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东方刚刚吐白。长风国，英雄城的街道上，不少上了年纪身穿差役衣服的老人一下一下的清扫着。时聚时散的鸟儿，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在前方，随着扬起的尘埃与落叶轻轻起舞。

一队军士杂乱的步伐声由远而近。路边小摊贩边忙着活计边招呼道，“军爷，来碗馄饨，辛苦了一夜。”看着小摊主人的笑脸，让疲惫不堪的军士精神了起来，领队的大胡子军官回望了眼兄弟了。只一个眼色，军士散了队伍，不去寻座位，而是围着小火炉前暖着手。

“军爷，不是说蛮族，还有应龙国有使者要来吗？”摊主笑问道。“可不是，要不然刚刚收拾了那帮江湖败类，气还未喘匀，又忙起来了。”“就是，就是。若没军爷的辛苦，那有我们的好日子。”“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军爷，我们是什么地方有生意，就在那儿出现。没办法，家里还有老娘、老婆和孩子。”看着摊主的无奈，一下子又拉近了与军士们的关系。“人生世上，谁不是如此？”“看着我们当兵的威风，背后还不是一样。”“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早就不想过了。为了生活，不得不忍耐。”军士们纷纷感慨。

“这几日，小的便在此摆摊，军爷可要照应着点。但凡军爷来，馄饨管饱。”“那可不行，现在黄大人执政，严着呢。我们有一兄弟，吃花酒赖帐，差点被斩首。”“可不是。”“不一样，不一样。人家那是吃霸王餐，而小的却是愿意孝敬军爷。”“哈哈。”“一直在此？”大胡子沉吟道。

摊主将出锅的馄饨摆到桌案上，军士们也是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使者一来，这条街道可是主要通道。肯定会封锁，你还来？”大胡子领队狐疑的问着摊主。摊主不好意思的傻笑道，“乘着人多，才有生意做。届时，军爷可要手下留情，不要砸了我的小摊便可。”“哦--”军士们恍然大悟，哄笑起来。

人道是：无商不奸。现在从这小本生意的摊主身上可是展显的淋漓尽致。

“军爷，使者来了，大狱之中的江湖之人就要押后斩首吧？”摊主有意无意的问道。“斩首，切--”“别乱说。”有兴致的军士欲开口，却让身边的伙伴提醒着。“怕什么，早晚的事。”“可不是。就像说什么武林人士劫走了应龙国的人质还有赈灾银子。才几天功夫，不都真像大白天下了吗？”“早说晚说，都是一个说。”

“可是不同。谁先开腔，有可能--”军士作了个杀头的手势。大胡子领队一听不耐烦了，“朝庭现在唯一的好处是让人人都有口吃的。若按其做法，真不知又有多少人谋反。信教之人不就是如此。”领队人一说，让军士们的胆也大了起来。“朝庭要招募那些人。昨日你死我活的，明日人家就可能是高官。没想到吧？”

摊主及路过的人听了这条惊天的消息，都是目瞪口呆。“哪--哪哪--蛮族与应龙国的使者前来，不会是停战了吧？”摊主问着所有人心中想知晓的东西。“这--”军士说着卖起了关子，手指朝天，意思是说天知晓。惹的其它军士又哈哈大笑起来。

当军士们散去，时光随着小摊上的客来客散到了午时。摊主开始收拾着家伙什，一个非常儒雅、清纯的少年出现了。“还有馄饨吗？”少年用那一脸天真、可爱的样貌问道。今日生意非常好，摊主有意不再做最后这一单，可是望了少年一眼，心中的拒绝就烟消云散了。

“小哥是外乡人吧？”摊主边包着馄饨边问道。“嗯！应龙国的。”看着少年直白的回答，反让摊主吃了一惊。英雄城自从军饷被劫开始，城中杀戮随之而起。起初还有章法只捉拿武林人士，最后便是无差别抓捕与斩杀。“小哥是来投亲？还是访友？”“哦！您可知晓春莺楼怎么走？”听到少年的话，摊主不由出了身冷汗。少年什么来头？是他心中蹦出的首要疑问。

“小哥，去春莺楼投亲。看不出来，你还有官亲，了不得，了不得。”“不是，只是一位亲--朋友要我去见一位多年不见的亲人。”少年的回应，让摊主暗暗为少年担心。这样的君子人品，是怎么行千里路至此的？身边一个仆人什么都没有。摊主带着满腹疑问将馄饨端了去。

少年似饿极了，一通狼吞虎咽，根本顾不得刚出锅的烫人温度。少年付了银子便要走。摊主不知那根筋有了问题，挡住少年，不管他爱听不爱听，将近日英雄城中发生的事详细的述说一遍。方才让少年离去。

摊主将家伙什收拾完毕，扁担刚刚上肩。他的面前出现位英武不凡的年青人，凭摊主多年的阅人经验，年青人非富即贵，挡住自己去路，让他不由的又是一身冷汗。

“请问，你可见到位少年，这么高，样子挺朴实的。”随着年青人的比划，摊主一听便知是刚才那少年的什么人，一指春莺楼的方向。年青人也不问个清楚，就匆匆而去。

摊主刚走出一条街的样子，去路又让两名包裹严实的少女给挡住。“刚才那人问你什么？”一名少女凶神恶煞般，摊主感觉自己是怎么了。刚刚从西市转来，想提前抢个好摊位，做几日好生意。转瞬之间，惹来这些事来。是不是自己所占的摊位风水不好，惹的摊主忍不住回首去观察。

“快说。”少女恶狠狠的催促道。摊主有意直言，偏偏心中堵的气不顺。“他就问我茅房在什么地方？”“胡说。”少女说着隔着披风，一件锐器指向摊主。另一少女赶忙上前阻止道，“她失了家人，心情不好。”“你才失了家人。”两名少女离去，让摊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祝愿少年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春莺楼，少年的出现让歌舞升平的场面停顿了。来此的人物，大多以精干的壮年人居多。突然出现位样子清绝的少年，如同热锅里蹦出个冷豆般引人注目。

“这位小哥--”大茶壶笑脸上前，心中却埋怨着门口守卫的家伙们太大意，怎么放进如此一个人来。心中也有犹豫的地方，则是那家王候公子哥，也是不敢得罪。

“明月母妃，我是应龙国王子龙真，是王兄龙复交代，来此必定来拜见于你。”少年大声宣布后，举起一方金手镯。顿时，春莺楼中一阵杂乱，所有人都出来观望，随后时间似凝固了，再无半丝声响。

一切让暗处的龙吟看在眼中，不由的显出微笑。将方才的担心统统丢的干净。应龙国爱闹事的王子中，龙真一直是随从小弟的角色，从不显山露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的人如面貌一样，是人见人爱。一路追来，才慢慢发现龙真或许是诸王子中最有智慧的人。

“少年，可别瞎说。”大茶壶反应过来赶忙阻止道。“金镯为证，她不是我的母妃，难道是你不成？”“哈哈哈。”争吵声引的满堂哄笑。“让明月母妃出来相见，若是有假，我也是走不出的春莺楼的。”“哦--”不少好事人生出好事之心，完全将对春莺楼的惧怕置之不理。

春莺楼中，兼是往来联络、办事的人。虽然有美貌女子相陪，对于她们是极力讨好，那敢亵渎。说的再明白些，虽是烟花柳巷，却是十足的办事机构。歌舞升平也是存在，但仅为背景而矣。气氛在颜笑中浓重。龙真一来，才真正带来快乐，带动了开心的骚动。

大茶壶想暗中用武力解决，龙真看似朴实，身法却比之游鱼还滑。

突然，整个春莺楼气氛又改变了。大茶壶非常熟悉这气息，直接退到一侧。

明月如尊神般缓步而来，她的一举一动让所有人为之屏息。好像世界因为她而有了节奏，任何人都随着她的节奏而心跳，最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您是--”龙真的目光与明月的相遇，瞬间让明月眼中的戾气消失。“叩见母妃，复王兄让王儿将这个交与您。”龙真跪拜后，双手奉上金镯。金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儿之物。明月见到它却忍不住泪下。

明月生下龙复，便让婢女小雪代养。感情两字来形容母子关系，太过于夸张。此时此刻，明月看着龙真的一切行为，头脑中却是龙复儿时的样子。不知是龙真影响了明月，还是明月压抑许久的母爱爆发了。

“好了。复王兄的嘱托办完了。王儿便告辞了。”龙真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开心道。“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明月边用香帕拭去泪边问道。“此来，只为换俘。就是由我换回王兄龙霸。”龙真坦白的回答，让春莺楼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龙霸是母妃长子，所有只能让我这位幼子来顶替。”

话说的让人糊涂起来。人言道：父母最爱断肠儿。怎么身为幼子的龙真来换兄长回国。猜测出一半，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有子孝顺如此，真是其母的大兴。

“哦！复王兄说，等中域大定，再来迎接母妃回归。”龙真的补充，让春莺楼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感伤起来。春莺楼虽显贵，本身的世俗根源却让人从骨子里唾弃。儿不嫌母丑，乃人之孝。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信，但龙羽之子身上完全可信。

想想龙羽纳地位低下的异族为妃，短短不足二十年让她们地位平等。有其父必有其子，龙复同样不会在意母亲的处境，唯有感伤母亲境遇。

“随我来。”明月上前搂过龙真，领着他缓缓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