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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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开始提起我的笔,写一个由来已久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古老,以至于在我写下它的时候,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经年的樟木箱中的味道.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有关林的故事.林是我的邻居,在我提笔时,她正走出这栋楼的大门,向阳光下的世界走去.林身材修长,脖颈十分古典,幽雅地直立着,近看你会发现长着细淡绒毛的林的脖子上有一块浅褐色的胎记,鸟羽一般的形状.可是你没有这样的机会,林在那里围上了一条淡紫色带流苏的长丝巾.林就是这样掩饰着,掩饰着她的不安,她的7月鸟群,不动声色.可是,有什么能够隐瞒得了我呢,但是如此地熟知令我十分不安,我发现我在惧怕7月的到来.

现在,那条淡紫色的丝巾从林单薄的肩上风情万种地流淌下来,林的肩膀十分瘦弱,似乎不堪一握,在我眼中她的肩膀与脖颈是别人爱上她的所有原因.林不美丽.那淡紫色的丝巾现在在风中飘扬起来,带着流淌的韵律,这般流淌的韵律使林也流淌起来,她仿佛是流淌着从我眼中消失了.

我搬到这栋楼是一个意外,我决心告别已经熟悉的生活重新开始.我开始旅行,并来到这座城市.在这里我遇见了我的大学时代的朋友周平,他正要出租他的房子,这使我免去了许多的麻烦.我是个非常容易厌倦的人.

这栋楼在那个时刻很宁静,周平将钥匙放到我手中后便离去了.他是个寡言的男子,个子很高,阳光落到他的背上,我看见他洁净的衣领,周平令我感到陌生.

我只有一只很大的深红色旅行箱,它陪伴我从h城到这里,风尘仆仆.我和它靠着房门站立,并没有直接进门.我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窥探的目光来自对面的那扇门后.那扇门很新,质地很好,门上挂着一只挺大的平安符,大的令我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惊慌.我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面无表情.接着,门”哗”地一声开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粉红色吊带睡裙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刚从一个长长的休眠期中醒来.我们就这样对视,没有理由地不甘示弱.终于她挪开了目光,说到:”来喝杯酒吧,天可真热.”声音空空荡荡,她也许刚失去了什么,我这样想并回绝了她,我说:”以后吧.”开门,将箱子拉进门,关门.我们的初次相遇带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敌意,但后来我们的关系并非如此.

某个深夜,林端着两杯红酒敲开了我的门.她的头发蓬乱,眼神疲倦,依旧穿着那条粉红吊带长睡裙,神情局促,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将她带到我的卧室,关上门.我习惯将卧室当作一个安全的暂栖地,在这里可以不被打扰.在我暖色的卧室里,林开始放松.她像一只小兽蜷缩在我的床的一角,左顾右盼.我接过她手中的酒,酒的颜色妩媚地像一个骗局.轻轻抿一口,我发现自己正在落入了一种玫瑰红色的眩晕之中.

林说眉眉你听我说会儿话吧,自从罗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听我说过话.我说好,你说,我听着.我专心致志地等待林的声音,可是她开始沉默.林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大束勿忘我和情人草上,它们插在一只天青色的花瓶中分外荒凉,像那一望无垠的芦苇滩一般.

这是我的朋友来看我时为我买的,它们在一个冬天到来,它们的搭配是如此慌乱,以至于我决定留下它们,像对待一个孩子,不忍离弃.干枯了的它们,是和谐的颓败,却没有死亡.林看到它们时7月尚未到来.林的眼神很痴迷,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心中一定干涸又荒芜.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彼此沉默.她沉溺于一大束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勿忘我和情人草,而我,沉溺于她带来的玫瑰色的眩晕.如今想来,其实在她端着两杯红酒无措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已迷恋上了她的脖颈与肩膀.它们看上去是如此的优雅柔弱需要被爱护.

林终于开始说话,声音断续,思维凌乱,像一大把海藻向我严严实实地缠绕而来.

林在南方的7月出生,在南方的海边生长.她的脖子上有一块浅褐色的胎记,鸟羽的模样.说这句话时她拨开头发让我看那块胎记,我伸出手抚mo了一下,那块浅褐色的皮肤与鸟羽一般光滑.林是个心中有荒漠的女孩子,这片荒漠与她一起生长.她很少说话,对父母,对周遭的所有人,林没有朋友.在年幼时她只喜欢做两件事情,听阿娘讲有着褐色翅膀的鸟群的故事,去海边等有着褐色翅膀的鸟群.阿娘告诉她她是鸟群的孩子,那些鸟会庇佑她,那块胎记是鸟群留给她的,要把她从人群里分出来.阿娘让林不要害怕,她是被保护的孩子.可是,林还没有等到那些有着褐色翅膀的鸟阿娘便过了.父母离婚,林被父亲带到了城市,城市嘲笑着林的笨拙与沉默,于是,林学会了逃跑,她要寻找那褐色翅膀的鸟群,让它们带自己离开.林长大了,林的脖颈变地修长而且幽雅.那块鸟羽一般的胎记就在那里安静地匍匐着,林用各种方式将它掩饰起来.林懂得掩饰.

林一直习惯在深夜出逃,从黑夜到黑夜,躲避光明,躲避一种城市气味.20岁那年的7月林逃离了学校,坐上一列午夜离开的火车,一直走到车尾,坐下,戴上墨镜,遮住因长期失眠而变的青黑的眼袋,这让林觉得羞耻.林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已上了年纪,皮肤松弛,面无表情,正出声的咀嚼一块鸡翅.男人30岁不到的年纪,很清逸,很洁净,林甚至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青草的香味.男人注视着林,目光中带着解读的性质.男人的目光由车窗玻璃反射到林墨镜后的眼中,她突然觉得如坐针毡.男人的目光并不失礼,甚至很温和,这令林更加不知所措.她感到这个男人是一个更大的威胁,突兀地出现在她逃亡的旅途之中,而那时的林不过是个20岁的大二女学生,刚从学校逃离.

林在逃离那所学校之前,寝室中的女孩子们喜欢用纸牌算命,一个女孩对林说,你的一生兼具逃亡与追逐,两者互为因果.那个女孩笑的时候像一只狐狸,真像一只狐狸啊,26岁的女人林重复着对她20岁时的女同学的形容.

天蒙蒙亮时,列车到达了一个小站.林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她所有的勇气在那一站起程.列车在林的身后轰隆轰隆地走了,它有目的地,而林没有,林因为一个男人的目光将自己抛弃在路上.

轰隆的声音渐远了,林这才回头,却看见男人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显然一直注视着她.林感觉自己正逐渐僵硬成一座石像,在7月初升的阳光下.”你的脖子很绝望,你的嘴角很绝望,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眼睛是否一样绝望.”男人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林的心上,20岁女生林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林颤抖地如此厉害以至于那个男人犹豫是否应该伸出手去关掉林身上某个令她如此颤抖的开关.然而就在他伸出手的刹那,林开始尖叫.林的尖叫声像一群受惊的鸟在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四散而起,激烈地扑动它们的翅膀.男人的脸上开始出现狼狈的神情,但他并没有制止林尖叫的动作,只是冷冷的盯着林.站台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戒备地看着男人,问林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的林已平静下来,淡淡地说:”没什么.”然后对男人说:”我们出去吧.”说完拎起她的箱子向外走去,男人跟在她的身后.那个时候林心中的阴霾已烟消云散,她决定回到逃亡开始的地方.

男人将林送回了学校.林自始至终戴着墨镜,而男人并未坚持让林摘下它,仿佛他已忘了下车的初衷,似乎墨镜已成为林身体上和谐的一部分.男人后来成了林的男友.事实上从男人跟着林下车那一刻起,他们已跌入了生活的圈套,万劫不复.林告诉男人她逃亡的原因与目的,男人安静地听她说话,微笑,矜持而温柔.林说她在那一刻爱上了罗,爱地头晕目眩甚至忘记了她的鸟群.

罗就是这个男人.

林突然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时我看见了她的舌头,娇嫩的粉红色,像春天里的花蕾缓缓盛开,吐露着诱惑.26岁的女人林正在一点一点将她的魅力铺展在我面前,漫不经心.她的右手搭在左肩上,慢慢下滑,仿佛她的手指正漫过一匹细滑的白缎.林的嘴角噙着诡谲的笑,她突然靠近我说:”罗后来告诉我他对我的脖子着迷地不能自已,我的脖子在那节深夜的车厢中成功地诱惑了他.”她的手指开始摩挲自己的脖子,我仿佛看见寂寞的绳正缓缓地勒向她的身体.

有了男友罗的林依然记得她的鸟群,依然经常逃亡,固执地不可理喻。除了鸟群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安全.

某一次逃亡是从林学校的图书馆出发.那时的林有空便会在图书馆看书,并不在阅览室,而是在开架书库.林站在那一排一排的书架中间,翻看一些有着鸟群的画册.林被书库里的书香包围着,那香味中也渗透着一种淡淡的潮湿的霉味.林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听见鸟飞的声音的.鸟群的翅膀扑拉拉地拍动着图书馆窗外的空气,褐色的影子在林眼前倏忽而逝.林开始奔跑,人们看见一个女孩子从图书馆中跑出来,跑过种满柏木的林子,跑出了学校大门.林一直奔跑,她要追上她的鸟群.没有人知道林跑到了什么地方,那天凌晨林才狼狈不堪地回到寝室,室友们并没有问她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

另一次逃亡是在罗的生日宴会上,9月的生日宴会。罗29岁了,这个年纪的罗意气风发,但他不是个不惯张扬的人,像命书上说的那样,室女座的罗谨慎细心塌实又有些腼腆。罗的朋友来的不多,但宴会还是很热闹。林来了,穿着一双乳白色细带缠绕的凉鞋,鞋跟细长,脚踝细弱。柔软的长发松松地挽起来,斜斜地插上一根细簪子,使脖颈显地古典而修长,焕发出一种成熟女人的典雅风韵。但林的脸上还有天真的颜色,嘴角有着孩子气的绝望。也许她与罗的争执便是从林的打扮开始,但是谁都没有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罗的眉毛拧起来,而林负气地脱下鞋子拎在手中,赤脚飞奔而去,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罗扑到阳台上时看见的只是夜色中晃动的一点乳白色,转瞬即逝。

林乘当晚的火车去了上海,林身上只有一张一百元和几枚硬币。即便如此,林的脸上也没有露出惊慌的神情。林要去别的地方寻找她的鸟群,不想回程.可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要去上海这个拥挤地连鸟都无法容身的城市.

林走在玻璃迷宫一般的上海,手心冰凉。林希望就这样一直行走,走进一片荒芜中去。可是林走到了她的朋友李疏那里了。在这点上我们还能看到女孩林的理智,她为她的逃亡保留了退路。李疏仗义地为林找到了一个便宜的住处,林坚持自己付了住宿费。林隐瞒了自己的窘迫,李疏也并未询问林到来的原因。

林行走了整整三天,跟着一些她一眼便喜欢上的人直到重新将他们丢失在汹涌的人潮中。整整三天,林只喝水。林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透明的鱼,在城市的空气中浮游自如。有时林也会仰望天空寻找那些褐色的飞翔的翅膀.三天后,罗在招待所门口拦住了林。他说:“林,你又想逃离我?”林摇摇头,突然笑了,笑容天真。林告诉我她微笑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掩饰尴尬,林便沉默着对罗微笑。微笑中的林仿佛置身于广漠的荒原,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惊慌起来:“罗,救救我,我会被烧死。”林陷入了狂乱,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发现丢失了以往的记忆,除了鸟群褐色的翅膀,因为它们就在她形状美好的脖颈上。

“呵,你知道吗,当我开始寻找罗时,这些记忆便慢慢回来了。”林轻轻地笑,她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淹没我们无处遁逃的情绪。

在车上,罗说:“如果你想逃离,告诉我,我带你走,把你藏起来。在那里,你能看见夕阳看见水,你还能看见水边被夕阳惊起的鸟群,它们有褐色的翅膀。”林温驯地点头,眼睛潮湿而且明亮。从那时起,林开始无比地信任罗.

林睡着了,在我的床上。我能够如此迫近地观察这个女人,观察她美丽的脖颈。我看着她脖子上浅褐色的胎记,像纤细的褐色鸟羽覆盖其上。我的指尖轻轻触及林的皮肤,感觉她光滑冰凉的皮肤下轻微的跳动。灯光将勿忘我和情人草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片苍茫的树林,我仿佛听见翅膀振动的声音。

我开始写字,喝着素咖啡,打开cd听《sailing》,翅膀拍动着夜色,开始飞翔。

周平来看我,手上拿着一杯冰淇淋.已是7月了,风扇转动的噪音充斥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冰淇淋慢慢地融化.周平把冰淇淋递给我说:”吃吧,记得那时候你很喜欢吃.”我已经忘记了我大学时代的爱好,虽然那只是上一个7月前的事.离开校园的我衰老地十分迅速.我开始大口地吃冰淇淋,周平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贪婪地把这些柔软的甜食吃完,也许他说的没错,因为我依然十分喜欢吃冰淇淋.在我送他下楼时他说;”你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很古怪,你还是当心一些吧.”但我问他原因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回来时我看见林站在门边,微笑着看着我:”来吗?看我跳舞.”

林的家中几乎一无所有,空旷,在7月里让我有些窒息.里间正对门的墙上挂着林的一祯褐色的艺术照.林席地而坐,右腿贴地以包围的姿态靠近身体,左腿竖直在右腿之外,双臂环绕起左膝一部分小腿.衣领很低,裤脚挽的很高,所有裸露的皮肤都是惨亮的白.林的下巴支在左膝上,头略略向右倾斜,柔软的头发顺着右臂淌下,双目微合,面目十分模糊.林像是个妖精,坐在一大片褐色的阴影里.

华尔兹的舞曲旋转着,旋转着,林在旋转着的华尔兹舞曲中旋转着,旋转着,舞姿轻盈,像一只鸟儿,闲定幽雅.黑色的长连衣裙裙摆飞扬着盛开着,像一朵神秘之花.

林在我面前止步,妩媚地一笑:”眉眉,我跳的好看吗?”我点头,她将手放在我的腰上,猛地带我旋转了一圈,力气大到令我踉跄了几步.我惊诧地发现她的手离开我的腰时竟是翩然而飞的感觉.

罗不知道林会跳舞,因为林一直拒绝陪罗出现在人群面前.林独自舞蹈,不知疲惫.”你知道吗,这样的旋转能让人飞翔.我一直在练习飞翔,这样,在找到它们时便可以让它们带我离开.罗说过他要带我去寻找它们,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林的目光温柔而忧伤,似乎穿过我的身体落在夜色中罗的隐匿之处.她把头轻轻搁在我的肩上,双臂松松地环住我的腰:”眉眉,你要知道,罗没有食言,他带我去找过它们.”

那个夜晚的深处潜伏着暴戾与不安.愤怒的雨云悄无声息地向城市覆盖而来.林安静地穿上鞋,她要去寻找她的鸟群.7月了,阿娘说过7月时鸟群会离开这里飞向北方.林用了几个漫长的冬季学习飞翔,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飞的很好.她要去寻找那些长着褐色翅膀的鸟群,已经到了离开的时间了.

”你别去.太晚了.”罗说.”它们要起飞了.”林说.”明天我就带你去.””不,它们要起飞了.”罗沉吟着看林.他很疲惫,为了一个项目他忙了很久,他需要休息.林仰起头:”你说过,你会带我去寻找它们.现在它们要走了,我必须立刻找到它们.”罗沉默着看一脸决然的林,他没有选择.

罗带着林起程.这个夜晚以后,罗便消失了.

天空中划出一道粉红色的闪电,林就在那时尖叫起来:”它们,它们在那里,看,它们的翅膀……”林飞起来,她的身体很轻.风雨很狂,鸟群飞的很快.林丢失了它们,更糟糕的是,林把罗也丢了.

林热了牛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乳白色的液体倾倒入一只修长明亮的玻璃杯.我不明白她为何在燠热的7月还要将牛奶加热.林突然把她的手指贴到我的脸上,微笑:”它们,可真冷.”林的手指纤细,没有温度.它们缩回去,握住那装了热奶的玻璃杯.林说:罗一定以为我离开了,可我没能追上它们,它们飞的太快,我飞的不够熟练.可是我回来却再也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他也没有关系,我一直很忙,一直练习飞行.但我真的非常想亲口对他说再见.”林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始至终握着杯子,没有喝一口.

林突然放下杯子,坚定地看着我:”我要走了,我听见它们在呼唤我.快起风了。”她拨了一下粘在她汗湿的脖子与手臂上的头发,我又看见了那块浅褐色的胎记,隐隐地跳动着,焦躁不安.林猛地站起身:”我要走了,必须马上离开.你帮我找到罗,对他说再见.”她拉起我,将我推出这空旷充满褐色的湿重的味道的房间.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掩上。

那个夜晚,我望着那条通往大门的路直到沉沉睡去,没有看到林也没有看到她的鸟群.

第二日,在我面对电脑发呆时,我听见了鸟飞的声音,扑拉拉地横穿过这座城市,然后,我便看到了林,袅娜地消失在7月眩目的阳光里.城市高大的建筑上空,褐色的鸟群渐去渐远.

林从我的身边消失,像清晨湖面上的雾气一样,在漫长的冬季里被我遗忘.

另一个7月又逼近了我.我开始计划一次新的旅行,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我新的生活.在那个深夜我听见了鸟飞的声音,林的面容平空而来.我扑到窗前,一片褐色的云正缓缓飞去.我想起了那个叫林的女子,在她优雅的脖颈上有一块浅褐色鸟羽一般的胎记,它召唤着她离开了这座城市.记忆辽远却又清晰.

周平来看我,帮我收拾并不多的行李.我向他提起林以及林失踪了的男友罗.我想起了林让我做的事.周平困惑地看着我,仿佛责怪我不该提起这件事.他说罗很早便死了,死于一场深夜的车祸.我突然觉得狼狈不堪.

我把我的勿忘我和情人草留给周平收拾,因为我终于相信它们死了.我坚持不让周平送我离开,周平笑了,对我说再见.我看见他白色衬衣的衣襟上有一小块茶褐色的圆斑,这令我禁不住微笑,其实,周平一直都是我熟悉的周平.

我拖出我深红的的旅行箱,砰地关上了门.在一个遥远的7月里,我曾认识一个叫林的女子,如今她已跟随她的鸟群离开了这个城市.我走向那扇门,轻声说:”林,罗先走了,他忘了与你告别.”

我相信林已不在这个城市,她的鸟群带走了她,它们将庇佑她并给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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