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大门在秦虎和叶婧雯身后关闭,挡住了光亮的同时,也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挡在门外。
洞里洞一门之隔,犹如两个世界。
两人脚下是个面积不大的缓台,再往里走才是向斜下方延伸的阶梯,缓台边缘趴着几具维蜥人的尸体,阶梯的情况暂时看不见。
秦虎忍不住皱眉:“这地方怎么这么憋屈?”
叶婧雯举起一只胳膊,摸了摸头上的洞顶:“穹顶这么矮,能不憋屈吗?”
秦虎不禁赫然,他光顾着四处看了,根本没注意穹顶的高度……一直悬浮在两人身边的无人机自动降低高度,几乎是贴在穹顶上飞行。
他完全可以想象,维蜥人冲进防空洞,却不得不弯着腰往下冲的窘迫景象。
“走吧。”秦虎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迈步就往前走,可是刚走到缓台边缘就停了下来。
叶婧雯顿时警觉,马上端起步枪。
秦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叶婧雯这才走过去:“怎么……”
话只说了一半儿,她已经知道秦虎停下的原因——缓台下的阶梯上,到处都是维蜥人的尸体,残肢断臂、鲜血内脏堆积在一起,犹如血海地狱。
敌人的尸体之多,几乎快把十多米宽的通道彻底堵死,可见战况之激烈。
秦虎找了个空隙走了一步,一脚踩进将凝未凝的血泊之中,那种特有的黏腻感立时穿透鞋底,让人有种马上找个地方蹭干净的冲动。
秦虎没有洁癖,更不忌讳敌人的鲜血,就是单纯地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两人本能地握紧了枪,一边在尸体之间小心行走,一边仔细观察四周。
叶婧雯本能地压低声音:“看见自己人了吗?”
“没有。”秦虎说,“阻击线应该在下面。”
叶婧雯登时惊诧,阶梯的坡度不大,却是向下延伸,敌人相当于从山顶向下进攻,而人类相当于在半山腰上布置阻击阵地,天然就陷入被动的劣势。
换个环境,任何一个合格的指挥员都不会这样做,可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两人很快发现,只有缓台那里尸体最多,再往下走越来越少,大概四十多米后又重新多了起来,然后,两人遇上了第二处缓台。
这下清楚了,守军一定是把阻击线安置在缓台附近,避免仰面阻击的天然缺陷。
堆积的尸体之中,秦虎发现了不一样的颜色,那是一位牺牲防线上的人类战士。
继续再看,又陆续找到了几个牺牲的战士,他们的牺牲非常壮烈,一具完整的遗体都找不出来,但他们的身边却倒着许多敌人。
秦虎和叶婧雯对视一眼,没说话,也没矫情地敬礼,只是默默走过……这里不久前还是敌我激烈交锋的战场,为防止万一,他们俩必须把手放在枪上!
两人继续前进,随后发现每隔三十米左右必有一处缓台,而且每一处缓台都是一处阻击点。
越往下走,敌人的尸体就越多,牺牲的战士随之增多,这让秦虎越来越担心下面的情况。
虽然此时的防空洞里听不到枪声,可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下面枪声大作,他反而没这么担心。
大约前进三百多米后,敌人的尸体逐渐减少,大约四百米后,通道总算空了,即没有敌人的尸体,也没战斗的痕迹。
这让秦虎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本能地认为,是这些幸存的战士发出了求救信号,至于为什么是个女性……呵呵,肯定是通讯兵或者卫生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两个人目前的位置大约在地下一百多米,可以说是正式进入防空洞。
出乎秦虎的意料,这地方比他印象里那种防空洞大得多,结构也要复杂得多,面对四通八达的通道,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如果旌阳首府还在,只要给青衣一道命令,最多几秒钟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给谁下命令,都找不着防空洞的结构图。
好在两人知道信号的方向,干脆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找到最靠近信号位置的通道,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结果没走多远,就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
根据青衣的计算,他们俩与信号点的直线距离不过二百米,而且在同一个平面之上,这让秦虎万分纠结,很想调几台机器人下来,从这里直接挖到目标位置。
可防空洞的结构这么复杂,肯定庇护了许多民众,打穿墙壁简单,可后面是什么情况谁说得准?
没办法,两个人认命的绕路,然后又是死胡同,再是死胡同,连续三次都被挡了回来。
秦虎彻底没耐心了,打开通讯界面,将信号设置为全频段:“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上,我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
只是一瞬间,数十个回应同时出现在通讯列表上,各种声音在秦虎的耳边回响,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停停停,职务最高的说话!”
吵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半,只剩下一个低沉而警觉的声音:“你是谁?”
他没办法不警觉,这个通讯切入了旌阳军方的频段,却没有身份识别信号,是个人就会怀疑秦虎的身份。
“中华星国星际舰队,雷州志愿军长戈号,舰长秦虎!”秦虎回应一句,马上回问,“你呢?”
频道里一片沉默,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秦虎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从秦虎的话里知道这是一艘外来战舰。
可是也有见识广的,一个激动万分的声音突然切进来:“星际舰队?你说星际舰队?”
“是,星际舰队。”秦虎说。
“是主世界的舰队,主世界的舰队来了……”
秦虎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很理解他们的想法,打心眼里不想戳破这个事实,可他不能让旌阳继续误会下去:“抱歉,长戈号确实隶属星际舰队,但到旌阳的只有长戈号……我舰收到你们的求救信号,已经摧毁进入大气层的敌舰,正在清理登陆的敌人,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请你们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