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步云生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左小腿、右小腿、左臂.........
“咔嚓~咔嚓~咔嚓~”
每一声脆响的背后，便是一段骨头的碎裂，折断，以及白木福那一声比一声更弱的惨嚎。
“额~”
到最后，浑身被冷汗侵湿的白木福甚至已经叫不出声，只能痛苦的呻吟着，轻哼着。
只是即使如此枯草青却依旧没有回应，仿佛根本不在意白木福的惨状。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的心神出现一丝破绽，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空档，都有可能被步云生抓住机会。
而长达三百七十多年的漫长阅历告诉他，而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耗下去！
他虽然不知道步云生的虚实，但是从他弃自己而去抓白木福的那一刻起，枯草青就知道步云生耗不起，所以才会做出这些“无用之功”。
没错，就是无用功！
对于他们这些以众生为棋子求道者而言，
长生便是一切，
长生便是他们人生中唯一的目标。
其余，皆可抛！
在历代求道者中挥剑斩情、抛家弃子，甚至杀亲证道的也不是没有。
倒不是他们真的无情，而是看透了生老病死。
在生死面前，
任你倾城美人，
任你一代天骄，
任你帝王诸侯，
也不过短短百年，
都做土。
所以他们无情，自私，冷漠，
以众生为棋子，
上演龙蛇起陆，
看遍国破家亡，
因此，
枯草青虽然看中白木福，
甚至会为了他暴露十多年的隐藏，
但是在长生之路面前，一切情爱又皆是虚妄。
这就是矛盾的求道者。
所以枯草青现在只想耗下去！
只要耗下去！
耗下去！
可是，真的耗得下去吗？
“白娃儿这一辈子已经快完了，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几年。”枯草青心中冷漠的自语道。
但是，
那高高鼓起的腮帮子，
那满嘴巴的铁锈味儿，
却好像又不赞同他的想法！
铁锈味儿？
那是因为他咬牙的力度太大，导致牙龈的毛细血管被压破之后渗出的血液味儿。
虽然枯草青一再吞咽，可是随着那一声声骨碎哀嚎，牙越紧，血越多，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现。
不一会儿，一个黄皮寡瘦的少年郎从记忆里走出......
“老头你哪来的呀？不知道这里是我家卖艺的地方？你过去一点。”
..............
“老头，诺，拿着。”
“什么？哦，我看你几天没吃东西了，送你个馍馍。”
“啊？我不饿。。”
“咕噜~咕噜~”
“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饿了！”
................
枯草青回忆了什么，步云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此时的步云生已经停下了自己的暴行，倒不是他于心不忍，而是此时的白木福除了脑袋和龙骨脊椎之外已经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看着远处依旧没有动静的枯草青，步云生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对着身前的白木福轻声说道：“白先生，不如你劝劝枯老？”
“只要你开口求他，让他交出长生之密，无论成败，我都会放了你，不然......”
“你个畜生........生儿子......没屁.....休想......”
可是步云生得到的......却是白木福宛如蚊吟却依旧硬气的回应。
“哈哈~”步云生闻言，却轻轻声笑道：“好一个休想，还真是师徒情深，让人感动呀！”
话到此处，步云生话锋一转：“只是在下突然很想知道，白先生你那几个儿女、子孙的骨头到底有没有你的硬？说不说得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本已被折磨得近乎弥留的白木福闻言，精神一怔，痛得发白的老脸似乎又白了几分，宛如摸了白面的死尸一般。
步云生感到手中之人传来的轻微颤抖，念头一动，一大股大周天真气顺着步云生的左手，从白木福的后脖流进他的身体，四散到了周身各处。
白木福只觉后颈一暖，一股温热的暖流开始滋润起他那因为惊吓而颤抖发冷的身体，不一会儿，连四肢骨骼断裂的剧痛也逐渐减弱。
看着气色大好的白木福，步云生没有惊讶，他刚才灌入白木福体内的大周天真气，别说是四肢尽废了，就是脖子被扭断了，也能再撑个一个小时。
只见步云生淡淡的说道：“白先生，你还不好好的求求你师傅？”
“先生，你要想清楚了呀！”
“这长生之密多一个人，知道还是长生之密，枯老也不会掉一块肉！”
“可是，你的那些子女们这辈子可就毁了！”
“所以到底是师徒情深，还是血浓于水呀！”
白木福闻言，看着三、四米外趴着的枯草青，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他在犹豫，可是步云生却不准备给他多余的时间：“白先生，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求求枯老，那么就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一。”
“等等，我说我说！”
还没等到步云生数到二，白木福就心头一慌，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枯草青闻言，一股哀意透体而出，记忆中的人儿似乎已经变了。
其实白木福的选择，枯草青早有预料。
毕竟，对于这个枯草青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性格枯草青可是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传统到了骨子里的人，对于自家香火传承更是在乎到了极致。
只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但是枯草青的心中却止不住的哀伤。
而枯草青的哀伤却为步云生带来了愉悦。
“好，识时务者为骏捷，白先生你果然知道孰重孰轻！”步云生轻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你快说吧！”
“吸~”
白木福先是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把一双老眼猛然睁开，对着枯草青高喊：“枯老，你快走，别管我.......”
此言一出，枯草青身子顿时一僵，心中一暖。
孩子还是那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变老了。
却永远还是那个孩子，那个传统到骨子里，那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孩子！！！
可是随着“咔嚓~”一声，白木福的话语戛然而止，而枯草青脑中的那根弦也“砰~”的一声.......断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