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川口，兽巨人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带来无比震撼的效果。他脚下如蝼蛄般的各国军队，纷纷躲避着攻击。兽巨人的面前，一条宝剑组成了巨龙如条丝带般扭动着躯体，穿行于巨兽人的手舞足蹈之间。

剑龙首上，余庆元立在其上。左手捏诀，右手驱动术法，全身衣衫已经汗透。昨日半夜，兽巨人一到战场，就无差别的踏踩着地面上的生灵。若不是余庆元出手，无论是蛮族、应龙国、长风国的军士皆会被他杀个精光。

“我们还不行动？”平阳山，高耸的树冠之上，长风国春莺楼的管事们看着战事，不免个个心急起来。“圣上－－”“别提他，只说我们。”“天顺、天威两军便是退下来，也是收拢军队，再战。我们－－”“我们的职责只是协助他们。”“哼哼。守城？还是助战？”利垣打算用圣上来安抚，没想到反而刺激了兄弟。

天顺、天威两军已经大战的损失惨重。虽说两军主帅没有动用后方守城的军力，目前而言也是空有其表了。防护的主力都没有了，留下城中数千军士只能证明这块地尝是长风国的。根本经受不住任何方面的攻击。

“守着镇世九鼎有何用？就为了看着军士一个个死去，心中踏实？”不老公子情绪非常激动。

春莺楼与长风国的渊源而论，无非是为国为民。虽然两者后来各为各的生存之道而不搭界。当国家危亡之机，一个长风国寻常百姓的情感还是存在的。

“不是不想战，而是不能战。”利垣理智的话让不老公子暴怒起来，“为什么不能战？来此，难道楼主就是让我们来观战的吗？”“嘿，莫说伤兄弟感情的话。这么久了，你难道没发现汇聚于此的奇人异士非常多吗？”“还有应龙国的人马在暗处。星辰派的立场不明，都是要我等三思而后行的。”

“自己痛快的拼杀，的确是痛快－－”“哼－－”“别走。”不老公子完全不想听他们瞎扯，冷哼一声，纵身离开了。利垣赶忙给其中两位递去眼色，让他们跟了去。“这个圣上，真让人难懂，在搞什么？”“一帮子冷血杀手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我们急，可能有人比我们更急。”不知谁说了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望向西边。

“看看，他们动了。”说话间，只见平阳山中冲出许多奇人异士来。真是各显神通，有仗着刀剑、法器等飞行的，有骑乘着珍禽野兽的，有御风火的，更有借助五行遁的等等。这情景让春莺楼的管事们面面相窥。

方才有人心中还以他们为借口来保全自己的颜面，现在连与朝庭有恩怨的人开始行动了。

与此同时，数位木隼骑士向西方飞行着。风船巨大的躯体依旧飘浮在空中。

“王，蛮族终于用上杀手锏了。长风国的两枝王牌人马业已消耗贻尽。是－－”一名将领上前底气十足的欲问，可是他看到龙羽拉长的脸，没敢将话说下去。让其它将领向这位投来鄙视的目光。当他们自己再次面对王时，纵然也是心潮澎湃，却不敢上前多言。

短短的三四天里，王一直似在等什么？众将领都看的出来。大多数人认为，王在等蛮族与长风国拼尽最后的精血，再让应龙国的军士上。如此就能少了许多伤亡。更有人猜测，王或许在等北隅的消息再动手。也有人揣测，王在等蛮族与长风国将各自手中的国之重器都拿出来。无论那一类，都是王为军士们好。

应龙国军士建功立业的心境，时刻顾忌臣子们性命的王。它们都非常让人敬仰，更愿意为此付出。

“蛮王，登场了没有？”果然如此，听到龙羽对探马的询问，将领们绷着心松驰了些。“没有。”“哦！”探马的回报让龙羽思考片刻道，“再探。”“是。”“禀报王，杨绩、年丰将军的人马退了下。正在休整中，准备再战。”先前的探马还没走，又一名探马进入船舱中禀报道。

“还有多少人马？”面对龙羽迫切的问，探马显的紧张起来。“二万－－一万余人。对，一万多人。”

刹那间，船舱中的所有人圆瞪双眼盯着探马，完全不敢接受事实。

进攻蛮族的军马原本分为三路，一路沿歧山北上，一路占领三川口，最后一路为其它两路人马的侧应。每路人马各有二十万以上。后来情况有变，修改方案后也为三路。一路除协助兽族龙旗军进攻北隅外，更留下半数人马巩固后方。于是，三川口处应龙国人马为四十余万，不含异族兵马。

听闻长风国的天威军处境艰难，王才下令让年丰领军先行，杨绩领大军随后。才一天时间，二十万军马只剩下一万。数字单调而残酷，证明了战场上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想像。

“前方将领纷纷请战，希望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探马低下头，声音很是洪亮的说道。“都退下吧。”

“何时出战？”“王，不会又要等待吧！”“等等等，什么时候是个头？”面对军士们的报怨，将领是又急又怒，根本不想理会他们，然心中的话又不吐不快。

“起什么讧？回到各自位置上去。”“走走走。”“王，自有王的安排。”“看看人家萧柏，学着点。”军士们在将领们的喝斥中散去。一部分人到了风船后方蹲着萧柏身边。

多日来，萧柏的叫骂声，让风船上的军士听的习惯了。今日突然少了他的声音，反而感觉缺少点什么。

“围着我干嘛？我又不是王，下不了军令。”萧柏低也不抬用手指在甲板上画着什么。“你说王是怎么想的？”“切，可能王就是用这种方式绷着大家。等上了战场才更有活力。”“就你能。是王肚子里的蛔虫，那就告诉大家，我们什么时候出击？”“若不出所料，就在这几天。”“哈哈哈。”“笑什么？真的。”

萧柏也被军士们的喧闹给惹的笑了。长风国，人们都惧怕当兵的。应龙国，让萧柏与他们能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感觉这群有活力的年青人与自己当年一样。有理想抱负，敢作敢为，心中对军士的偏见少了许多。

“你们为什么要打仗？”萧柏笑过后忍不住问道。长风国军士大多是军户，应龙国则完全不是。军户打仗，可以用军功来得来封赏，改善家境。何况家庭只能为军户，世代都以此为职业。虽有土地，没有愿意当农民磨命受苦。问题让军士相互望了望，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想立功，得封赏。这样就能让家里人搬进天始城去居住了。”一名军士说着自己的打算，招来了不少人的赞许目光。“我家是长风国逃来的，在屯垦区得了地。可是周边的人家都有当兵的，为了不让人欺负，便当兵了。”“哈哈。”“笑什么？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也想得军功，让家里过好点。”

“我－－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哈哈。”“得了军功，去屯垦区要块地，要间房，再娶个婆娘多好？”“哈哈。”“不了，不了。不瞒兄弟们，我家就在黄花沟草原上。日子过的清苦，一家也算是周全。蛮族一来，全都没了。心－－”军士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这儿碎了一次，不想再碎了。”

场面一时沉寂。

“王，还是王说的对。要给所有人一个永恒、安宁的家。”“刚听到时，心中还笑。”“笑什么？”“说这话的可真会忽悠。多少年过来，才慢慢看明白点。”“王的志向，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王”“王－－”“坐，坐。”

龙羽说着到了萧柏身边，靠着他蹲坐下来。一点王的威严都没有，让军士们看的目瞪口呆。

“奇怪什么？我也是佣兵出身。这些都是小儿科。”龙羽看出军士们毕恭毕敬心态的原因，笑言道，“方才是不是这老头儿又骂我了。如此开心？”“不不。”“没有。”面对军士们纷纷否定，龙羽冲着萧柏一笑，“人缘不错。”萧柏原本愤怒的脸突然僵住了。

多年前，萧柏与何易等二十四门决裂。投靠到镇南将军封万里处，想有一番作为。不想自己火爆、固执的脾气不但没愿望成真，还惹来了牢狱之灾。后来龙羽降服了镇南将军，经封飞云举荐与王相会。依旧是顽固的脾气，让龙羽数次恭敬的相请才勉强答应。龙羽曾笑言道：萧柏的性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改变。

多少年过去，别人的眼中，萧柏永远是水火不浸、油盐不进的倔老头，从来没改变过。时至今日，萧柏发现，应龙国的日子里，自己的的确确改变了。只是一直没有发现，方才经王提醒，萧柏才感觉到。

“王－－”萧柏声音哽咽的开口，却让龙羽抬手示意他住了口。“这几日天气不好，若是有个太阳，那就敢情好了。吃饱了，太阳下美美睡上一觉。”龙羽的话引得军士都露出笑容，望向他时，却看到王眯着眼睛，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一下子让军士感觉那样的日子也是非常美好。

“大家不是急着打仗吗？”“什么时候？”“王。”瞬间，军士们个个来了精神。龙羽望着这群军士，真不知说什么好。为将帅，有这样一群不畏生死的士兵是福气；作君王，有如此一帮臣子更是突显威严。可是龙羽的心里却阵阵的酸楚，尽管知晓即将发生的所有是通往理想的必然。“这几日。”“哈哈。”

“若是大家能回到天始城，本王－－我，就请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何？”“好。”“王说话算数？”“那是当然，他可是王。”……

此间的喧闹声，引得其它风船上军士们的张望，更吸引来了将领们。他们见到王如同普通军士般说笑，严肃的脸渐渐也被气氛所溶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