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罩向全市空间的大网撒下前的一小时,高峰同高翔进行此番谈话。
用跃跃欲试来形容高翔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贴切。高峰何曾不是如此,高翔加入办案行列,无疑能加快破案步伐。
可是,高翔雷打不动,继续原有的调查。高勋局长在局党委会上宣布局党委的集体决定。
“最近接触郑写意没?”高峰问。
“他不肯配合。”高翔说。几次接触郑写意,只要一谈起姚慧,他便说:“和你们说一百次啦,她因病而死……”
每次接触,郑写意都显得十分不耐烦,眼里流露出无奈的目光,几次都被高翔捕捉到,有口难言,必定有难言之隐。
迟早,他会说的,怎样的方式使他开口,高翔没想好。一旦他开口,姚慧死亡的真相会大白。
高峰无意中发现一条线索:郑写意的女儿郑桃子,原是下岗工人,在姚慧死后不久调入回春药业集团销售部。
姚慧死亡疑点重重,所涉及的人中郑写意应为重点,他是姚慧的主治医生,她病死在医院,应该说他是最知情的人,他的真话假话,决定姚慧死亡性质。
警方怀疑他没说真话,又找不到他说假话的证据,此案迷雾重重不能不说与他有关。
在攻他这座堡垒中,听到一些有关韦耀文与郑写意关系的风传……他的女儿调进众人瞩目的回春药业集团公司。
难道是巧合吗?
郑桃子?高翔决定顺便调查一下郑桃子,只是顺便调查,因为老鼠近日频频“出洞”,引起高翔的注意,胡雄伟一直盯着老鼠,发现了许多新情况。
那天,肖经天跟踪兰淑琼,胡雄伟跟踪他。其结局是这样:兰淑琼乘坐的捷达车驶下北大桥,岔路口朝右转,因不能直行,需要绕过一条街。
不管捷达车怎么左转右拐的,肖经天始终紧跟不放,直到兰淑琼向桥头女子模范监狱驶去,肖经天才放弃跟踪。
原因再简单不过,通往监狱的路上,车很少,假若接近监狱,车更少,跟踪下去极易暴露,他放弃跟踪。
胡雄伟在肖经天放弃跟踪后,不再跟踪肖经天。
他把连日来肖经天跟踪兰淑琼的情况向高翔作了汇报,他们综合分析,肖经天尚未发现韦耀文同兰淑琼幽会的地方。
“前些日子,肖经天一直跟踪韦耀文。近日改为跟踪兰淑琼,我想,他尚未找到他们幽会地点,更没拿到吴念梅所需的证据。”胡雄伟说。
胡雄伟说时哈欠连连,看来他已很疲劳。
“雄伟,我来盯老鼠几天,你休息一下。”高翔说。他本打算在市中心医院按兵不动,同姚慧住院期间的医务人员广泛接触,当然也不放弃做郑写意的说服工作,使之早日开口。
今天见胡雄伟憔悴的样子,眼里布满血丝,一定没休息好,暂时放他几天假,休息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你自己怎忙得过来?”胡雄伟知道高翔绝不比自己清闲。为姚慧的案子,几进几出医院,可以说一无所获。
郑写意这块骨头恁好啃吗?除非钢牙铁齿。不知高翔要费多少事,拿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说,浪费多少脑细胞?
另外,徐才雄的案子待他去调查……他说,“我还是坚持坚持。”
“姚慧的案子,老鼠……这些都是悬案疑案,甭指望一朝一夕拿下它。恐怕要马拉松,作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高翔尽量说服搭档去休息几天,“我来跟踪老鼠。”
“好吧,有事通知我。”胡雄伟答应,与其说答应,不如说听从了副支队长的命令。
农历正月二十五,云州市上演着一幕精彩的跟踪戏,与剧院里演出所不同的是,没有观众,此剧不需观众,如同说医院不需病人一样讲不通。
但是,这的确是一出不需观众掌声和喝彩的戏。
夜幕下的城市一角,积雪景衬下的锦城别墅区内,彩色节日灯璀璨耀眼,主人的个性、爱好,通过装点别墅充分显示出来:有圣诞树、发财树、彩灯……3号别墅院落节日灯组成英文单词:love,悬挂在去年夏季的葡萄架上。
保时捷轿车驶出药业大厦,真正跟踪开始。韦耀文钻进轿车并没马上起动引擎,用手机给什么人打电话,很简短。
肖经天判断:一是与某人约会,二是以什么理由说暂不回家。他仅凭直觉的判断,竟在半个小时内得到证明:准确无误。
如果保时捷是个龙头,它的身躯部分便是肖经天的富康,龙尾是高翔的羚羊。
即是这样一条跟踪的链子:保时捷富康羚羊。当然保时捷与富康中间不时有其他车加入、离开,富康与羚羊间亦如此,怎样变化,保时捷、富康、羚羊三位一体,从一条街道驶向另一条街道。
居仁街45号,保时捷靠边停下后,兰淑琼匆匆下楼,坐在副驾的位置上,韦耀文将车开走。
去哪里?肖经天猜到了。高翔也猜到了,他们要去锦城。
保时捷驶进锦城别墅区,直接开进3号别墅院里,跟踪兰淑琼、韦耀文落下帷幕,但正月二十五夜晚的跟踪也并没因此剧终,高翔继续盯着富康车。
正如他所预料的,肖经天离开锦城后,并没回东坡调查所,也没回他掌握的转山湖镇他的居所。
见鬼了吗?肖经天将车开到一幢楼下,不顾冬夜的寒冷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向三楼一个窗户望去。
“他希望见到她。”高翔立刻想到韩梦。三楼那个窗户正是自己岳父家。
时间朝遥远处回流一下,某夜,肖经天陪着自己望那窗口,所不同的是,望的是韩梦的姐姐韩露,韩露是他现在的未婚妻子。
富康车停留半个多小时后开走,那一时刻,窗户的霜花更厚了,像一种乌玻璃。
高翔真为肖经天遗憾,白白守望,韩梦没出现在窗口,韩家一家人没一个人出现在窗口。
高翔看准富康车驶进东坡调查所附近一家暖车库,肖经天走进调查所。
他在一瞬间里,见到一个女人为肖经天开门,而后门关闭,厚厚的帘子将他的视线阻挡住,剩下门的轮廓,再往下,关灯后的调查所玻璃门也消失了。
上午,吴念梅给肖经天打了电话,说想约他见见面,不料对方拒绝了她,理由是事务调查所规定,客户在雇佣私人侦探,讲好了条件,交了定金,再也不能见面,除非私人侦探主动要求约见雇主。
东坡调查所成立之初有这样规定:电话预约,侦探先不见面,而是先对雇主作番调查,确定是否接这个活儿,接了活儿也先不收定金,直到按雇主要求调查完,才收雇佣费用。
当然不必担心雇主有了调查结果后不给钱,因为事先已把雇主的情况调查清梦包括他(她)的隐私。
后来,肖经天不这样做了,许多人习惯登调查所的门,与私人侦探当面洽谈,他便改变了过去的做法,但是收完定金到调查结束期间,没极特殊情况绝对不与雇主见面。
“请原谅,这是我们的规矩。”肖经天说。
“能透露一点进展情况吗?”吴念梅在无望见到他时,提出要求,她心很急切,恨不得顷刻间弄清丈夫的一切不可告人的事情,“只一点点。我很想知道。”
“一滴雨点吧!”肖经天迟疑些许时候,说,“我发现了他们约会的地方。”
“在哪里?”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再见!”肖经天挂断电话。
她不得不放下听筒,悻悻呆坐在转椅上,一圈圈地旋转。
哐哐,有人轻声敲门。
吴念梅急忙用纸巾揩去泪,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痛苦的模样,哪怕是下属。
酒店营业时间,经常有客人拜访,她匆忙地补一下妆朝脸上扑些脂粉类,说:“请进!”
“老同学,见你和晋见皇帝似的。”高翔进屋就抱怨,“保安、助理几道阻挡、盘查……”
“是嘛,”吴念梅笑笑,说,“他们胆子太大了,连刑警队长也敢……”
“说明吴老板不简单哪。”
“你就往死里表扬我吧,”吴念梅说,时间已接近11点,她邀请道:“今天一起吃饭吧!”
“好啊,正愁中午没饭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