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应龙国，天始城，庆祝万王朝拜的大典活动继续着。每一天、每个时辰都有意外的惊喜，让狂欢的生灵一时间忘却了纷争、烦恼，尽情享受着快乐。

街道上，无时无刻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然而，许多家酒楼由于生意暴好，只能在大街上支起桌椅来应对客满为患的情况。

“八匹马呀--”“六六六。”“五魁首。”酒徒们光着膀子，随着酒令的激烈，人也不断的做着更有气势的动作来压倒对方。其中有一人，每出一拳便将身体向高处进一步，逐渐从地面、板凳、桌子。尽管他的姿态越来越高，最后还是输给了对方。或许受不了失败的打击，直接从桌子上摔了下来。让一桌酒友去扶他，结果是倒在地上。

看着酒徒们的丑态百出的样子，不仅惹的其它酒徒的大笑，更引的往来路人的嬉笑。

“你敢笑我？你，不能让他走。”一位刚刚从茅房出来，走错道的人到了大街上看到面带微笑的中年人，便扑上去扯住。“不—不许走。敢笑—笑我。”“你想怎样？”中年人虽有不悦，却有心戏弄酒徒一番。“笑话我，知道我是谁吗？酒—酒仙。敢笑话我喝多了，告诉你个秘密。我，一点都没喝多。不信你跟我走走看。”

如此在大街上被陌生人随意捉去喝酒的事件，大典之前让人想都不敢想，大典之中逐渐成了常事。只让往来的路人见怪不怪的投来会心的坏笑。可能一两个时辰后，又一位惹人开心的酒徒会出来表演怪象，为大好的日子增添笑料。

人潮之中，龙羽穿着一身便装随波逐流着。数日来，应龙国的文武百官，各小国、部族的贵族纷纷微服深入民间，与民同乐。今日，龙羽与腾仇等一帮子老臣们一同出行。半个时辰没到，被热闹、拥挤人潮给分流的只余下龙羽一人。

龙羽一路走来，本想寻个酒楼，小酌几杯，无奈处处客满，排队等候的人之多看的让人头晕。

“嘿—这儿—哇--”突然一处酒楼二层窗户中探出个人身来，大声呼叫着直接向楼下大吐起来，整个身子也欲坠，若不是被同伴眼疾心快扯了回去，后果就惨了。只让楼下受害的人纷纷躲避开去。这要在往昔，免不了受皮肉之苦的报复。现今，虽招人恨，无人跟酒鬼一般见识。自认倒霉，快些清理被污的衣物，免得招人笑。

正当人们还在笑着思考着的那人寻的是谁。从酒楼中冲出几个满身酒气的人，二话不说，簇拥着龙羽就向酒楼里架走了。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真没想到遇人相约喝酒的情况进化为抢人喝酒。这等好事，真让人羡慕、开心。

一头雾水的龙羽被那几个人架到二楼，只见两位正在拼酒的大汉，让龙羽再熟悉不过了。一位是应龙国的匪首，天狗族的牟亚，另一位则是三川口拐走自己奇人异士人员的囚灵地狱出来的大汉。

龙羽一到，正在行酒令的他们停了下来。“铛铛铛”三个大海碗放在桌上，抱着酒坛的人立刻上前。三个中等酒坛，刚好倒了三大海碗。此间本就是整个酒楼最热闹的地方，吸引着不少人的注意。现在的大手笔，让所有食客儍眼的望着。

“后来者，罚三碗。三碗之后再说话。”大汉洪钟般的声音，让自视酒仙、酒神的食客眼都直了。“喝喝喝……”大汉的酒友们起哄吼叫起来。“喝喝喝……”光脚不怕事大的好事看客们也随之起哄，引得楼上、楼下不少人来观看后也加入起哄的队伍。

龙羽二话没说，端起海碗，“咚咚咚--”。别人还没反应过来，龙羽非常解渴的喝光了。龙羽出身佣兵，自小可以说是在酒坛中泡大的。后来因为感觉责任大，可是不敢让自己如佣兵般喝的烂醉。此时此刻不同，一切放下，唯有喝酒，方才显出真实酒量。

牟亚看着龙羽，眼珠一动不动。敌人面前，如此豪迈，牟亚是绝对做不到的。“好。”大汉一声赞扬，让惊呆的所有人回过神来。大汉给同伴再递个眼色，三个海碗又倒满了。“刚才是是罚酒。按规矩，你是半场进入，为了公平起见，喝完方才能入席。”

大汉有意刁难人的话间刚落。龙羽又是端起就喝，秋风扫落叶之势让在场之人惊为天人。头晕的感觉，龙羽始料未及。佣兵营，这点酒只能润润喉咙，真是岁月不饶人。

“坐，上坐。”“酒，上好酒。掌柜的。”二楼的叫嚣声，让酒楼掌柜不敢怠慢，匆匆而来。“各位大爷，有何吩咐？”“酒，所有的酒全包了。”大汉说着将一锭黄金丢给掌柜。

黄金，即使买下整个酒楼都不成问题。所有人不是认为大汉豪爽，很有可能是喝多了。敢打包票，大汉清醒后，绝对会后悔的想上吊。

掌柜的眼睛盯着黄金半晌回不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他面带难色，恭恭敬敬的带着心痛的目光将黄金放在桌上。引来更多不解的关注。“怎样？钱少了。”大汉说着还欲取，被掌柜连忙阻止了，“不不不，大爷。小店屯聚的酒都让两位大爷这几日给喝光了。正发愁了。”

牟亚与大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两人来天始城本各有目的。不想遇上，天天来酒楼喝酒，与常来此的酒徒结成一帮。从早喝到酒楼打烊为止。龙羽自然不知前因，也不想知晓，正欲有所行动。被大汉阻止了，黄金依旧塞给掌柜。

“劳驾掌柜去周边酒楼，高价买些。不够，这些都拿走。”大汉说着将自已随身的百宝囊都递了去。牟亚也丢过自己的。“我等来此，就为这位贵客。哈哈。”“我们去打个下手。”同伴们拾起钱袋，与掌柜的一同去了。原本看热闹的人们，越聚越多，有的将自己的未开封的酒先行拿来，不想让眼前三人冷了场，而扫了接下来自己观看的兴致。

“别拿碗了，不痛快。”“好。”龙羽三人各执一坛，去了封皮。“慢慢。”牟亚的打断让人好奇。他冲着龙羽，欲开口，可是称呼上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词，片刻迟疑后言道，“干喝酒没什么意思，我与这位大哥是酒令分高低。而对你，不如改为问答。若是能说服对方，便罚一坛。”

牟亚的提议，让大汉没意见的望向龙羽，龙羽无所谓的笑了笑。只让看客们有些失望。龙羽三人的样子虽个个有些英雄气，充其量不过是市井屠狗之辈。他们最大的看点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拼的就是直接喝酒，最后一个趴下的就是好汉，学什么文人穷酸气？

“为何同样都有一腔抱负，你能成功，而我等只能抱憾终生？”“啪—好，我也想听听。”大汉一拍桌案，让其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惊的看客一跳。一惊一乍的还真不好适应。龙羽不紧不慢的抓起油炸花生米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成王败寇，错。窃物者贼，窃国者王候，大错特错。”龙羽将口中嚼碎的花生米吞下后，慢慢道来，“天下为天下人的天下，只不过被天下人选出来，看着天下。”

“服。”大汉一拍桌子，惊的全神欲听接下来内容的看客人又是一惊。“我，也服了。”牟亚与大汉不再说什么，拎起酒坛将其喝光。只让看客人奇怪，听了也没说什么，服什么？这话，民间不少人早就说过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唉！一群大老粗舞文弄墨真让人失望。但没有谁愿意离去。

“我等失天下的根源在哪儿？”大汉与牟亚各自又取了坛酒，开了封后问道。“根源吗？可能正是你们非常想要天下。”龙羽的话让大汉、牟亚相视，显出不解的表情。看客们更是一头雾水。天下，谁不想要？不想要的，那是儍瓜。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俯视一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感觉，想想都威风八面。

“意思是你不想要天下咯？”一位看客忍不住打破局面。“哈哈。”哄笑之后，众人看到龙羽表情十分认真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不想要天下，为什么还要尽全力来争抢？”“哈哈。”“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哈哈哈。”

“嗯，是比较难解释。”龙羽说完又引得一阵大笑。“死去的兄弟，让我好好的为他们活下去，为他们无法完成的事业活下去。你们笑，是因为你们只看到我一人，却看不见他们。他们的愿望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安宁的家。不能也不敢违反他们的嘱托。”

酒楼里，安静了下来。

“家园，凭借别人的怜悯、施舍不可能拥有。自己建设了还要保护它。若不与之相争，能行吗？”龙羽的话让有心起哄生事的人心境也平静下来，与其它人一想猜测着眼前三位大汉的身份来。“后来，便有一大群人跟随着一起保卫自己创造的家。不与破坏者相争，能行吗？”

牟亚与大汉默默无语，仰首将一坛子酒又喝个精光。

“劳驾，让让，劳驾。”“酒来了咯。”楼下传来呼喊声，转眼间，数十坛酒放在面前。回来的人们见到围观者不是热闹的烘托气氛，场面显的压抑让人十分纳闷。“怎么了？”“别问了，还有酒呢，快走吧。要不然，人家又要反悔了。”

酒有了，酒友们还在继续向回送。牟亚、大汉各取一坛，起了封皮。“你们接连问了两个问题。为了公平起见。这一轮该我问了。”龙羽的提议，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

“一个永恒、安宁的家园，不好吗？”“好，谁说不好？”“除非那人是牲畜。”“只有牲畜不需要拥有自己的家，而去祸害别人的。”“对。”……

龙羽的话让围观者情绪激动起来。等他们七嘴八舌的发泄完，人们又将目光汇聚在龙羽身上。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反对？反抗？”龙羽的话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相对于前两位的话题，这一个要费脑子的多。简单的敌人两字，或诅咒牲畜之类根本无法解释。

据说那日，酒楼中的人越聚越多，三位怪人的的酒越喝越多。他们讨论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吸引人，无论是听懂的还是无聊看热闹的。

奇怪的是：天始城大典之后，折腾应龙国几十年的牟亚匪帮一夜之间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