手中长剑应声而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脸色更是面若死灰,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承让了!”霸刀宋三拱拱手,显得十分谦虚的样子,做派和风度倒是比前两名疯子要好得多,不过等他收刀入鞘后,又挠了挠头,补充了一句:“不得不承认,现在是我比较强。”
“你...”对面的长老不由得一阵气结,哪有这么说话的人?然而这游戏生气是没有用的,他作为长老已经输了,哪怕对面没有赢了就跑,却已经没法再安排人上去车轮战了,除非去请他师父正虚,但哪怕是正虚出战并且赢了,却是出动了派里名震天下的第一高手赢过一名无名小卒,这事也可以说是很丢人了。
而且据他的估计,哪怕自己师父上,只用剑法的话怕是也很难赢过对面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高手,对面一手刀法看不出多少花哨的技巧,就凭着又快又沉的刀势,和连绵不绝的刀气,便把自己逼得狼狈,甚至连坚硬的演武场都被他留下了数道深深的刀痕。
这显然是一位在刀法领域已臻化境的大高手,别看不花哨,却是那种返璞归真的大成境界,放眼天下,绝对是首屈一指的那档强人,而他手上那把铁刀,看着像是铁匠铺里随便买来的,但长老却认为这应该是一把伪装得很好的神兵利器,否则不可能劈断自己手中这把出自砺剑阁的上品名剑。
哪怕是自己师父对上他,想要稳赢,还得动用道术才行……
可这人实在太神秘了,完全没听过这名字,诨号又是那种二流刀客才会起的,这种人,实在不该如此默默无闻才对。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这位长老勉力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的说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还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阁下师从何处?以你这大成境界的刀法,本应名动天下才对。”
对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下巴,让对面的视线望了过来,注意到那里光光整整,竟是一根胡茬都找不着。
这便足以说明对方身份了,如今这华国,男性以蓄须为美,更何况练的是以刚猛著称的刀法,不修边幅才是正常画风,一根胡子都没有,只能是宫里来的人。
授艺长老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关于道门与朝堂向来的不和,关于前些日子在奇珍宴上的不愉快……
可即便是要兴师问罪,干嘛乔庄打扮过来踢馆?而且还挑在这种时间,宫里就不过年了吗?这背后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更何况,宫里真的有这等水准的高手?
这位长老心头的疑惑更多了,然而对面却一点解释的兴趣都没有,就这般沉默的离去了,比起前两天逃跑一般离开的疯子,他走得是那样的潇洒、自然,真有几分绝世高手的气质。
不过一想到是个阉人,也不过就是朝堂鹰犬,不屑与之为伍!
这便是前面三天的事情经过了,道门一连三天都遇见了神秘的踢馆者,最后一位的来历身份还颇为敏感,让道门这年都过得很不舒服,但还好,随着年关来临,香客络绎不绝,讲法、庙会啥的搞得热热闹闹,也再没什么人过来自讨没趣了。
而这三人赢过之后,虽然当场表现得很猖狂,但事后也没听见大肆声张的样子,道门最在意的名誉还未受损,眼下又忙得不可开交,便先将此事揭过,等年后再说。
至于这三人的身份,只要之后有心去查,还有道门查不到的?既然是个要吃喝拉撒睡的活人,总能留下点痕迹的,顺着追过去,总能揪出来,届是不管是惩戒那两个狂徒,还是与那刀客促膝长谈一番,问明来意,都是可以的。
关于这三人的来历,道门还是做过一些简单推测的:
很显然,他们暂时还没想过这三人会不会是同一人假扮的,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面相容貌还能易容伪装,武学路数却是伪装不了的,别忘了,这可是今法时代,大家都在各自的体系下修炼,哪怕是同修刀剑拳法,也会带上这套体系的清晰烙印,稍微有点见识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
而这三人,明显是来自不同门派的人,用的是三种截然不同的路数,这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不过倒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或者势力唆使,一同过来的,幕后主使有可能是皇宫,但也不能确定,一切都要等找着人了才知道。
可事实上,这三人还真就是剑一一人伪装出来的,本就精通多项武艺,又不被今法体系所限制,再加上奇一的易容,让他能轻而易举的瞒过道门的眼睛,分饰三角。
而这一连三天上门捣乱,当然也不是为了让道门难堪,而是有着一整套具体的行动目的,道门的人至今都没察觉到,就在前两天两个疯子上门捣乱,吸引了众人视线的同时,有两道鬼祟的身影已经从其他地方翻墙潜入了进去,并且巧妙的藏了起来,一边暗中探查着这里的各种布置,一边确认人员配置,装备库存等等情报。
这一藏,便是一天,等到把表面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第二个疯子又上门了,让这两人能从容不迫的伪装成游客,堂而皇之的走正门离开。
而他们出去之后,也没闲着,更是深入基层,拜访各家茶楼,小门小派,凭借肖柏发下的资金,用一点小小的礼物便打听到了很多的江湖八卦,对道门的情况有了一个更立体的认知。
直到第三天,按计划应该是试探对面的武学水准了,于是才有了这位强大的神秘刀客,他的运气也非常不错,一来就对上了一位极具代表性的对手,授艺长老的剑术,毕竟是道门中最规范最标准的,与他过手五招,再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足以让剑一对道门的剑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了。
至于后面,按计划,还要试试看道门的道法水准,对幻术抗性等等,三人在星一的帮助下,已经定好了计划,可就在道一扮作游客入内,准备作妖的时候,却突然有了点新奇的发现。
当时他扮做普通香客,去往了香火最旺的那座大殿,接着便非常嚣张的展开神念,引起道门警觉,而奇一就在他身边,施展幻术掩护,让道门暂时锁定不了他位置。
按照计划,他接下来应该是接连施展道术,把面前这尊香火撩人的雕塑换成自家掌门的,这当然会引起骚乱,而道门必定会察觉到是道法在作祟,肯定会当场斗法;而之后无论输赢,奇一都会用幻术,制造出某个骇人妖物,让人以为是妖邪作祟,不至于联想到忘仙门。
计划制定得还算周全,还能同时检验对面的两项指标,可具体实施的时候,道一刚一展开神念,便感觉到了些前些天没能察觉的异样,像是某种高规格的异宝突然冒出来了。
而与此同时,来自道圣山顶峰,还有一股神念对着他直逼而来,其速度有些超乎了两人原本的预估,差点让奇一来不及掩护了,还好他手脚够快,最后还是及时以幻术掩护住两人,让那股庞大神念失去了目标,没能锁定二人。
如果被锁定住的话,不出意外,必定引来雷霆打击,那股神念之强,哪怕在云仙门当年的记载中也很是罕见,起码也是断尘境散仙的水准。
既然有散仙坐镇,两人也没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当了盘游客,又回头开始商议起了这事。
通过阵眼的联系,星一也参与进了这场讨论中,并在听完了大概过程后,做出了一番推论:“那里应该是没有散仙坐镇的,否则就凭你们之前在里面偷偷摸摸的呆了一夜,没理由不被发现。”
奇一很认同这番判断:“是了,当时我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敢细想,经你这么一说才想到了这一点,若是真有散仙,我们早没了。”
“看来是守护这尊异宝的某种禁制吧?很可能是一种大威力的阵法,由一位散仙所布下,并留下了那道神念,也很可能还有一道念化分身存在,看来这宝物对道门而言非同小可,不出意外的话,便是所谓的至宝,芥子石了。”道一也顺着星一的思路,说出了一番自己的推断,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我就在茶楼里听说过,这道门的立派祖师正一道人,便是个飞升的仙人,应该就是一位散仙吧?”
剑一的关注点则和大家不太一样:“芥子石?少主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么?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取了回来,也算是个少主一份新年礼物?”
看上去似乎不太忌惮散仙的样子,这倒也不奇怪,他脑中还有着当年与真仙战斗的记忆,自己的少主也已经成长到能单刷一头真仙的地步了,散仙啥的,还真不值得太在意。
而星一那边也一下子来了兴致:“芥子石?想不到这等神物居然还有留存?这可是我派当年鼎盛期都得不到的东西啊,亦算是当年的一份遗憾了,若是能够入手,自然是极好的!”
于是就这样,几人展开了一番针对芥子石的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