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即李氏,北直隶县人,出生于嘉靖二十五年,家境极其普通,父亲李伟是泥瓦匠出身。据说其大名叫做李彩凤,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于典故“身无彩凤双飞翼”,不过想来李伟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文化。
在李氏年幼的时候,由于家乡灾情过于严重,导致李家生活极为困难,无奈之下,李伟拖家带口来到了京师。“京师大,居不易”,之后由于手头拮据的原因,李伟便将女儿李氏送入皇宫,做了一名宫女。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当中,作得最为英明的一个决定了。
李氏初入宫时,只是一名普通宫女,并没有人能料到她日后会飞黄腾达。
嘉靖三十九年,即李氏十五岁之时,她被指派进入了裕王府,侍奉嘉靖皇帝的第三子裕王朱载。
由于那个时候,嘉靖原本有好几个儿子,身为老三的朱载,刚开始并不受他老爹待见,加上他老爹又信奉某些方士的“二龙不能见面”之说,所以朱载只能在女人和美酒当中寻找慰藉。
正在这个时候,李氏走进了朱载的世界。由于李氏聪明伶俐,又生得模样俊俏,很快就获得了朱载的宠爱。
嘉靖四十二年,李氏为朱载生下儿子朱翊钧。嘉靖驾崩之后,原本没有希望做皇帝的朱载,居然成了先帝的唯一儿子,“咸鱼大翻身”,坐上了龙椅。
隆庆元年,朱载即位,是为明穆宗。同年三月,明穆宗封李氏为贵妃,地位仅次于陈皇后。
隆庆二年,李氏为朱载生下另一个儿子朱翊。
万历元年,朱翊钧即位后,为母亲李氏上尊号为“慈圣皇太后”。按照明朝旧制,新皇帝即位,尊前任皇后为皇太后;若有新皇帝生母称太后的,就加上徽号以示区别。
当时,大太监冯保想讨好李氏,因此以并尊两太后的名义,暗示大学士张居正交付大臣们商议,尊明穆宗皇后陈氏为仁圣皇太后,尊李氏为慈圣皇太后。
尊号问题解决后,李氏与陈氏两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陈太后住在慈庆宫,李太后住在慈宁宫。只是后来,张居正上书,为方便李太后看护朱翊钧的起居,当迁居乾清宫。
万历六年,朱翊钧大婚之后,李太后又返回了慈宁宫。
不过在万历皇帝登基之初,李太后做了两件大事。正是这两件大事,才保证了朱翊钧的皇位稳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李氏的这两个举动,才造就了“万历中兴”的盛世局面。
其一是换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让冯保上位。
孟冲本是厨师出身,机缘巧合之下,入宫做了太监,一直在尚善监任职。隆庆年间,孟冲掌管起了“十二监”之一的尚膳监,后来,被大学士高拱所器重,被推荐给皇帝,于是他便坐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高位。
孟冲没什么大的本事,善于谄媚,“争饰奇技淫巧以悦帝意”。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李太后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于是在隆庆皇帝去世之后,就被撤了职。
李太后做的第二件大事,也是关于人事任免方面的:罢免时任首辅高拱,并将张居正推上首辅一职。
其实关于高拱被罢免一事,表面上看起来,原因简单至极。
朱翊钧即位后,高拱曾在内阁说过一句话:“十岁幼童何能尽理天下事?”,这里的幼童当然就是指万历皇帝。
虽然高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臣想法,可是这句话,却被张居正透露给大太监冯保,又经由冯保之口,传到了两宫太后(李贵妃和陈皇后)耳里,两人当即大惊失色。尤其是李太后,她哪里能够容忍这样的大学士来辅佐自己的儿子。
万历元年六月十六日的早朝之上,李太后在内阁、五府、六部的高官面前,严厉斥责了高拱的罪行,指摘对方的行为藐视皇权,擅权无君,是大逆不道之举。
事情还没完,骂了一顿之后,李太后还绕过内阁,当场降旨将高拱罢官,命其立即还乡,不许在京师多做停留。
事实上,李太后对张居正的欣赏由来已久,而她对高拱的猜忌和不满,也并不仅仅是由这一句话而起。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这个举动,在事后看来,确实是英明无比的。
隆庆皇帝即位后,常年沉迷女色,健康已大不如前,状况不容乐观。而在这个时候,妖道王九思自称深谙阴阳大法,他给皇帝开具了一道药方,取十二岁童男子时尿液,和十二岁童女的初潮经水,然后将它们混合并配以中药炼制而成。
隆庆皇帝拿到方子后,龙颜大悦。而张居正和高拱都经历过嘉靖皇帝一生笃信道教方术,终日在西苑内斋醮炼丹,由此导致国事糜烂、政风颓败的惨痛经历。
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张居正坚决反对。
高拱虽然也知道皇帝的行为不妥当,却因为当时正处于和张居正争权的紧要关头,所以不愿得罪皇帝,于是违心劝导皇帝可以一试。
对于两位臣子的做法,隆庆皇帝当然是斥责张居正,而对高拱加以褒扬。哪知此事传到了李太后的耳朵里,她自然会觉得张居正忠贞敢言,而跟皇帝最为亲近的高拱,却因为一己私利,置皇帝的健康和大明江山的安危于不顾。
如此一来,在李太后的心底深处,一颗怀疑的种子,便早早地种下了,只需等待时光慢慢发酵之后,就会迸发出千钧之力。
隆庆二年初春,在时任礼部尚书高仪的提议下,内阁的几名大学士,联名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其大意就是,希望皇帝尽早确立朱翊钧的太子地位。
隆庆皇帝只有两个儿子,都是当时的李贵妃所生。陈皇后由于身体原因,早年生下过一个早夭的女儿后,就再无所出。
朱翊钧是隆庆皇帝的大儿子,当时只有五岁多。皇帝本来就对这个皇长子非常喜爱,收到内阁大臣的请求后,他当场准奏,并于三月份举行了册立仪式,向天下昭告了此事。
张居正刚一入阁,就赶上了这件大事。而先张居正入阁的高拱,却因为与与时任首辅徐阶闹翻了,遭到言官们的弹劾,在头年年底就被排挤出阁。
虽然在不久之后,徐阶因年纪大了,退休回了老家,高拱又重新返回内阁,并且坐上了首辅之位。可是在“册立太子”一事上,高拱寸功未立,这多少也导致了万历即位之后,张居正反而比他更受皇帝青睐。
而李太后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能在早朝之上,将高拱轻松地拉下马来。由此可见,李太后的政治嗅觉有多敏锐。
通过对李太后所作所为的分析,钟南得出一个结论:李太后不简单!她不但有能力,还知进退,要是换作一副男儿身,指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要想说服她,钟南觉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天,钟南拖了张鲸的关系,向李太后表达了请求觐见的意愿。老太太一反平日里不理事儿的常态,当即召见了他。
见面之后,钟南发现对方神色略显憔悴,估计也在为朱翊钧的病情发愁。现在看来,不管一个女人的地位有多高,只要她已为人母,对自己子女的关爱,和普通百姓都是一样的。
“钟尚书可是有了医治皇儿的办法?”李太后率先发问。
钟南没想到对方如此急迫,他还在斟酌怎么和对方开口,听到问话,心道:看来老太太也坐不住了。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更有利于自己的游说工作了。
“回禀太后,下官倒是有一个治疗方案,只是可能会有些风险。”
“你和太医院那边沟通过吗?他们怎么说?”
“呃……我这边的治疗方案是用西医,所以太医院那边,暂时还没有知会他们。”回答之后,钟南有点担心对方对西医的认知和态度了,毕竟如今的主流还是中医。
“西医?我倒是也略有耳闻。”李太后点了点头,“不知洋郎中们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医治皇帝呢?”
“根据他们对病情的分析和判断,圣上只能通过手术治疗,才有可能痊愈。”
“手术?那可是人的脑袋啊,洋郎中们能保证不出错?”李太后有些惊讶和担忧。
“回禀太后,其实这个西医的手术治疗,也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钟南决定好好给对方说说,毕竟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朱翊钧如今唯一的生机,就是开颅去除脑部淤血,否则只能变成植物人,甚至是死亡了。
随后,钟南便给李太后讲解了中医和西医各自的优势,这些内容还是他曾经在某乎上面看到的。好在钟南做过几年的“业务猿”,深谙与人打交道的技巧,再加上对方并不是迂腐之人,何况爱子心切,几相权衡之下,李太后终于点了头,同意让洋郎中给朱翊钧做手术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