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豆腐店老板什么话都没说,挥拳便打。雨灾只好应战。眨眼间,百个回合未分出胜负。
“娘亲,痛。”屋中传来女儿冥贤的声音。片刻迟疑,让雨灾中了一招。她连退数步,稳定身形,强压下涌上喉咙的血。“怨有头,债有主。父母种下的仇恨,由我们自己来还。别伤孩子。”“痛--嗯--”冥贤哭泣声传来。让豆腐铺老板犹豫起来。
“小姐醒了,快,快。”下人房里灯亮了,传来丫环的催促声。“夫人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姐。她才几岁。”等丫环匆匆从房中出来,只见院中夫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昏倒当场。吓的丫环们惊叫起来。一时间,郡守府衙之中热闹了起来。
郡守府衙外,那跛腿手残的人用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兄弟们,你们的仇,又报不了咯。”说完转身拖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又回到自己的豆腐铺中。
清晨时分,黄宁匆匆回来。他一踏进后院,吓的所有下人跪倒了一片,个个直打哆嗦。
刚刚诊断完的大夫出来,见到黄宁“扑咚”一声就跪下。“夫人,怎么样了?”“无大碍,要静心调养。”“去吧。”大夫逃似的快步走了。望着下人的样子,冥贤流着眼泪望着一切。黄宁一把抱过她,又赶忙放下,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大人,您休息下吧。”前院,给黄宁送早点的下人,见他依旧看着各地的公文,劝道。“这几日出兵,静不下来。”黄宁喃喃自语道,让下人听的心惊。每次出兵,必定有一地尸横遍野。
乱世用重典。下人不知黄宁杀戮太重对不对,但这句话却是认同的。在黄宁大人的治理下,新河郡算是安定,没有匪盗横行。人人不能说是顿顿吃饱,但是有饭吃。相对于其它州郡非常了不得了。
“地锦军之类的鼠辈,这次再阳奉阴违。看看本官敢不敢办了你们。”黄宁态度坚决的又自言自语。听了这话,到是让下人完全支持黄宁的所作所为。地字头的军队在老百姓心中形象极差。其实长风国所有军队都是一样。想想也太绝对,还有一枝人马与众不同,那便是新河郡的州府兵。
州府兵完全不同,除了杀戮多了点,其它可以说是长风国所有军队的楷模。州府兵由黄宁组建,后来统统交由京师来的校尉南念恩掌管。
这枝军队纪行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对任务执行力非常强。民间传闻,南念恩曾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所掌军队也是按圣上旨意管理。
这个小道消息由于州府兵的威名,传播在长风国每一个角落。派生出来的消息是,圣上有意按这种模式建军。无奈士族大家千般阻挠,才一直无法实施。长风国,而今的圣上虽有诸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民众对他还是寄于厚望,并静静的期待着。
“大人,下京城求见。”一名下人进来言道,黄宁微点了下头。两名下人都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军士进入厅中。
转瞬间,摔东西的声音就传来。“这个韩炅想干什么?不拔粮饷就不出兵,是在威胁本官吗?”“不不,将军不是这意思,实在是军中无粮饷,兵卒数次哗变--”“啪。”又有重物摔在地上。
“他当本官是傻瓜。下京城外屯集的军粮比我这儿还多。那是给二十万人马近三年支用。回去告诉韩炅,再有违令,本官就治他的罪。”
“大人,海族入侵。所屯粮草早就被水浸泡。这是三年前都知晓的事。”“那么多粮草,就没抢出些出来。这几年一样没拔你们粮饷,怎么活过来的?未归顺前就一直催要粮饷,而今还是。我看他韩炅就是存有异心。”“将军那有,所言都是实情。大人--”
大厅里的争吵,引得下人们的偷望。下京城,韩炅背叛应龙国后又被打的大败,黄宁大人不但没治罪,还委以重用。不想韩炅真是狼心狗肺,不但不感激涕零,三天两头催要粮饷。且所派遣来的军士也是胆大妄为,与郡守大人当面顶撞的越来越激烈。韩炅的行为让府衙人员拿他与常来闹事要银子的城门官石狗子相提并论。
“大人,下京城这几年为抵御海族,防范应龙国,保境安民立下了汗马功劳。所食用是什么?大人去巡察也是看到了。正是海水浸过发霉变质的谷物。”“论功劳,朝庭不是给予封赏了吗?看看韩炅还有军中校尉,当初可是只有千数人,现在个个所得爵位不比本官高的。怎么了?人马扩充了,有资本跟本官叫嚣了?”
“将军不是那意思。一边打仗一边自筹粮饷,太--”“韩炅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天字头的军队?现在地方军队那一枝不是自筹粮饷?你们的驻地也不小,一边自筹一边来要,安的什么心?”“将军与大人不是有约定--”“约定?比的过国之律法吗?你们不遵守,本官还得毕恭毕敬呢。”......
下人们看着下京城催要粮饷的军士含着眼泪咬牙切齿的离去,赶忙进入大厅收拾着。只见黄宁有气无力的坐在大椅之上。面前摆放的是朝庭催要粮饷的公文。圣上对新河郡本有减免,不料让士族大户从中作梗,没了半分减免。
为此,黄宁百思不解。圣上体恤新河郡在前线,耕种不易,减免税粮,对于居此的士族大户也是好事吗。搅黄了,实在想不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们联合借此针对的人就是自己。好不容易让民众安心劳作,所得州府、国库、士家三方分的干净,百姓不仅白干,还可能倒贴,真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大好的局面,交战的事实,士族大户眼中唯利是图的视而不见,不能不让黄宁大为光火。作为一方郡守,地方各军的监军的钦差大臣,尚且这样为难。英雄城的圣上处境,想想都让黄宁不寒而栗。
长风国,臣子难,圣上难,百姓更难。唯独士家大户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苦难中。
黄宁有时真希望让开道路,放蛮族或应龙国军队进来,将一群国家寄生虫们全部杀掉。可惜那只是理想,但凡有天灾人祸,能逃出生天的往往是士族大户,正是这个原因,国之好坏他们才不关心。百姓,只苦了他们。然而百姓的愚昧,盲目跟随的劣根性,时常也让黄宁认为不得不斩尽杀绝才好。
“大人,大人--”下人不知何时收拾完毕,又给黄宁送来食物。“大人吃点吧,身子为重。您要倒下,新河郡可真就完了。”黄宁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下人们心痛。他们虽也有自己的奸滑之处,但眼见耳闻及平生的生活经历,对黄宁是无比的敬佩。
新河郡,从臭名昭著的黄宁,变成钓名沽誉的黄宁,最后成为美名远播、名实兼备、让人爱戴的黄宁。一路走来,经历多少唯有自己知晓。看着越来越多心甘情愿跟随自己,体谅自己的人,黄宁觉得值。便是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也值了。
夜,又降临了。
躺在床上的雨灾感觉有异,睁开眼睛,却见到唯有黄宁坐在床头。“别动,说几句话便走。”看着激动中挣扎的雨灾,黄宁没有行动,只用话来制止她。“过几日南念恩回京师,我想让你与冥贤一起去。”
雨灾欲言,被黄宁用手势示意住口,“你我的恩怨,不能连累到冥贤身上吧!”雨灾一听,愣住了,更让屋外偷听那人呆住了。
“你又有什么阴谋?”两人平素见面通常以争吵贯穿始终,今日黄宁语气温柔让她心存芥蒂。“南念恩以校尉之职到此数年,从回家过--”“你们不是谋划着又要打仗、杀人吗?缺德事做多了,担心报应。”雨灾截断黄宁的话质问。所言不错,近来的确有大行动。只是朝庭催要粮饷一事,让所有计划陷入困难中。
南念恩回京面圣,正是为了此事。再则南念恩少年至新河郡,一晃五六年,为国忘家。家中也有书信催着他回去娶亲生子,一直放置。借此机会一并处理了。否则,黄宁感觉太对不起志同道合的兄弟了。
“报应?”黄宁重复着这两个字,扭头望了望窗外的黑夜,之后又望着雨灾,“你是忠义之人,冥贤随你,再放心不过。本是要下地狱的人,报应什么的由我一并承担。为了冥贤不因我受连累,明日一早便走。”黄宁说完也不管雨灾是什么反应,起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身言道,“冥贤没有一位好父亲,今生便亏欠下了。”
黄宁刚从后院进入前院,只见树下石桌处坐了一人。仔细一看却是许多不见的春莺楼的二管事利垣。黄宁也不生分,上前坐在他对面。“什么时候来的?”“从北边来。特意来会会这你位有缘人。”
两人最后一次相会,还是两年前。利垣来办理从其它郡县逃来的士族大户,让黄宁出手相助。而每次见到利垣也多为公差,这次特意前来,到是让黄宁纳闷。
利垣从怀中取出件物品摊放在石桌上。黄宁一看,京师一处宅院的及店铺房契,还有地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刚刚动的念头,对方已经早就准备好了。春莺楼的办事效率与神通让人惊讶。黄宁却将东西推了回去。让利垣为之一笑,似乎早就知晓这结果。
“黄大人为官清廉,每月从州府库中只取自己俸禄。绝不多取一毫,为长风国官吏中罕见。”利垣的夸奖自是有来由的,凡地处前线的州郡的税收与后方不同。税收免减不说,朝庭还调拔官员的俸禄。这些州郡从某种程度上说,完全是独立王国。独独新河郡依旧按正常州郡按季上缴粮饷送至京师。
“这些东西并非是春莺楼的意思,而是相识一场,兄弟的表示。我们公归公,私属私。绝不混谈,只为私交。”利垣说着将东西又推了回去。说到私交,真没到了那个份上。利垣看出黄宁的心恩,笑道,“乱世之中,情谊何止千金。解朋友危急,本是江湖儿女的本性。若是朋友没了,我留着这身外物有何用?”
黄宁依旧将东西推了回去。“既然当作朋友,便知尊重各自生性。你们间情谊便存在于此。若失去了个性使然,失去的可就大的。”“好好。”利垣为公事而来,此时也不得不为之心动。
春莺楼的发展,谁也知晓不太光彩。春莺楼为京师第一的烟花之所,让世人唾弃的地方。杀手组织,让人不寒而栗,更是让人不屑一顾的江湖亡命之徒。现在的春莺楼却是人人向往,引以为傲的地方。然而繁华的背后,对其的反感绝对存在。
春莺楼的一切与黄宁的生平又是如此的相似。利垣正是将黄宁所作所为报给楼主明月,这才为一时混乱的春莺楼指明了未来发展方向。原来一直让人憎恨的事务,不一定永远背负这种宿命。还有另一条光明正大的路可走。对于黄宁的关注,春莺楼列为重点。
“好,有这话。你这位神交的朋友注定是一辈子。”利垣收起东西。黄宁正欲直入正题相问,已经没了利垣的影子。对此,黄宁也是习以为常了。
阴暗之下,一人终于运功冲破了被点的穴道。却是对面豆腐铺的那残废老板。方才他在偷听黄宁与夫人雨灾的谈话,不想中了招。想想来人神鬼莫测的修为,让他不不寒而栗。
府外传来打斗声,只因太过微弱,未引得夜里人的美梦。而今的时代,短短几年,法术与武术结合成了大趋势。老板犹豫了片刻,纵身越墙而出。
时隐时显相互追逐的人们,打出的暗器附带的各类术法。让人感觉魔幻般精彩。
“春莺楼的,交出地图。”利垣被五个人围住,为首之人为青脸大汉。“灵山四煞变成了一煞了还这样贪心。”“小心。”提醒声传来,围攻的五人各自跳开。再看时,那还有利垣的影子。追杀春莺楼的人聚拢了来,为首的青脸大汉却是诡异一笑。
“什么人?”远处房顶几个人影向这样飞驰而来。“是星辰派的。”青脸大汉望了一眼,下令道,“撤。”瞬间,几人平空消失。
“所用是什么遁术?”追来的星辰派的人问着查看的属下。“传递法阵。”“什么?”
遁术逃跑顶多不过二十里地,当即组织搜寻还有蛛丝马迹,甚至侥幸可捕获一两人。传递法阵就一切未知了。
“世道变的真快。”星辰派为首之人感慨道,“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