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灾难,对于你,一个水瓶座的孩子。
那样的年纪不懂爱情也没有爱情,有关爱情的电影在如潮水般涌来的试卷后苍白无力。但如今你想起来总会为拥有过那样的年纪欣慰。那时你还有一颗柔软的心和一个谦卑的灵魂,你没有要求没有目标,你的目光不在很远,你的忧伤也不具体,它们还有困惑的颜色,你的心和灵魂在如此的颜色中安然无恙。
你是属于水瓶的孩子,敏感又脆弱,小心地掩饰骄傲与尖锐,你是没有权利的。那时的黄昏平淡却充满忧伤,轻易地将你地背影淹没。你早早地来到学校又早早地离开,习惯形单影只却不离开人群,你是需要安全和稳定的孩子,仅仅是需要。除了学校和书店,你几乎不会去别的地方,你从来不关心与这个时代有关的潮流,或者说你根本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世界,你不自私,只是漠然。但后来有许多人以为你是个热情的人,就如同他们以为你是个快乐地不知忧伤为何物的孩子,你无奈但你惯于配合。
你有朋友,很多的朋友,但你偷偷希望有一个人能真正了解你,而你无须给任何提示。于是你幸又不幸地遇到了那个后来被你称为木的男子,摩羯座的男子。
你并不了解摩羯座的人有怎样的性格。后来有人告诉你,属于冬天的摩羯与水瓶一样自负又脆弱,那时你已是一个骄傲与尖锐的人。这样的性格在你看似的活泼与天真后虚张声势,它们不过是你自卑的掩饰,你总是如此想,在有如此的想法时你便会小心地猜测木的骄傲与尖锐是否与你如出一辙。摩羯的木在你看来是个骄傲又孤独、坚硬又温和、淡漠又细心、务实又有着朴素的幻想的人,你不想过多地写下木在你心中的样子,你害怕那些猜测都不正确,你害怕看见初遇他时他给予你的也许带着鄙夷的冰冷目光。在面对他时你总是小心又卑微,你的骄傲在他面前没有立足之地。你曾经喜欢安静地坐在人群里,观察别人,你也会分析你朋友们的性格,然后多少带点虚荣地告诉他们,在别人惊讶的目光里小小地满足一回。你没有看过太多有关心理学的书,你只是利用你天生的敏感对你身边的人进行猜测,但当你遇见木后你困惑不已,他似乎一直在你猜测的结果之外。这以后,你对这样的游戏心灰意懒。
那一年的夏季与秋季含混不清,像一个仓促的梦,醒了便无迹可寻。
你留下了一些细节,它们曾那样深地感动过你。木说:“我知道她喜欢这类书。”那时你捧着他递给你地《宋词三百首》,泪差点落下来,但却仍然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时你是多么失败啊。你是家中同辈人中最大的孩子,却也做了最糟糕的例子,虽然你柔顺的性格在所有孩子中堪称表率,除了学习没有什么可以让大人为你操心。可是遗憾的是家人只为你的成绩操心,只能在你的成绩中得到安慰看到希望,因为它几乎代表了你未来的命运。一个让家人失望的孩子只能是失败的。父亲不会打你不会骂你,但一声长长的叹息就足以击溃你所有的信心。你偷偷藏起一把薄刀片,在夜深人静时含泪划了下去,你是个多么懦弱的人,失败时只能想到死亡,面对死亡又害怕死亡。那一刀划地并不深,动脉也没有你想象地那么浅,伤口结痂,痂又落了,你依然做你失败的孩子。这样失败的你竟然还能让别人记住你喜欢看什么书,这句话称为你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希望。你是多么快乐啊,竟有一个很少与你说话的人了解你。你心中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痴念。
那时你喜欢写点东西,写的最多的还是短短的诗,拙劣又幼稚,只是突然想到便写在稿纸上。那时的你简单地还不懂修饰。你有着多么骄傲单纯的同学啊,他们拿走了你拙劣幼稚的诗句并大声嘲笑,木替你拿了回来,还给你时淡淡地说:“写地不错。”那个秋天很温暖。你需要得到的真的很少,一句肯定足矣。你的心难得地飞扬,孩子气地你以为这便是伯牙子期般的知己神交。你开始喜欢和木说话,说话时神采飞扬。你也喜欢听他说话,听时总是一脸安静的微笑。你甚至以为这样的友谊该是地久天长的。
你是个无法在城市好好行走的人,你总会迷失自己的方向。那是一场你已记不清内容的电影,你有一张能坐在木身边的电影票。那次你第一次听见木与他的同桌提及了缘分二字。很久以后,你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并不是在累了的时候,并不是在沧海桑田终成云烟的时候,而是在穷尽了解释的理由的时候,人会相信缘。”你才悲哀地想也许你与木并没有可以相信的缘分,没有人需要你的解释。你在入场后匆忙地与人换了位置,匆忙到无法给自己一个理由。出场后又意外地遇见木,于是你开始失神,于是你开始迷路。一直骑车直到你确信自己已不在回家的方向上才折回。迷失了回家的路你还可以折回,可是你迷失于那些有关细节的回忆与揣想后便无力抽身。第二日清晨木走进教室放下书包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昨天跑到哪儿去了……你只微笑,不回答。现在当你想起那段日子时,你发现你根本想不起你曾经和木说过什么。
你也许还是有优点的。你有听上去还算甜美的声音和适合读散文的情感。于是在那些匆忙的日子里,你站在匆忙的空隙中为你的同学读散文。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形式。你读过些什么你自己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你的同学。偶有一日你与同桌谈到沙漠植物,一直沉默的木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还有梭梭。”于是你想起来,是的,还有梭梭,那种是我读过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的植物,那种生长在沙漠极耐旱的植物,人在沙漠中遇险时找到它便有如找到生存的机会。你因木而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沙漠植物,尽管你是个记忆力十分糟糕的孩子。
木答应借给你三毛的《倾城》与《似曾相识燕归来》是在雨前的几日。一切都毫无征兆。似乎是在第二日木换了座位,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他走的时候对你说再见,脸上有匆忙又调皮的神情,你没做声,不动声色地做你的作业,史无前例地认真。那天下午800米测试,跑完后的你胃中一阵翻腾,吐过后便大哭不止,没有人知道你痛哭的真正原因。然后你又接连哭了三个晚上,而在人前依旧是无事的神情,只是脸上添了些许落寞的神色。你不再早早地到学校,却比以往更早地离开,形单影只。木把那两本书给你,你看后又哭,原因不明,也许是为三毛失去菏西后通彻心肺的哀苦,也许什么都不为。还书的那天傍晚大雨,天黑黑地压在心上,一直一直下沉,没有边界。那些日子你像一条疲惫到失去生命的鱼。
你有太多应该说却未曾说出的话,如今想起总会后悔不迭。那个下午大雨骤来,木没有带雨衣却没有避雨,在雨中慢慢骑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你知道他身体并不好,你想告诉他骑车该快些,不然会被淋透的,你甚至想脱下雨衣给他,但你什么都没有做,一闭眼飞车而过,也不知道你这一闭眼是否就是一世的错失。此后下着小雨的日子,你总是不喜欢带雨具,习惯在细密的雨丝中慢慢骑车或安静散步。你认定了这是一种偿还的方式。若是命运安排你再遇到如此的情况,你依旧无法说出那些话,有些再别人看来轻而易举的事对你来说太过艰难。
四月飞絮。那时纯真的几乎没有颜色的年纪。只记得那是个柔软又伤感的春天,紫藤花正在开放。还有蔷薇,你已说不清它们盛开是在怎样的时候,只记得它在木弹指之后四散而落的花瓣,你心中一动,“落花犹似坠楼人”。
再以后,再以后便是骊歌四起,一场别离。
你没有如别人想的那样去读中专,而是上了普高,继续艰难困顿的路。有时连你都怀疑自己的天资,但你的家人相信,只怪你的不努力。你甚至没能进快班,于是你成了使家人蒙羞的孩子。
进了高中的你一扫往日的阴霾,你暗自发誓要做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于是你变地达观开朗又幽默,参加各种活动,竞选班委,组织各种活动。你成了一个在一切之内甚至有些骄横的人。你变地热闹,和人大声说笑,像个假小子一样地疯闹。因你天生一张孩子气的脸和一身顽闹的脾气,同学将你当孩子一般宠着,宠地你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宠地你变地肆无忌惮起来,他们是多么可亲可爱地同学啊,可在这般的热闹里你开始体味了更深的寂寞,你开始想到木,那个把书借给你并告诉别人它知道你喜欢这类书的朋友。你开始变的任性、张扬,往日隐忍温和的性子被封存至心底,任由它霉变也不拿出来示人。你开始在学期末将奖状拿回家,家人的欣喜让你心中阳光灿烂,开始当团支书,参加业余党校学习,你在积极进取发奋图强。但与此同时你在数学课物理课看小说写散文,那些雕琢后的字句泄露了你的悲伤。人们总是会喜欢一些精美的东西,而精美后的部分通常是用来被遗忘的。你依然是个活泼的孩子,孩子气大概概括了那本同学录上所有的内容。
苦闷时你会给木写信,写在本子上,潦草的字迹,而本子是不会让人起疑的英语本。高二的圣诞节你给木寄了张贺卡,写了些挺天真的问候,突然伤感了一下,添了一句诗: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那句诗曾出现在一本通讯录上,诗你初中毕业时班级发的纪念品。当时看到这句诗时你心中是“一别天涯是路人”的黯然,没想到竟然在写贺卡时一并写上去了。你以为木会给你一声问候的,但你等过了圣诞等过了元旦等过了生日甚至等过了愚人节,什么都没能等到。那一些日子你写了许多散文和歌词,那些华丽的辞藻落在纸上便从你心中消失了,却什么都没有带走,你的心中便隐隐地郁积了一个结。
你荒废物理和数学课的报应也来了。最简单的公式也带给你极大的困扰。面对会考那些简单的题目你开始慌张,但你是个懂得在必要时拼命的人,你在会考前的一个月让物理老师意识到了你的存在,于是那个夏季你安全地走入了高三,在别人的意料之外进入快班。但你太疲惫了,疲惫到你在今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些日子里你做过除学习外别的什么事,但确实有过的。
知道进了快班后你痛哭,哭到你父亲都觉得不耐烦了,便再没有人理你,别人认为你不知好歹。没有人知道你高三的班级和初中的班级是多么相象。班主任讨厌你假小子一般的疯闹脾气,对你冷眼有加。但她倒是个直率的人,对你的看法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你,让你至少知道她不喜欢你的原因,你还是感激她的开诚布公。
你那脾气无需收敛便自然而然地销声匿迹。本就喜欢独来独往的你在女生近乎于男生4倍的班级中安静起来,以至于班主任在第二次找你谈话时颇有些惊讶地说:“你现在文静多了,这很好。”这使你想起初三那段日子,教室在最边上,挂着深蓝的窗帘,在夏日的午后走进教室便能感受到令人眩晕的安静。
像巧合一般,在高三你遇到了能交心的朋友,风格迥异的三个女孩。文静恬淡、才华横溢颇有灵性的宁,开朗热情浪漫的圈儿还有气质颇冷不以世俗的目光睹物观人的磊。你深味了被人理解被人欣赏的快乐。自从木说过那些话后你心中再也没生出过类似的感动,而那一年你又重温了。那个圣诞节你收到宁和圈儿送你的礼物,烛台和写着“秋之心情”的贺卡。中学时的你是极爱秋天的,你认为萧疏的秋季像极了你萧疏的心情。那张贺卡中宁写的:“谢谢你,让我不再有弦断有谁听的遗憾。”让你为之动容。想起被你视作知己的木,遇见他前你也曾有弦断有谁听的寂寞。那一个圣诞,你将一张写过的贺卡压到了箱子里,你以为木也该像你一样遇见了让他不再寂寞的朋友,你不想打扰他了。
三年足够漫长,而那个城市并不大,但你依然对相遇感到诧异。在放学的人潮中相遇,真正的擦肩而过,你甚至来不及看清岁月在木脸上的痕迹。也曾在宁静的清晨相遇,你沿着河骑车,望着河水出神,抬头时便看见另一个方向骑车过来的木,远远地隔了一条马路,触及他目光地刹那,你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电光火石的一瞬,你想也许如此的遭遇注定了如此的逃离,一样匆匆。高考的第一日你们最后一次相遇。你看见木远远地从侧面走来,心中突然一阵惊慌,借找同学之名跑开了。语文考试时你心中混乱不堪,考完回家便流泪了,无论如何不肯去参加剩下的考试。你觉得你的未来与你家人的希望都被你亲手毁了。最后你父亲说要请假陪你去考试你才勉为其难地完成剩下的内容。后来你估分时发现这次考试你发挥地特别好,尤其是语文,你做对了所有的客观题。成绩下来后,你发现一个巧合,你的估分成绩河实际成绩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像嘲弄一般。
在那个漫长又空洞的夏天还没有结束时,你走进了这所大学,你震惊于它的面积也满足于它的宁静。蝉声和逼人的绿意时你对这个学校的最初印象。在这个城市的第一日,你的忧伤便肆意蔓延,从此再不能收起。那一晚你失眠,凌晨你送下了一轮中秋的月亮。
初入大学的自由和随之而来的空虚开始让你沉湎于网络。你并不喜欢与人交往,甚至害怕与人交往。网络可以让人随时隐匿的生活让你觉得安适。偌大的校园里你没有朋友。每一日清晨性来你觉得一片茫然,有时你也会想到木,你只知道他在那所名牌大学的计算机系。想到他时心中便一片温和。你的同学对你说你在沉溺于回忆时说话特别温柔,对这样的说法你报以微笑,觉得思念也是一种幸福。
你听说过一句话:每天清晨醒来你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你这一生用所有骄傲都拒绝不了的人。你决心找到木,但当你决心这样做是你发现你根本不知从何入手。而且你忐忑着,一别四年,你还是曾经的你吗?你的忧伤有了具体的含义。
天迟迟不愿转暖的春天。你清楚地记得那是3月3日的凌晨,你突然想到该到同学录里看一看了。让你惊讶地快要窒息的是,你看到了木的留言: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心被泛起的幸福扯地痛了,你才想起该如何找到他。让你失望的是除了email和昵称,他几乎什么都没留下。你面对屏幕不知所措。过了很久,你随便地打开了自己在同学录里的资料,发现自己的昵称与qq里的一模一样。你用qq搜索了一下木的网名,果然让你找到了。加为好友,然后打开他的资料,里面填写的内容很齐全,在那里你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4年来你一直用木代替他的名字。在个人说明中你又看到了那句诗: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后面还有四个字——我性依然。心一宽,你落泪了。
你决定等他上线,大一下半学期课少,于是你每天在线8个多小时,你以为你会遇见他的,但你立刻知道自己错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交流的人,qq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你的等待孜孜不倦,你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糟糕。你等待着,满心的悲壮。你相信,存在即为理由。你真的累了,正好有同学建议你将同学的qq号码整理后公布,于是你就找了个愚蠢的理由给木打了电话。那一天下午寝室中难得的安静,陈百强的歌是经典的忧伤。木已认不出你的声音,你并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他只对你有他的号码感到意外,这样的意外狠狠地刺伤了你,木竟然不知道你已把他加为好友,你知道他上过线。你的预期出奇地平静,只随便地说了些日常的生活。你记下了两件事:第一件,木随口说了三字经,但收回了最后那个“的”字。第二件他说他每星期六都会通宵。你觉得多么可笑啊,从大学开始,你便养成了每星期五通宵的习惯。怎么挂下电话你已忘了,但你觉得自己被无心地伤害了。
被无心地伤害了的你在那个星期通宵了两晚。你不想改变自己的习惯,只在星期六通宵。你无法正视自己的刻意。你久久地看着那首诗。那时你已不记得那诗曾被你抄在一张贺卡上。你只奇怪他如何会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李白赠友人的这首五言律诗。
星期六晚上木果然来了,那一天是3月17日。你们松松散散地说话,说些平日生活中地琐事。你紧张地有些不自然。木说他在打游戏,你决定陪他一起玩,虽然你并不喜欢游戏甚至一点都不会。你与他玩俄罗斯方块,刚开始你输地很快而且很丢脸,他教会你并告诉你他不进攻。你感动,可是你笨到不知如何才能输给他。结果他输到离开都没有进攻一次。你实在太累了,竟然睡了过去。耳机里放地是《流着泪的你的脸》。凌晨醒来木已经走了,你也已断线,手背上湿湿的都是泪水,而你却想不起你做过怎样的梦。你突然想起你曾让木看过你的论坛,于是打开,没有他的留言,你却发现自己贴过一个爱情故事,写一个情人节失恋的女孩,写地像个真实的故事。所有看过它的人都以为那是你的故事,曾纷纷安慰过你。你心中一沉,木是否也会以为那是属于你的故事呢?你是一个喜欢编织故事却不希望与任何故事有关的人。
那以后你每星期都通宵,虽然星期天例行的内务检查让你无法好好休息。每个星期你都等待,敲门声总会让你心惊胆战。但他,却再也没有在星期六上过线。
每个学期你都会竞选班委,并不喜欢参与班级的活动,但只想当生活委员,只有当生活委员才能握有班级信箱的钥匙,也只有如此才能做拿到木的信的第一人。每一日穿过暮色四合的校园,每一日听着那些有着相似的感伤的歌伫立在那扇小小的绿色铁门前,你总有一刹会想到木,想到那封永远不会抵达的信。此时的你总觉得自己是在守侯的伤悲中蹉跎而过的女子,用幻想编织希望。
你清楚地记得木地qq号码资料的每一次变化。地址后添加了信箱号码,诗句后的四个字消失,所有详细联系方式的消失,那句诗的消失。每一次消失都会引起你一次心痛,那些痕迹深深浅浅地爬满了你的日记本。除了他的号码你一无所有,你小心翼翼地对它进行剖析。你不必担心它会丢失在混乱里,你那个资料齐全的号码中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他的号码的消失便会宣告你的号码死亡。没想到为了一个号码你又被无心地伤害了一次,他删除了你,你原谅了他的无心,不能说是原谅,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他消失,你却突然想到了那张贺卡,也终于明白他记得那句诗的原因。你决定给他发email,写下你平凡又琐碎的心情,尽管那个朋友也许已想不起你的名字。你固执地写,没有回音。雨很大。你想起那首歌:寄信人是我,靠着你的感受活。寄信的收信的似乎都是你,刹那绝望。你动过挺邪恶的念头,想解开他信箱的密码,看他是否已经忘了他还有这样一个信箱。因为这个念头,你知道木的密码提示问题也是“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你永远猜不到木的心思。你放弃并谴责了自己的念头,一个想偷窥别人秘密的人是可耻的。
思念一日胜似已日,你在假期回到你的城市。走上每一条街你都会想到也许他走过那条街,那个不大的城市每能制造再次的相逢。但你从那时开始喜欢上了坐公交车,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木模糊的背影。
夏天在木离去后变地很漫长。这个夏季你遇见了木,在网上,都是意外。7月18日你借外出上了两个小时网,木上线,你非常紧张,丢下所有的朋友,生怕漏下什么。你们说的不过是最平常的事,这其中木笑了一次,“哈哈”二字,他不知道你心中的感受,你不停地说话只是害怕一次冷场后永恒的冷场。你对他临走前说的抱歉耿耿于怀,这两个字冷冷地宣告了你于木仅为路人的身份。
7月底你去了杭州,终日未出门的你在台风来临的那个夜晚坐上了21路公交车,这辆车会路过木的学校和他所在的校区。从此21路曾为你心中难解的结。9时过,你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的黑夜中虔诚地穿过一座校园。也许你走在他的足迹之上,如此的想法时那样寂寞悲伤的夜离所有的安慰。你痴地无药可救。
8月13日你从千岛湖游玩回来。疲惫的你莫名其妙地在深夜拨号上网,猫的叫声让人心中一阵发冷。百无聊赖。木上线,又隐身。你为此痛恨qq的这项功能。你小心翼翼地与他说话,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消失提心。他是唯一能让你如此小心的人,小心地近乎卑微。你知道木是你此生用所有骄傲都无法拒绝的人。你提醒他该去休息了。他说那我这就去睡?疑问的语气让你难以置信。你诚实地告诉他你矛盾的心理,担心他离开的恐惧他是无法体会的。你鼓起12分地勇气问了那个你想了很久的问题——他留下那句诗的原因。他的回答出乎你的意料,但如此的结果不在你的意料之外,他所做的都与你想象的不同。他说他忘了,心态不怎么一样,他是个怪人。你含着泪却依然打出了一个微笑,承认他的古怪。那个微笑颤抖着扭曲着,他却一无所知。你改名为断指绝音,他也一无所知。又一次无心的伤害,无心的,无需原谅。他又消失,你疲惫地等待。你对自己说唱完这首歌你便离开,而你却差点因这首歌把嗓子唱哑,你一直唱到泣不成声,你想你的心在那一日一定死过了一次。人终究是最柔软地生物,经不起岁月的雕琢。
你在每一次受伤后都决心忘记,你以为忘记便能快乐,然而你又总会忘记曾经决心忘记。你将不再提起当作遗忘,当你突然决定去杭州并带着车票回到寝室,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都大吃一惊。你喜欢安适与停泊,这样的做法不是你的风格。
去杭州的原因很简单——乘21路公交车,简单地让人不可思议,于是总有人问你你去杭州真的只为乘21路?你说是的说地斩钉截铁回肠荡气,你那无药可救的21路情结也声名远播。你不想去想那动机后的深意。
你在寻找在杭的同学时直接跳过了木的名字,你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在临去杭的前一天,你遇到了木的同学,他也曾是你的同学。你告诉他你将去杭州,他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让你去时找他。他是你能见到木的唯一希望。
那段旅程漫长又忧伤。你最终还是未能遇到他。你在那条长街徘徊,听许美静的歌,像孩子一般边走边唱。最后你在一处阴影中停下脚步,光线让你的悲伤无处躲藏。你归来时失魂落魄,在火车上被人欺负让你委屈,却只能流泪,你是个软弱的不懂反抗的孩子。
你总是留意细节,那些琐碎又平淡的细节。你相信细节是组成幸福的理由。
和同学去散步。你们坐在操场的风里说话,说了许多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她是一路生活过来的人,而你是一路委屈过来的人,所以她比你坚强。她说你太过依赖别人,但当她知道你磕磕绊绊的往事后便不再说什么。而你第一次明白木为何于你而言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你甘心将所有的幸福放到他手上等他为你一一实现。你没有太多的要求,执手偕老再你看来太过奢侈。你小心翼翼地对待木,小心地令你的同学感到诧异,小心成了卑微。你的同学说你的性子很好,按她的家乡话说是糯,而在你看来是懦。
刚学会织围巾时你为木织了一条,一针一针地织入了你所有的祝福。织围巾时细细密密的温柔差点将你淹没。那个圣诞节你喜欢上了《雪人》那首歌,你傻想着也许会有一个白色的圣诞,你能站在雪地里为他唱这首歌,孩子气的忧伤。圣诞节又快到了,你听着唱着,听到唱到落下泪来,脸上还是微笑。
你真的还是歌孩子,也承认你并未通彻地理解爱情的含义。但你知道你是像对父兄对知己那般地依恋着那个摩羯的男子。同学说如此的依恋会使你比别人更容易被伤害,但你习惯地认为那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一定是你不知足。你无药可救地卑微。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你终于能够解释为何你喜欢看傍晚的浮云,为何你见到夕阳总会莫名地伤感。
你折星星。别人说你落伍,但你相信那365颗星星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能为木折1314颗星星。
如今,我只能给你让你自认为是天使的权利。告诉你你是遭遇了一场灾难的天使,你的翅合在也许只是你错认的温情中,你以为有一天那个摩羯座的男子能让你快乐飞翔,如此的以为使你还有在地狱里等待天堂的勇气。
你是水瓶座的孩子,遭遇摩羯是你的灾难,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