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经天乡下的二舅心脏病发作,需要下导管放金属支架,医疗费用6万元。
他去找朋友给院长鲁正朗开车的柯凯,探讨能否通过他找鲁院长免一点医疗费。
“柯凯,知道你和鲁院长关系铁,我二舅……”肖经天说,他自信柯凯能帮忙,因为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有一次,鲁正朗在圆梦酒店玩时被红旗派出所逮去,按照本市治安处罚条例规定,通知当事人所在单位领人,并罚款5千元。
财大气粗的鲁正朗不在乎区区5千元罚款,却最怕让单位知道,市中心医院近千名医务工作者面前……
柯凯请的神,安排不周让联防队抓个“现形”。他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终于想到肖经天。
“肖哥,我惹了大祸……”柯凯把鲁正朗玩小姐在圆梦酒店被捉的事说一遍。
最后说:“罚款咱交,多一点也中,只是别通知医院。”
红旗派出所所长是肖经天的老战友,他去找他,事情有了圆满结局:没通知医院也没罚款,市中心医院以赞助的名义给四路派出所两万元,用以改善通讯工具。
摆平此事后,柯凯送3000元给肖经天表示酬谢,被他婉言谢绝。
因此柯凯就欠下肖经天一个人情,尽管是老同学,始终没机会还。
“你二舅就是我二舅。”套近乎柯凯很本事,他说,“检查费、手术费、床费都减半。只是心脏导管4万元一分不能免,阮院长管着,鲁院长不好干涉。”
掰着手指肖经天算了算,几项按半价收费加上不能免一分的心脏导管,也得5万出头。
这个数字二舅就是砸锅卖铁,也难凑齐。他问:“导管那么贵?”
“进口的,目前国内还不能生产。”
“咋想办法做做阮院长的工作,送点礼什么的……”
“我们医院的事你有所不知,鲁院长和阮院长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原先鲁院排在阮院的后面,是三把手,老院长退休后,三把手鲁正朗当了院长。阮院能服?”
“二舅治不起,等死吧!”肖经天低沉地说。
“那倒也不是。”柯凯压低声音,说,“办法倒有,只是怕你不肯接受,1万8千元就可弄到导管。”
“嗯?”
“市中心医院差不多每月做五至八例这样的手术,心脏导管……”柯凯讲出令肖经天惊讶的内幕。
这种昂贵的心脏导管术前由主刀医生领出,术后再由他用剪子剪断,以示用过废掉。
有人打起导管二次利用的主意,使用旧导管只需花1万8千元。
“安全吗?”
“已经用了几例。”柯凯连忙证明说,“明天,给一个叫彭保国的离休教师做手术,使用……”
“离休公费全报销,用旧导管?”
嘿嘿,柯凯狡黠地笑笑。
“二舅用旧心脏导管的事,也不那么简单,旧导管每次手术完毕,需卢院过目后销毁,我得事先抠抠他的耳朵……还有,科主任郑写意很关键,得他……”
“你二舅用……”高翔问。
“他死了,未等手术就死了。大好人哪!”肖经天脸上飘浮着淡淡的悲伤。
“你向有关部门揭发过此事吗?”
“一个被开除的警察,谁会相信他的话。”肖经天的腔调充满阴郁绝望的意味。
这并非是事实,但高翔能理解,他自动离开警察队伍,对于从警十几年的人,脱掉警服,是相当难受的。
“彭继生雇用我去调查,我告诉他医院给他父亲用的是二次使用的旧导管。”肖经天说。
杏山这次谈话,两天后的案情汇报会上高翔向专案组全盘托出,同时还介绍了调查邹文彪家人的情况。
一条犯罪线索清晰在刑警面前。黑板上唐定雄副局长画了两个圈,代表两个案子:
第一个圈,旧心脏导管案,主要嫌疑人鲁正朗、郑写意、柯凯。
第二个圈,阮培成被杀案,嫌疑人鲁正朗、柯凯、邹文彪。
“综合分析,鲁正朗等人使用旧心脏导管坑害患者,颇有正义感的阮培成发现后坚决抵制,惹怒了鲁正朗,他唯恐阮培成告发,便杀人灭口。邹文彪是杀手,受其亲戚鲁正朗指派。至于邹文彪被杀,幕后元凶有可能仍然是鲁正朗。”高勋局长推理道。
又对高翔说:“把你今早对我谈的想法,给大家说说。”
“我认为柯凯杀邹文彪嫌疑很大。”高翔说,“他买过邹家的双筒猎枪。邹文彪是猎枪击中头部死亡的,现场留有猎枪弹壳。”
高勋、高翔的分析,得到专案组成员的一致赞同。
“阮培成、邹文彪两案的主要嫌疑人已浮出水面,请高局签发拘捕证。”高峰说。
“可以!”高勋同意,“我们研究一下三嫌疑犯的抓捕方案。”
夜半,刑警分a、b两组,分乘4辆警车驰出市公安局大院。
直扑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
然而,警方万万没料到事情发生了……
春月朗朗地笼罩锦城,稀稀的几盏街灯明暗着别墅区。
保安早已关闭了进出的铁大门,即使是别墅区房主的车辆,过了子夜也不准驶入。
就是说,零点至凌晨5点区间,锦城处于全封闭状态。
这里夜晚静悄悄。
一条黑影飞也似地进入3号别墅,在楼体形成的阴影处停留片刻,观察下四周的动静,觉得安全,便像一只猴子,灵捷地爬上二楼阳台,撬开扇塑钢窗户,潜进屋去。
崔艳钢就这么的顺利进入3号别墅,主人韦耀文、兰淑琼都不在。
无人之境行动自由,只是太黑,灯又开不得,尤其有窗子的房间,摸黑安装“针孔”很困难。
“撂下窗帘再开灯,一定开脚灯,如果有的话。大厅的灯绝对不能开,一般厅都朝向开阔的地方,更容易暴露。”崔艳钢牢记肖经天的嘱咐。
袖珍手电筒叼在嘴里,他先找到没窗子的洗澡间开了一盏灯,放下安装的工具,然后找到两间卧室,因都有落地窗,他撂下窗帘,确定严实后,寻找地灯,没有。
床头的壁灯可调亮度,打开,调到勉强看清室内东西的微弱光线。
安装“针孔”从卧室开始,放在哪儿呢?
“一定对着床。”肖经天再三强调。
从高处向下垂着的一是吊灯,二是空调,这些地方都无法安装。
他朝墙角望望,眼前豁然一亮:“就安在那儿!”
斜对着双人床有个壁柜,上面的格子蹲着一只巨大的敏敏熊,长长的绒毛,正好藏针孔。
卧室、卫生间、洗澡间安装完毕。离开前,他的手突然痒了,某些柜子的抽屉诱惑了他。
在袖珍手电筒如豆的光亮照耀之下,开始翻动,顺手牵羊弄点意外之物。
大部分抽屉都空着,因主人不常在此居住,日常生活用品很少,准确说,他感兴趣的东西微乎其微。
客厅的几个柜子翻腾完,一无所获。他不信这么富有的住宅,竟什么也没有?
他不愿两手空空地离开别墅,厨柜最多的是卧室,他再次回到那里。崔艳钢还没糊涂到误事的程度,黎明前他将3号
别墅恢复原样,没留下任何翻动过的痕迹,而后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任何人不会怀疑昨夜他干了与保安身份不符的事,他有这个本事。
上午,肖经天约崔艳钢出来,付给他一半的报酬,这是事先讲好的。
另一半酬金得偷拍完毕,将那些针孔取回,才能付给。崔艳钢满心欢喜,做成了事,又得了钱,加之昨夜画册的刺激,他开始想女人。
“先请肖哥吃一顿!”崔艳钢将用吃一顿的方式来答谢肖经天列入这高兴一天的重要日程。
他想像了请客时推杯换盏的热烈、喜气的场面,肖哥会怎么说?嘿!哥们儿,你行!
见到肖经天,他一脸冰霜。以教训的口吻说:“你怎么可以那样,四平八稳地躺在人家床上看画册?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家?”
“没……”崔艳钢可不敢承认,找挨训嘛。
“撒谎!”肖经天要用一个使他诚服的例子让他认错,那个例子很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