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安镇西边有条官道,杨一与慕雪已经顺着官道走了一天,现在已值日落时分。恰好杨一在前方山腰处隐约看到一个村子,于是二人决定去往村子住上一夜。
来到村子里,杨、慕二人恰好看到一位正在编筐的老大娘,未等杨一开口慕雪就先礼貌地向她问道:“大娘,我们小两口是灵秀村人士,途经此地恰逢天色已晚,不知可否方便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听到慕雪再次转换的称呼杨一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问道:“咦,我的雪姐姐,这称呼……呃……”未等杨一说完慕雪就将他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杨一立刻住嘴了,然而他却捂着被掐疼的胳膊嘿嘿傻笑了两声。
老大娘似是腿脚不太好,她放下手中的筐吃力地站起身来看了看杨一和慕雪而后微笑道:“好,好啊。若是不嫌弃老身这里简屋陋舍,老身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见老大娘欣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慕雪忙拉杨一向老大娘谢道:“如此真是多谢老人家了。”
老大娘将杨一和慕雪带到了一所不大的房间中,里面遍布灰尘。这所房间里没有床,有的只是北方农家人常用的泥土烧砌方法做成的土炕。这种土炕非常大,就是睡上五个正常身材的成年人都绰绰有余,在它的上面铺着一层厚毛毡和几层褥子,下面有个送柴火的小口子,冬天往里面添些柴火无比暖和,现在是夏季自然无需生火加热。
“这里本来是老身居住的房间,无奈这两年抽不开身子打扫,年轻人,你们今晚就先将就在这里住吧。”老大娘拿出扫帚就要扫地,杨一忙接过她手中的扫帚说道:“大娘,这里我们收拾就行了,谢谢您啦。”
老大娘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烧饭,等好了叫你们。”说罢她步履蹒跚地走向灶房。
杨一已经开始打扫房间了,慕雪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老大娘的背影眉头微皱,随即又摇了摇头想到:从这位老大娘眉宇中能隐约看到一些忧愁,似乎心中藏着许多事情啊,只是我又能为她分担些什么呢……
老大娘很快就将饭菜做好,农家人的饭菜很简单,只有一锅面再加一叠咸菜,然而这样的热汤热饭对于中午只吃了一些干粮的杨一和慕雪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吃完饭后慕雪本想帮老大娘刷锅洗碗,只是老大娘拒绝道:“你们早些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灶房里忙一阵子,先不洗锅。”杨一与慕雪方才回到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后杨一睡在了土炕的上炕,慕雪则睡在下炕,在他们中间还有三米多的距离,二人只脱了鞋子和外套便躺下了。
杨一躺在炕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离自己不远就有一个女孩子,他的思想其实也很守旧,不得不说,杨一在对待“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问题上还是一个很有封建思想的人,就比如他在大学时极少与女同学打交道,也是存在这方面原因的。
杨一在躺了不到五分钟后就起身抱来一大堆东西,将它们隔在自己与慕雪之间的空位上,堆了足足一米多高后才停下,此时慕雪正奇怪地看着他。“小一,你在干什么?”慕雪坐起身来觉得有些好笑。
杨一红着脸说道:“没……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尽量……尽量保持距离。”
慕雪顿时吃吃地笑了:“你呀,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杨一红着脸扭头不再看她。
慕雪似有心事,她沉默了片刻说道:“小一,你觉不觉得那位老大娘藏着什么心事?”
杨一转过头紧张地问道:“难道她是打我们钱财的主意?”由于在曾经那个世界看过太多有关于黑店的小说以及故事,杨一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起来。
慕雪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乱猜什么呢,那老大娘一看就是好人,我的意思是,她好像有什么难处。”
杨一点点头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老人家又不肯对我们说,而且我们只是住上一夜明早就走了。”
慕雪轻叹了一声,正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又微弱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那是那位老大娘的咳嗽声。随着老大娘的咳嗽声响起的是一名男子的轻叹。“娘,孩儿……对不住您,这么大了不能……伺候您还要……让您养着……”
那男子的声音极其微弱,杨一似是听出了什么端倪,慕雪则是点了点头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于是她拉着杨一循声走去。
“大娘,请问我们能进来吗?”慕雪轻轻敲了敲盖在灶房后边那间小屋的门。
老大娘开门走了出来。“姑娘,小伙子,你们有什么事?”
老大娘此时眼眶有些泛红,显然是听到敲门声刚抹的眼泪。慕雪随即向屋内看了看,在这间房子的炕上躺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此时正在默默流泪,在炕前有一个凳子,凳子上放着一碗饭。
杨一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他看了看慕雪小声问道:“看起来是有病卧床,怎么样,你能治吗?”
慕雪看了看杨一没有说话,随后她向老大娘问道:“我们是无意间听到您的咳嗽声以及那位大哥的话而来的,大娘,请问床上那位……他是您的儿子吗?”
大娘点了点头,随即眼泪又一次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是啊,我这儿子两年前在后山打猎不慎从高处坠落,此后就不能动了,除了头和脖子外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两年我四处求医,都说是重伤了脊骨,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唉,我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啊……”
慕雪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男子而后对老大娘说道:“大娘,我也是一个大夫,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大娘看了看慕雪,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泽,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那就有劳姑娘了,只是若是我这儿子当真无法医治,也请姑娘不要隐瞒。”
慕雪点了点头,她走到卧床男子床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而后再以手为尺仔细检查他的手骨以及腿骨,经过这些检查慕雪确定了这名男子的肢体瘫痪还没有影响到他的肌肉组织,她又仔细检查了这名男子的脊椎骨。
“果然是这个原因。”慕雪肯定地点头自语道。
杨一好奇地问道:“怎么样,能治吗,你有几分把握?”
慕雪在心中盘算了片刻后说道:“这样的伤势其实也并不算十分难治,我应该可以治好,小一,等会儿你帮我多找来一些灯火。”
听到慕雪的答案杨一点了点头,他很同情这对母子的状况,原本他打算若是慕雪没有把握治好,自己就给他们娘俩留下些钱财,让他们可以有钱请到更好的大夫。经过上一次在宁安镇杨一亲眼目睹了慕雪救贾老爷,他就对慕雪的医术已经非常有信心了。现在既然慕雪说能治好了,那当然是可以治好的。
老大娘激动地双手发颤,道:“姑娘,你所言当真?若是真能治好我的孩儿,我们娘俩今后就算为你当牛做马……”慕雪马上阻止了老大娘继续说下去:“大娘,您千万不要这般,我李伯伯给我教医术时就说过行医的本质就是为了救人,现在我要着手准备一些药品了,您请先回避一下。”
老大娘忙点头后缓缓走出门去,杨一为慕雪拿来了她的行医小包裹,再将老大娘家里的所有灯烛尽数拿来为慕雪点上,他陪着大娘一并站在门外等候。
点亮十几盏灯后房间里一片通明,慕雪将自己的行医小包裹打开,取出了一把非常锋利的小刀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等等。而后她将许多小瓶子里的药粉倒出搅匀在一只小空瓶里调配了少许乳白色药水。
在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她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男子,此时他正紧张地看着慕雪。“你现在能感觉到疼痛吗?”慕雪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是绝对的期盼。
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他无论是说话还是摇头都要万分费力。
慕雪对他说道:“等一下我就要为你医治了,过几天你应该就能感觉到疼痛了,那时你告诉我,我再为你调配止痛药。”
那男子又费尽力气地微微点了点头。
慕雪用力将他翻倒背部朝上,而后伸出双手轻闭双眼,在那男子脊椎骨上认真感知测量着。慕雪摸到这男子的三块脊椎骨都有错位,导致现在瘫痪的原因就是脊椎错位压迫神经,解决的办法就是逐步破碎错位的脊椎骨而后让它们在正确的位置重新生长完好。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就不简单了。
慕雪拿出那把锋利的小刀后用一种透明的液体先擦拭了自己的双手而后又擦拭了刀身,以及那男子错位脊椎骨上层的皮肤,那种液体是一种从植物根茎中提取出来的消毒液。做完这些后慕雪不再停顿,她用那把锋利的小刀谨慎而又快速地切开在他背部的皮肤以及肌肉组织,直到让那些错位的脊椎骨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接下来慕雪深吸了一口气用那把小刀一点一点地割破那几块错位的脊椎骨,这个过程必须得极其小心谨慎,否则伤到了脊椎内的骨髓以及神经将会直接对病人造成致命伤。
终于,在经过了两三个小时后慕雪将那些错位的脊椎骨完全地分离了出来,她又将那三块错位的脊椎骨极其谨慎地安放在了正确的位置。做完这些后她用自己调配好的乳白色液体将那些脊椎骨与在它们周围相邻的脊椎骨暂时地固定到了一起。
这种乳白色的液体是许多这个世界动物的骨粉研磨调配的,在接触到那瘫痪男子的脊椎骨后瞬间凝成固态。将所有错位的脊椎骨重新归位后慕雪丝毫不停顿,她将伤口一层一层缝合,在最后一针穿出,慕雪在那瘫痪男子的伤口涂上了一层白色粉末,而后用细棉布为他包好伤口。
“放心吧大娘,我已将大哥的脊椎骨尽数复原,只是毕竟伤的时间久了,恢复也需数月,待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采些药材为大哥调配养伤的药。我先留些时日再做观察。”慕雪推开房门走出,杨一与那位老大娘赶忙迎出。
听到慕雪的话杨一点了点头,反正离那交易市场还远,既然已经医治了那名男子,那干脆等到他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走。
大娘此时在门外早已等得万分焦急,见慕雪出来后终于暂时放心了,无论儿子是否能康复,慕雪都是第一个肯出手救自己儿子的人。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慕雪身前,即使慕雪与杨一百般劝阻也没能阻止的了她:“姑娘今日相救之恩,请受老身一拜!”
大娘的一拜慕雪自然不受,于是她也向大娘一跪道:“既然大娘这般,那小女也要回敬大娘留宿之情。”
杨一将两人扶起笑道:“好了好了,儿子都已经治好了大娘您还不快去看看呀?大娘,您快起身,夜深了,我与慕雪这便要去休息了。”老大娘和慕雪这才起身。
……
经过一天的劳累,杨一和慕雪终于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次日早晨雄鸡第三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