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楼主,又有何事发生?”车窗外传来婢女的问话,让明月非但未感觉到厌烦,反而有了与之一述的感觉。可惜天下懂音律者多,知音者少。
车中半晌无语,只传来车辘轳摩擦的“吱吖”声。春莺楼有非常严厉的规矩:少言多行。可能跟随楼主身边时日久了,这条入门的条理有些忘却了。此时此刻,却让婢女有了惊醒。尽管她常与楼主闲聊,但规矩就是规矩。
明月将手中布帛条子投入到香炉中,不一会儿冒出烟着起火来。刹那间的火光在明月似笑非笑的脸上闪晃着,之后归于平静。
消息是蛮族那边传来,很是简短:启用。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是蛮族方面春莺楼人马全体获得最大的成果。蛮族安插人手非常之难,还是在他们认可利用人类的基础上才千辛万苦办成此事,且主办人是外围打转的小角色。
启用两字的意思,明月自然明白。正如自己一方寻镇世九鼎及末日神兵之类的一样。
明月呆滞的目光从香炉处移开,头脑中不由的浮现出应龙国来。应龙国的人手比之蛮族好布置,情况结果也是不容乐观。最大的成就便是一度探听到四大书院之一的囚灵书院所在。可惜还未行动,囚灵书院从所在地理位置上失踪了。
座落在山川地理上的建筑如有生命般,此类奇闻怪事即使公诸于世,怕是相信的人也寥寥无几。明月起初也是不信,随着属下传回的千奇百怪的事物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传说应龙国以囚灵书院为核心,派生出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对于这一点,很多认为是谣传,明月却深信不疑。因为春莺楼也是类似的样子。春莺楼所寻找、开发的东西,尽管是绝密,对于内行人是公开的秘密。
应龙国开发、研究的是什么,除了得到些仿制器械等没多大价值的消息外,其它是一无所知。现在蛮族也开始了类似的东西,才是让明月有苦难述的原因所在。
“哟!天又黑了。”车帘被明月掀开,望着车外的天色与往来路人。婢女赶忙到了车窗处伺候。“星星--”听着楼主的声音,让婢女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浩瀚的星空。“楼主,您说少主会不会一样在星光下思念?”婢女的话让明月一愣。
明月与婢女闲聊时曾提起过中域的龙复。说起来一切还是龙真的到来惹起的话题。
“天下那个父母不痛爱自己的子女?想必少主一定仰望着天空思念楼主。”婢女的自说自话,让明月望了眼天空,便放下车窗帘布。
余府,后厅之中,几位妇人正坐在屋中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啪--”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吓的妇人个个惊恐的呆若木鸡。等她们看清楚随之进入的小姑娘,才人人平复着惊魂未定的心。
“小姑奶奶,这是干嘛呢?”“惠娘—太没礼数。”斥责声与苦笑声同时而起。“承远哥哥不在这儿?”余惠娘扫了眼问道,不放心的弯下腰去寻找了一遍,才匆匆忙忙离开了。她一走,让几位妇人相视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刚刚提到她,自己就来了。”“呵呵,可不是。”“什么缘分?我看是孽缘。”“你家的威远候爷当年与高家--姐姐别不高兴,若不是世事无常,孩子们也应当有婚配才是。幸好没指腹为婚。”“姐姐,连日入宫,宫中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是呀!我们虽说都是大户出身,毕竟是妇人。”“皇后,还有黄家的老太君不也是妇人。”“好妹妹,像她们那样的女子,世间有几人。”“可不是,没看到宇文家—呸呸,说那骚货做什么?”“姐姐,高家一事难办。余家虽然世代以义为家风,收留那孩子已是不易,莫因他引祸上身。”
“唉!我们呀!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身的荣辱全系于夫君。”“姐姐莫要伤心,在坐的那个不是。”“高家叛逆朝庭,余家收养他家的孩子至今,也算是义薄云天了。”“高家这孩子怎么了?其母杨兰心可是将高抚恨之入骨。他却--”
“这大概便是血浓于水吧?”“余家姐姐为他们高家连日来天天入宫,四处寻人。只求天威之下,能留住那小子一条命。可是你也看到了。唉!”“高家小子天天去皇城外,宫中一直没动静,真是让人看不懂其中玄机。”
“妹妹,跪下做什么?”“余黄两家向来交厚,可是不能看着我余府遭殃。”“起来,起来说话……”
后窗外,花缸旁,缩着一个孩子,星光下,正是高承远。
巴彦草原,呼伦湖畔,那位曾经的天雄军将军,现在拥兵自立的高抚,高承远从来没见过他。高承远更没见过母亲杨兰心。母亲生下他便去世了,只给他留下一方天雄军主帅的金印。
高承远一直生活在余家乡下处的别院里。对于他的父母,余家人从来未隐瞒过,而且还非常公正评述。高承远的心中,母亲是位慈祥、善良的模样,父亲则是忠君爱国的威武将军。
谁曾想,自己的存在,一直是余家最大的负担。
高承远将头埋在两脚之间,一个少年平静的到了他的身前。
“承远,我们是不是兄弟?”少年正是余镇兴。他见高承远没什么动静,知晓连日来的偷听,将其思想世界尽数毁灭。再不出来与之相见,真不知高承远会如何面对。
余镇兴并不比高承远年长多少。自小却被父母特别叮嘱高承远一事。起初余镇兴并不懂为什么,还生出对抗心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知晓了余家的家风所在。尽管现在还是不尽知晓其义,行为的方面有了全新的认知。
“是--”高承远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让余镇兴有了主意。“父帅让我们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听到此话,高承远猛的抬起头来。屋里传来妇人们送别的声音。
东市,酒楼,一间包厢中。
“他的事,还是让大人们去处理吧!”“不错,为了他的事。我们那个府中没有行动?”“我看还是先送他离开英雄城为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心中还没点数?”“切,胆小鬼。”“说谁呢?”“你,就是你。还是整个潘家的人。呸--”
余镇举望着约来的朋友们分成三拔不同意见争吵着,无奈的望向如等候命运判决的高承远。两人目光相撞,都显的无限的空洞。
“啪啪啪”三声大力的敲门声,让包厢里安静下来。“一群叛逆,在此谋反,声音还如此之大,真不担心隔墙有耳?”怒斥声让少年们都显得有些惊慌失措。随着门外之人推门而入,让少年们个个皱起了眉头。
“秦望安,你怎么来了?”“你们在此谋反,早有人报之衙门,若非本少爷,那能如此安生。”秦望安轻摇着纸扇,不紧不慢的回应。“谁敢--”“切,就算进了大狱,也不过是去逛逛。有什么可怕的?”
少年们口中虽逞强,心是不可不慌张。事情的确是如少年们所言,大多没什么事。他们无事,并非家族就能安定。何况事情只要经过秦家的手,不死也要脱层皮。损失的钱粮、田产等物自然也由各府承担。
“敢告密,非将这破楼给砸了不可。”一名少年说着便在动手,身后更有几人一起跟着。让门口的秦望安给挡住。“别再生事。各自散了吧!”余镇兴感到这些世家少年真不是成事的人。此话让其它少年狠狠的瞪了眼秦望安,自行散去。
说到世家大户人才辈出,因为个个生在成才的沃土上。成长中耳闻目睹的见识便不是寻常人家能企及。
然而人才也要分个三六九等话。世家大户出的人才普遍为初级次等。一个没被尘世弄的遍体鳞伤而时时去总结、顿悟的人。非常难以进入人才的中高等境界。
“难怪回来的人,都不愿与他们相见。”秦望安看着少年们离去,自言自语中望向未离开的余镇兴、高承远两人。“哼,那为什么还苦苦寻来?”面对余镇兴的讥讽,两人却是相视一笑。
皇宫,藏珍阁。
华文让随从退出阁下,起身向放在地上的一个黄铜宝箱走去。一番周折打开,华文手伸了进去。刹那间,让暗处的眼睛紧张起来。华文的手从箱中退了出来,一卷如画轴的布帛出现。反倒让暗处的目光惊讶起来。
华文打开布帛,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目光却随之变化。时而惊恐、时而兴奋、时而不知所措。布帛中到底是什么,让暗处的人兴趣倍增。
华文突然出现在皇宫藏珍阁,本身就让人浮想联翩。因为他身为七皇子时,所居之处便紧挨着藏珍阁。藏珍阁虽然有不少奇珍异宝,但是都登记造册。更让民间有心人早就烂熟于心。
“什么人?”藏珍阁外传来喝叫声。华文当即收了手中之物,放回到铜箱子里。之后才问道,“什么事?”“圣上,几名小贼,军士们正在缉拿。惊扰圣驾,罪该万死。”华文直接开了门离去。
一切行为太过于反常。待华文等人离去,暗处之人便现身出现。他一身夜行打扮,到了铜箱之前,仔细打量着。黑暗中,视力之好,让人叹为观止。
铜箱不小,全由黄铜浇铸,重量自然不轻。那人看到其上的机关锁,便双手较劲试着箱子的分量。看样子,即便打不开,也不会轻易放过。而今世道,术法运用很广泛,其中便有收纳东西入某个空间的装制,看来这人是没有了。
试过铜箱份量后,正欲下手。两道寒光,当那人逼退几步。再看时,只见藏珍阁中多出两拔同样身着夜行衣的人来。
他们这儿正在纳闷的相互对视,藏珍阁外火光一片,随之门被打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