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夜，上弦月。应龙国，天始城，南广场处官驿。

海妖族的灵沫与囚笼之中的牟亚安静的望着夜空。院内海妖族军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有巡逻队走过。

“你也是一方霸主，竟然会做如此恬不知耻的事？”牟亚难压怒气的说道。“是呀！来了应龙国，一直得不到召见。看来海族在你们陆生物种眼中都是这样的不屑。”灵沫不但不怒，反而十分伤感。

海洋中，灵沫的权势地位如同北隅的蛮族，应该是让长风国、应龙国都非常忌惮的才是。可是海洋就是海洋，陆地就是陆地，两者生灵因为相互可以不搭界而彼此轻视对方。海族知晓陆生生灵进不了深海禁区一样，陆地种族也明白海族深入不了内陆。这个简单的学识下，尽管海族势力滔天，入不了法眼的状况始终没变。

这个原因正是，为什么灵沫能造成巨大的恐慌。一直只能与牟亚等此类小角色打交道的根源所在。

手中有海中巨兽又如何？有无敌巨怪又怎样？别人不去海洋上，你拿人家也没办法。攻上陆地，夜间还兴幸好些，白天海族谁也熬不过四个时辰。不进入海水中降温，自身的血液也是会爆裂的。

海洋与陆地生灵天然界限太明显，自然的可以克服，自身的却是没法改变。这是用术法也是无能为力的。

可是应龙国竟然有个人类进入深海，还—灵沫想想都胆寒，这是他平生所未有的事，却发生了。可是一切除了消息封锁外，用以自欺欺人，只能屈尊降贵。好在应龙国好像有意为海族留有颜面，大闹海洋水晶城一事也是没公布。眼前的小屈辱算的了什么？

一阵风吹过，海妖族军士无声无息的倒下。他们着地的那一瞬间，从风中出现两位少女，手拿利刃却不蒙面。正是星辰派的蓝儿与碧儿。灵沫反应奇快的躲闪，可是还是看着碧儿手中的寒光向自己的颈项划来。

“铛--”一声响，碧儿被袭来的东西震退回去，她在退势中随之隐身风中。到了囚车旁的蓝儿不由的向来人望去，清绝手执钢鞭立在屋顶之上。蓝儿不甘手的用手中短刀向囚笼中的牟亚刺去，呼啸而来的钢鞭让她不得不躲闪。风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来，将蓝儿扯进风里消失了。

官驿通向腾龙城的一道街道上，突然间多了许多异族。此间与广场紧邻，平素人们穿行与广场，这条街道非常冷清。只见那些行人也好，路过的小贩也罢。人人或走或停显，杂乱之中的非常有章法，像在布什么阵。

一切让隐身于街道侧的楼屋里的地苍看的仔细。“此间如何了？”身后传来清绝的声音。“他们人手太多，还是叫些人来吧！”地苍未回头，而是将楼下街道人的行为一一记下。“这些是山中小部族，不足为虑。”“王，一直不见海族的灵沫，看来也是有意引这些人上钩？”

地苍的问话让清绝睁大眼睛，之后沉了下眼眸，算是认可了。长风国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世叔龙吟领着不少人过去，应龙国内也是早有安排。然而等候的却只是些小鱼小虾的，着实让人心急。

“这些人如何能探听到明日王会接见海妖之王的？”地苍一语让兄弟两人也有顿悟。然而接见海妖之王一事，朝中大臣是一无所知。两兄弟也是王让暗部人员传递出的消息。意在让暗部小心护卫。短暂的时间内，敌对一方就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除非—

清绝与地苍两兄弟目光相连，猜测结果非常残酷，他们宁愿不相信。暗部有内奸，可是进入的人个个都是王的死忠，怎么可能背叛王？

“胡韫大帅--”地苍喃喃道。清绝又有顿悟。两人天天在皇城之上观察官员，自然也常常见到胡韫家的三小子。这三个贵公子，行动与往昔太过于反常。因为过去都是闹腾着寻人借银子，或向王要赏赐。近来几个月，进入皇城非常频繁，却不吵闹。

胡韫是应龙国六帅之一，因为病故的原因。上至王，下到皇城军士对他们胡作非为是睁只眼、闭只眼。谁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样的人也被人利用？推测让清绝、地苍两兄弟倒吸了口凉气。

“你在此盯着，我去看看。”清绝说完便离开了，让地苍松了口气。

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胡韫家的三个公子哥与忧民正在进行着交易。拿着银两的胡韫家三位公子哥眉开颜笑的离开。

“与他们交易，为何不隐藏下身份？不怕这几个公子哥拿你去与他人交易？”随声而来的是悲星，继而他却厌烦道，“堂堂五圣山，也做起了卑劣的勾当。”忧民看了眼手中还未收起来的东西，仰首望了下天，苦笑道，“山中让我们乱了龙羽的心智。到底为何？谁也不知。”说完，一抖手，东西消失了。

“堂堂应龙国大帅的子弟，世袭候位都变成了浪荡子弟，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忧民说完与悲星相视，都苦笑了起来。“由爱入恨易，由恨生爱难。”悲星感慨道。忧民望了眼胡韫家小子离去的巷子口，笑道，“当初多好的孩子。书院未来的将帅之才。说沉沦就沉沦了，说坠落就坠落了。让任何人都始料不及。”

“走。”忧民上前拉着悲星。“为我洗尘，还是算了。回山中一次，许多事越发让人不能容忍。”“见过一心自我麻木的不屑子弟，再引你去见见自以为聪明的候门公子。”

酒楼之中，悲星与忧民两人一出现。胡狼族的小候爷天风就迎了上来。只让悲星诧异，这两人是怎么粘到一起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直客套中的悲星见忧民、天风两人根本就没进入正题的意思，心下着急起来。

“两位师尊，不瞒你说--”天风通红着脸开口，让忧民赶忙舞动筷子制止。“你的事，我们不想听，也懒的听。反正你要的东西，我有。但是到了你手中，可是与我们没任何关系？”天风脸僵化了，似笑非笑。本想在两位夫子面前大倒苦水，再显摆一番，谁知人家根本没那兴趣。

天风不由的拿出百宝囊来，又让忧民制止了。“若是相互交换，东西可是珍贵的很。”“哦！”又不让显摆又不收银子，让天风不知老家伙为什么要帮自己。“既然如此，那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天风一句客套话让忧民很是开心起来，让场面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忧民将杯酒喝光，天风为其倒上之机。手一抖，将方才从胡韫家三位公子处交易来的东西递了去。天风一见，惊喜的差点将酒倒撒了。

“这小子想干嘛？”天风拿了东西离开后，悲星忍不住问道。“应龙国六帅评定，向来有不服者。他便是其中之一。”忧民简捷的说了下，悲星似明白了。

应龙国六帅入选了两位异族，之一可以说是后辈，让许多立下大功的已经封候的将领非常之不满。其中有代表的便有负责天始城卫戍将军之一的天月。

异族大帅稔成，按军功封候迟了天月大半年，因此资历上就让不少早于稔成封候的人大为不满。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暗中争斗非常之激烈。作为天月的独子天风怎么可能罢休。如何将其它大帅之子牵连进无妄之灾，让其父帅蒙羞成了人生必作的功课。

何况六帅之一的伍绍山之子伍威成功将另一故帅胡韫的三个儿子弄成自甘坠落的子弟的范例，更是让不少将领之子精神亢奋的跃跃欲试。

“京师之中，有了这些子弟，想安静也是不可能的。”忧民说着端起酒杯向悲星示意。目睹了所有过程的悲星突然感觉面前这位多年的至友变的让他陌生又恶心。

五圣山，悲星想着这个名字，头脑中出现着山崩地裂的景象。或许歧山论道能让它起死回生也不一定。悲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忧民伸出的酒杯晒在当场。

暗处，清绝冷冷地望了眼忧民、悲星两人。正欲离去，肩上被人拍了下。回头却是位虎头虎脑的少年，冲他笑眯眯的。清绝赶忙拉着他出了酒楼。

“清绝，怎么回了天始城，反而寻不见你了？”少年依旧非常兴奋，正是腾仇大帅的三公子腾宇成。他见清绝一脸严肃，“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清绝脸上突然现出笑容来，“我去了父帅营中，今日才回。”“不会吧！不是说好了，带上我。你小子。”腾宇成生气的当胸给了清绝一拳。

两人目前还是伏波书院的学子，关系非常之好。“我刚才看到天风那小子，不知又要使什么坏？腾大人还被王关在大狱中--”清绝的话让腾宇成反怒为喜。腾仇自上次被关押大狱，至今未放出来，好像王遗忘了一样。要是放在别人家，可以早就着急的上窜下跳。

所谓各家有各自的家风，腾仇家自然也是一样。或许是腾仇长期在后方任职，让他的家门规矩也是与其它不同。

脸面与功劳是自身的本事与兄弟们的帮衬。基于此话，腾家三子在天始城中是人缘最好的一户。大儿子腾灵川身居校尉数年未有任何发展，却是任劳任怨。二子腾凤岗是与伍绍山之子武威齐名的帅门将军。

“我约了几位王子，寻你不见。不想在此巧遇。走走走，这回可是要将你推荐给王子们认识。”腾宇成说完，不由清绝分说，推着他便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