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大火过后,村里民宅被烧得只剩二分之一不到。
放眼望去,满目疮夷,到处都是残砖断墙,到处都是余烟和大火特有的呛人的烟火味。
同样的,这场大火也是纵火者点燃屋门头的柴草而引发。
以高翔为首的办案人员震惊了,是谁胆大包天,公然放火作案?
又是谁敢在公安人员进驻村庄办案间隙挑衅?
素有于细微处觅狐迹精神的全体参战民警却并不畏难。
他们在充分透析那些纵火案件后,决定采取撒网捕鱼的方式,对全村及邻近村庄近500户农家,进行地毯式调查排摸。
重点对象,则是那些平时有变态嗜火情绪或精神异常的村民。
随着侦察员们深入调查走访,一些嫌疑对象便被纳入了视线:
有村民反映,本村村民程某的两个儿子,两年前曾因点火取乐,结果将两堆置于晒场边的稻草化为灰烬。
时过两年,这两个顽童是否劣性不改,再酿祸端呢?
思河村还有一个嫌疑对象,名叫张阿大,此人脑子有点问题。
因嗜烟如命,他常将一只一次性打火机携于身上,闲来无事,便自按打火机取乐。
待气体用完,还会涎着脸面向别人讨要。
据反映,曾有一家农户的主人拒绝将打火机给他,结果时隔三天,该农户家中失火。
因损失不大,当时就没往张阿大身上想。
除侦破组摸出的一大二小三个嫌疑对象,花费了侦破组近半天的核查时间外,其余三个调查小组所摸得的嫌疑对象,则很快排除。
一条条线索上来,一条条被否定,侦查工作步履维艰。
难道纵火者不在村里的人,当天夜里,高翔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经过畅所欲言的讨论,大家认为,在肯定前期工作的同时,办案人员对案犯作出了如下画像:一、案犯对思河村相当熟悉,一定是本村人;二、性格怪癖、老谋深算,有高于一般人的智力;三、案犯对社会不满,报复性极强,或曾经思想受过社会强烈打击;四、不计后果,心狠手辣,或有性格缺陷。
根据这一案犯画像,各路调查小组很快确定了程金祥等7个嫌疑对象。其中要数程金祥最为可疑。
程金祥年龄三十有八,迄今光棍一条。因其平时吊儿郎当,不事劳作,故尔被人称作“倒山烂”。
他平时很不合群,沉默寡言,就是这么一个怪人,却敢在村内发生火警、火灾后,与人“说火着起真好看”的话。
更使人觉得可疑的是,当警方人员进驻村庄,拉开侦查系列纵火案的大网之后,程金祥即去向不明。
程的反常言行,引起了侦破组的浓厚兴趣。追寻程的罗网随之撒开。
第二天上午,在邻镇一个远房亲齐家中程金祥就擒。
出人意料的是,程极为干脆地交代了自己偷窃邻居家里鸡鸭之类的劣行,但对火警、火灾之事,则闭口不谈。
尤其是对案发当夜的去向,更是讳莫如深。
程金祥无疑是在避重就轻,侦破组决定加强审讯力度,抓住程当夜去向问题不放。
程支吾了半晌,突然跪在地上道:“我豁出去了。那天夜里9点钟光景,我把偷来的两只鸡,送到邻村寡妇阿英家,与她睡了一夜。不信,你们可去问问阿英。”
名叫阿英的寡妇证实了程的供词。
待高翔和黄涛、胡新明出门时,阿英哭丧着脸道:“公安同志,请你们看在我两个孩子的面上。为我遮丑,我与程相好,实在是不得已啊!”
重点嫌疑对象程金祥的排除,犹如一瓢冷水浇在侦破组成员身上!困难面前,怎么办?
围绕这个问题,侦破组再度群策群力,最后达成共识:重点嫌疑对象被排除,大可不必沮丧,因为手头尚有程银祥等6个嫌疑人,可从中甄别出纵火恶魔。
雁过留声,人过留影。
高翔、鲁帅、黄涛等人深入农家,特别是那些遭火灾户家中,旁敲侧击地向村民们了解他们在历次扑救火警火灾时,有否发现过与6名嫌疑对象有关的反常情况。
两个月前的一天深夜,家住村头的村民程某国起床小便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救火”。
下意识中,他冲出门外循声朝呼喊声望去,但见程家公房屋方向火光冲天,他急忙入室穿好衣衫,抓着一只塑料水桶,朝程家公跑去。
刚跑了几步,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有人和他一样,同去程家公救火,便止步打招呼。不料那人扭头朝另一条小巷跑去了。
他心想程家公起火的房子在前面。他为何朝后面跑?于是追上几步,观看那人背景,估摸此人极像儿时同学程银祥。
同时,有村民反映,着火的时候,总能见到程银祥的身影,而当程不在家的时候,村里就没有着火了。
侦察员踏勘程某国所述的方位,发现那个黑影所逃入的小路尽头,正是程银祥所在房屋。
如果程某国没有看错的话,那么程银祥的嫌疑将大大上升。
为了获得一个确切指认,侦察员再度找到程某国,请他详细回忆有关细节。
面对这次郑重其事的交谈,程某国却模棱两可起来:我只从背景上估计那人像程银祥,至于是否真是程银祥,我也吃不准。
程某国的“吃不准”,显然使侦破组难以确定程银祥的嫌疑。
就在侦破组对程银祥是否重点嫌疑举棋不定时,一条可以证实程银祥难脱干系的线索又被获得:老宗起火那天,有人亲眼看到起火前程银祥在老宗附近转悠。
程银祥分别在两处火灾现场出现,是偶然的吗?为了解释这个偶然性,高翔指挥侦破组决定正面接触程银祥。
半夜,办案人员直扑程银祥家。
却不料程银祥不在家,问到去向,其父亲回答,“程银祥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出去了!”
“一个星期前外出,这不是表明程银祥没有纵火作案时间吗?”高翔心中有疑,遂悄悄向邻居了解。结果得悉:案发当晚,程银祥肯定在家。
程银祥之父为何撒谎?这里面显然有着不可告人之目的。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内,侦破组又采取突袭的方法,光临程银祥家,但均未撞见程银祥。
不得已,侦破组遂布置相关人员监控程银祥家的动静。
临时措施虽然没有立即见效,但侦破组却获得了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线索。
这天下午,一村妇路遇程银祥父程四立,闲扯之中问“听说派出所多次去你家找程银祥,程银祥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放火的事情!”程银祥父亲说,“程早已外出,他们是找不到的。”
侦察员们从来没有向他点明过找程银祥的原因,程父下意识中肯定为“放火的事情”,这无疑使其儿子的纵火嫌疑更增大了许多。
由此可见,程银祥这条鱼儿,还真和系列纵火案有关。
谁知,就在侦破组额首相庆得出这一结论之时,当日晚,思河村又发生一起火灾。
这起静夜中出现的不明之火,无疑使刚刚判定程银祥为系列纵火案案犯的结论蒙上阴影。
因为,犹如惊弓之鸟的程银祥,断不可能再冒险进村作案。
即使他敢冒险,大可不必舍近求远、舍易求难,故意回到村中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