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阳的元神分身消散,融入剑阵的同时,在离石山不远的某处高空之上,正不断驽着遁光前行的的陆阳本尊也是有所感应。他面色一变,当即对着一旁的云天城虚影急声道,“师尊,情况不妙啊……就在刚才我感应到,我的分身已经失去了联系,多半已经消散了!”
“这是为何,为师不是让你只要缠住他就行,不必和他硬拼的吗?按理来说,他那边还有道剑无归,不去和他硬碰硬的话,应该还能和那身受重伤的巫族纠缠一段时间才对!不至于如此短时间便被那人击破吧?”云天城虚影有些疑惑地问道。
“师尊,通过和化身的联系,我能感应到我的那具分身并不是被那人所击破,而是自行散去的。他以其全部法力,来施展出一种威力尚可的剑阵!现在那巫族人应该正被我那剑阵困住。”陆阳解释道。
“不过此剑阵恐怕也不能挡住他多久!而且我那分身此举是孤注一掷,若是剑阵被破,我那边也没有任何后手能够留下他!所以我们还需要尽快赶过去!”
“原来如此!看来徒儿你这十几年来也是有所际遇啊!老夫可记得,我从来没有传授过你任何一种剑阵之法的。”
“陆阳徒儿,没想到你不仅天赋卓绝,还如此的福缘深厚,前途不可限量啊!要超越我这个做老师的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云天城看着眼前的弟子,越发满意地笑道。
“师尊说笑了。”陆阳说道,“这剑阵之法是我在石岛附近的一个荒岛上偶然发现的。那地方是我人族多年之前一位剑修大能曾经的闭关之所。他将此法刻在石壁之上,希望传给后人。不过我却没有在那岛上找到他的尸骨,也不知道那位前辈究竟是生是死……”
“至于师尊说的要我超过您之事,徒儿更是惶恐!”陆阳苦笑道,“师尊您也知道,元婴期想要突破到元神之境的艰难。我独自摸索了许久,如今也只是半步元神罢了!要突破这个瓶颈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有之后更为难上加难的合体期瓶颈!”
云天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陆阳徒儿,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赋,只要不陨落,想要突破到合体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我最担心的,是突破大乘妙境的可怕瓶颈,那才是现在的你远远无法想象的艰难!”云天城叹了口气。
“你进境虽快,可难免根基不稳,这对晋入大乘秒境是最为忌讳的!你要切记,日后千万不可妄进,甚至要从头开始巩固元婴期之前的境界,否则你此生恐怕就与大乘无缘了!”
说道此处,云天城有些怅然,“凭为师当年多次尝试向大乘之境进军的经验,我也总结出了一些想要突破这道天的经验。在我看来,关键就在八个字虚道化神,法则铸体!你要记住这八个字,日后好好领悟……”
二人说话间遁光也是加快了数成,此时距离困住玺天的剑阵之处已是不远了,二人抬眼便是看见了天边那一片星星点点的金色,正是陆阳施展出的驭剑古阵。
然而就在此时,天地间赫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啸之音,正是玺天使出了那烛龙之吼!
陆阳只觉此声像是直接刺入了双耳,在他神魂之中响起。声波入耳,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就是鼓起全身法力也难挡分毫。两耳之内都是溢出了丝丝鲜红的血迹。
好在这突如其来的声波只持续了片刻,若是时间再长一些,陆阳都要以为自己的神魂要被这可怕的啸声给直接震散了!
他摇了摇剧痛欲裂的脑袋,就算已经过了半响,双耳内还是有些轰鸣之声在回响。不过身旁的云天城元神虚影却好像没受其影响一般,只是注视着天际,隐隐能看出其郑重的神色。
“这啸声已是有了烛九阴的几分意蕴之威了!”云天城沉声道,“徒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感觉神魂受了些许损伤。还好我们没在那声波的中心之处,不然……”陆阳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天边。
“他这啸声对你这样的合体期以下修士确实杀伤力极大!”云天城点头道,“合体期之前的修士元婴和肉身还未紧密相合,所以也容易被这音波攻击以及各种类似的灵魂攻击手段的所伤。不过若是到了合体期,修士的肉身与那玄妙之极的元婴浑然一体,肉身和灵魂之力竟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自然也无惧类似的手段了……他这吼声还含有时间法则的波动,就算是我们合体期修士一时也会难免的心神受到波及,这在生死对决中可是能一举决定生死的!”
“不好,那巫族人破开剑阵了要走了!”陆阳看到远处天边的大片金色飞剑纷纷散开,往下方坠落,心中大急,就想纵身而去,却被云天城的身影拦下了。
“徒儿,你现在就是赶过去也来不及了!那人虽然受了重伤,可他若想逃命,就是我全力也是追赶不及的。毕竟我们和他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陆阳看到那玺天停了片刻已是重新启程而去,心中念及陆尘,急道,“师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如今就算是我操纵那边的道剑无归再去追他也是无济于事,仅凭一柄道剑,是根本挡不住那巫族妖人的……难道就要任由他把陆尘带走吗?”
“陆阳徒儿,你且听我说!”看着玺天远去,云天城却丝毫没有慌乱,静静的道。
“为师还有一式剑诀,能够轻易地追上他,甚至斩杀他也不在话下……相信徒儿你应该也明白我说的是哪式剑招了吧!”云天城轻笑地看着面前的陆阳。
陆阳一怔,片刻后脸色一变,“老师你不会是要……”
云天城笑了笑,挥手打断了他。“不错,此式便是当年在我面临生死危机之际方才悟出的剑招,我一生之中也只用过一次。那一次,我一击便斩杀了连我同门师弟在内的,追杀我的七八名合体后期修士!不过代价就是,我自己也差点神形俱灭,只得将元神寄托在道剑鸣玉之中,慢慢修养。再后来,这鸣玉剑便是被年幼的你捡到了……”
云天城元神轻轻抚摸手中洁白胜雪的长剑,轻叹道。
“老师,您如今的状态,要是再使出那搏命的招式的话,恐怕……”陆阳脸色一变,“不可!”
“使出此式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为师自然清楚,”云天城摆手道,“我如今只是元神之体,法力也所剩无几,若是再用这招的话,多半要耗尽元神本源才能勉强使出。也就是说,老夫这元神使出此剑后,便要烟消云散了……”云天城摇头笑道。
“为师之前已经把要交代给你之事差不多说完了,现在已是了无牵挂。至于你那弟弟巫族血脉觉醒的事,为师相信你能处理好的!陆阳徒儿,以后的路便要靠你自己了……”
云天城的身影说完,轻轻拍了拍陆阳的肩头,便将一道合体后期的强横法力注入他的体内。陆阳如遭雷击,只得集中精力平息体内狂暴的法力。云天城深深看了陆阳一眼,未等他恢复过来,便是长啸一声,一跃而起。
“徒儿,你好自为之。为师去也!”
“师尊!”陆阳还在调息体内法力,只得眼睁睁看着云天城远去。他难忍悲痛,在心底高呼。可那道苍老的身影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正他的道号一般,云天城如绝尘一剑,再也没有回头。
却见云天城的身影扶摇直上,傲立云端。整个人气势一转,全身上下散发出刺破苍天的磅礴剑意。
他用颤抖的右手食指点向那柄破旧的道剑鸣玉,剑身之上泛起了星星点点的蓝色涟漪。
那道身影最后回头遥遥看了陆阳一眼,洒脱一笑,片刻后已是随风而逝,化作点点滴滴的细碎蓝芒,尽皆涌入鸣玉长剑之中。
“这临死之前还能使出一次当年悟到的大乘期剑法,也算是畅快了!”
云天城的大笑之声从剑身之中传来。
“可惜了,老夫这一生到最后也没能突破到大乘之境!还有……鸣玉!当年之事都是为夫的错,现在为夫来找你了!哈哈哈哈……”
长剑上威能越来越强,就连陆阳都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如今剑招已经完成,就算他想要去阻止自己的老师,也无能为力了。
“天地为鞘!法则为势!吾身为剑!”
“天、法、人,三才遁一剑!”
沧桑的长啸声在这方天地经久不息,云端那道身影已是消失不见,半空之中只余一柄幽蓝长剑。此剑为鸣玉之形,却是蕴有合体期修士的无上元神之力,蓝芒如海,那一片的天空竟是诡异地扭曲起来。
此刻在陆阳的眼中,天地仿佛化身为一个无形的巨人,将此剑牢牢握在了手中。就如同这柄剑,便是代表这某种天地法则一般,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天道威能!
“这便是唯有到了大乘妙境方能掌控的天地法则之力吗……”陆阳感受着师尊耗尽本源才施展出的绝世一剑,心中大震。
“枉我还自认修为不错,原来和大乘之境的修行者相比,依旧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在陆阳的注视下,那长剑如被天地巨人一掷而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此剑竟已是凭空出现在了远在数百里外的玺天眼前。这一剑,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
在玺天震惊至极的眼神中,鸣玉长剑向着他的眉心贯穿而过!
“终于结束了,鸣玉,为夫来找你了……”
长剑之上,云天城的白色身影闭上了眼睛,与那幽蓝长剑一起,缓缓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剑修分明离我很远,他的道剑怎么会瞬间来到此处?难道那个人族老头已经掌握了时空大道的天地规则之力?这不是只有大乘期才能掌控的吗?他们师徒二人,一个在元婴期便会元神化身,另一个更是变态,竟然在合体期便能使出大乘神通来!
“不可能,不可能啊!为何他们师徒二人都是怪胎?我不甘,我不甘啊!”玺天一脸呆滞,摸了摸眉心留下巨大空洞,咆哮道。
他脸上满是狰狞与难以置信之色。直到他发觉自己的元神正迅速地消逝,才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确实是要死在这一剑之下了。
“我可是我烛龙一脉的领袖!我怎么能死?我还没来得及研究青帝留下的至宝呢!我还没带领我族崛起呢!不行,我还不能死!”玺天惊恐万状地大吼道。
“我不能死啊!”感到自己的元神马上就要消散一空,玺天慌乱之极地从身上掏出无数瓶罐,不断地将里面的丹药大把地吞下,可是也是无济于事。
“可恶啊!”玺天疯狂地咆哮道,“燃尽我全身血脉,烛龙禁术封界玄印!”玺天双手狂舞,不断结印,打出无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决,而后双手印向眉心的窟窿。
顿时一道道紫黑色符文自他眉心而起,眨眼之间已是遍布他的面庞。这些符文连成一朵古怪的花朵形状,虽说丑陋之极,却如有莫名的神力。他眉心附近的一尺空间内,时间的流逝变得微乎其微起来,他那破损的元神也暂时停止了消散。
此术完成的同时,玺天发出了一声痛苦之极的低沉咆哮,只见其全身上下竟然凭空燃起了紫色的熊熊火焰,他的全身鲜血仿佛变成了一点既燃的煤油一般,尽皆迎风而燃,开始焚烧了起来。
“啊!”玺天全身被烈火包裹,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他忍着无边剧痛,一把抓住血妖蟒的尾巴,血妖蟒赤月疼得一声嘶叫,被他强行拖着破空而去。
不一会儿,便遥遥看见一个紫黑火人踉踉跄跄地飞过,消失在了海天一色间。
而在他身旁那条狰狞巨蛇的身躯之上,一道人影紧闭着双眼,被巨蛇之尾层层包裹在内,赫然真是陆尘!
……
“这里这么会没人?!不可能啊,那巫族人本就重伤了,应该是逃不过老师这必杀一剑的啊!”
半晌过后,陆阳御剑而来。他神识扫过,却发现这片大地空无一人,玺天的尸首和陆尘都没有发现。
他略微一闭目,还能感应到周围絮乱的天地灵气和些许还未消散的磅礴剑意,应该是云天城那一剑之威造成的。
陆阳眉头紧锁,心中思索道:“看这情况,那人显然是死在了老师的剑下。不过我记得他身旁还有条巨蛇的!应该是那巨蛇把陆尘带走了!它那血妖蟒只不过是个灵智初开的妖兽罢了,应该没有走远!”
“陆尘,等我,大哥这就来救你!”陆阳向着那缓缓消逝的剑意之处遥遥一拜,片刻后不再犹豫,架起遁光腾空而去。
他却不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陆尘这一去,便是数年之久。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这石岛之上,已是不复当年之状了……
往事唏嘘,世人年轻之时总难免要离乡背井,外出打拼,到老了却又难免会思念阔别已久的家乡。可是当他们真正回到当年的故乡时,他才会发现,故乡还是故乡,可是有些人,却已经消逝在了这岁月流逝之中,任你神通广大,腰缠万贯,也是换不回的了……
而这个中好坏,又有谁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