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豹爷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名叫柔柔,被杨万洛看中之后,已经定下了亲事。所以,严格说起来,杨万洛称呼豹爷是“未来的老丈人”,并没有一丝不妥。
仔细想想也是,豹爷要不是和杨万洛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怎么可能会劳动对方,大张旗鼓地来救援。
杨万洛看着面前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豹爷,左手小臂上有一道伤口,而且还往外面渗着血,这些场景无不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柔柔知道她父亲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会和自己没完的。
想到这里,杨万洛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到豹爷身边,一边摇晃着对方的身体,一边大声喊到:“豹爷,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连续摇了几遍过后,豹爷终于悠悠然醒了过来。估计是被摇醒的,因为那幅呲牙咧嘴的样子,无不昭示着他现在很痛。
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豹爷哭丧着脸,“公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看我的左手,多半是要废了。”
杨万洛小心安抚着对方的情绪,听着豹爷的抽泣声,他怒火攻心:咱“京师小霸王”何曾被人如此欺辱,要是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还怎么混。
一念至此,杨万洛大手一挥,“兄弟们,给我打!”
得了命令的三四十个小弟一涌而上,其中大部分都是杨府的家丁,只有十来个人,是“天顺赌坊”的打手。
无论是杨府的家丁,还是赌坊的打手,他们的性质都差不多,主要任务就是打架——只是和“新军营”的士兵们比起来,他们的“业务水平”就只能算是业余水准了。
尽管最近“新军营”的士兵们,没有参加什么战争,可是日常操练却是没有落下一天。在这一点上,他们和三大营的“老爷兵”们可不同,所以双方刚一交手,杨万洛的小弟们就吃到了苦头。
事实证明,能打好仗的人,打起架来肯定不会太差。何况“新军营”的兵,大多都是久经考验,特别是此时这一泼人马,几乎都是“钟家军”的老人,无论是个人身手,还是配合默契度,都是上上之选。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杨万洛的人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溃败下来。不仅如此,“新军营”强悍的战斗力,也给这些人留下了阴影。
杨万洛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见打不赢,率先丢下一帮爪牙,自己先行逃到了远处。
崔大正本就没把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打垮对方之后,也不追击,任由他们四下逃窜。不仅如此,他还大声说道:“别把你们的豹爷给忘了,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供他们吃喝!”
杨万洛指挥着十多个家丁,试探着抬回了九具担架。待逃得远些了,他才叫嚷着,“你们给我等着,惹到了小爷我,有你好受的!”
对于对方的叫嚣,崔大正不以为意——这是街头混混们的行事作风,他哪里不知。不过无论是打仗还是打架,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他相信自己手下这帮士兵,在京师范围内,是所向披靡的。
“新军营”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崔大正和陈克朋坐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三弟,今天的事情,要是被荆将军知道了,会不会责备于你?”陈克朋有些担忧。
“大哥,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天顺赌坊’的人挑衅在先,何况他们还重伤了你。别说荆将军也是二哥手下的将领,就是没这层关系,他也不至于‘胳膊肘朝外拐’的,否则的话,军营里的兄弟,谁还会服他!”崔大正倒是把形势看得很清楚。
“也是!”陈克朋松了口气。
“大哥,你就别担心这些事儿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手。我已经差人去蓟州请李时珍先生了,想来,明日李先生就能到军营,只希望他能妙手回春,治好你的伤势。”崔大正忧心忡忡地说到。
“但愿如此吧!”陈克朋语气平静,“不过,就算我的左手真的治不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右手吗?我又不是左撇子,右手没问题就好!”
“大哥,我可没你那么大度。”
“我也不是大度。”陈克朋摸着自己左手的伤口,“如果真的治不好的话,就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吧!”
“那这个教训也有些重了。”崔大正为自家大哥鸣着不平。
陈克朋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看开了。仔细想想,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人生那么长,总会有一两件大事,会影响着接下来几十年的动向。
就拿陈克朋这次的事情来说,即使他的左手真的残废了,可是因此却改掉了嗜赌的恶习,并且知道了他以后的人生方向,又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去想。陈克朋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他顿悟了,就像那些学武之人,在某个意外的契机之下,参悟了高深的武学。只是不同的是,陈克朋参悟的是人生。
这段时间,“新军营”都是由崔大正当值,毕竟没有战事发生,所以三个最高负责人,并没有必要都一直待在军营。荆天楚更是请了长假,回老家探亲去了。
次日,崔大正起床后,仍旧是先去探望大哥的伤势。
午间时分,李时珍赶到。他经过仔细诊断后,也确认:陈克朋的左手,即使经过治疗,仍然经无法恢复到最初的状态。换言之,陈克朋会成为一个左手半废的残疾人。
尽管陈克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听到宣判之时,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和伤感。好在他如今的心境高了不少,不一会儿,就基本释怀了。
陈克朋还劝解着崔大正,“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将豹爷等人收拾了一顿,那不如就此打住,没必要把事情继续闹大。虽然崔大正打心底不愿意,可见到大哥极力坚持,也只能遵从对方的安排了。
只是,陈克朋一方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顺赌坊”那边却并不给他机会。
下午,“新军营”外出现了大约一哨的士兵,杨万洛和他的几个小弟,也在这队人马之中。不问可知,这是来给他助拳的。
只是,让崔大正不解的是:杨万洛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量,居然可以调动大明王朝的军队士兵。
崔大正还在猜想杨万洛的确切身份,却听得对方阵营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发话了。
“我们是‘神机营’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张公公的干儿子,看我今天不给你们点教训,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张公公,哪个张公公?”崔大正有点疑惑。
怪不得崔大正很疑惑,因为在当时宫里的太监里面,“张”姓是一个大姓。无论是已故的张宏,还是现在的张鲸、张诚,他们下面都有一大帮子太监,跟着姓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他们的后辈。
由于在古代,太监无法生育,可是又希望自己能有后人,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一种现象:新入宫的太监,在“净身”之后,都会拜入某个老太监的名下。这样一来,就算是认了对方为父,之后便会受到这个老太监的保护;作为回报,这个新太监就要像儿子一样孝敬对方,甚至要给对方养老送终。
由于曾经的司礼监大太监张宏,在后宫当差多年,拜入其名下的太监无数,再一层一层地开枝散叶,于是就有了多如牛毛的“张公公”
了。包括张鲸和张诚,都算是张宏的子侄辈。
如今张姓太监当中,最牛的就是执掌东厂的大太监张鲸。所以,尽管张公公众多,可是很多时候,这一称呼,是特指张鲸或者张诚两人的。
“还能是哪个张公公,当然是张鲸张公公了!”那将领得意洋洋地回答到。
神机营的带队将领姓金,大名金不奂,是个游击将军的职务。这一次,是被神机营的老大阚立伟派来,帮助杨万洛找回面子的。
金不奂原以为对方听到张鲸的名号之后,肯定会主动求饶,这样一来,双方也就不必大打出手。毕竟,他可是听说过“新军营”的威名,知道对方战力强悍,己方“神机营”的兄弟,未必能干得过呀。
其实,包括“神机营”在内的京师三大营,和“新军营”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虽然同属大明王朝的军队体系,可是三大营的将士,从来就看不起新军营的人。原因无他,新军营是刚成立不久的番号。
不仅如此,新军营初来乍到,就拿着和三大营一样的饷银,使用的装备,甚至超过了神机营。这怎么不让自诩为“老资格”的三大营颇为不满——凭什么你这后来的小辈儿,待遇还比我们高?
所以,三大营和新军营,在私下里总有比一比,掰掰手腕的念头。对于当兵的来说,他们信奉的是强者,相信“拳头才是硬道理”。
如今,机会似乎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