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水都城，一处肮脏的水笼中。公主羿苑被囚在其中。不时有脏物顺着水从她的脸旁流过。

“这么漂亮的小女子，可惜了。”“可不是。公主。哈哈哈。”水笼旁的石阶上，两个看守的兵士目现邪光笑着。“而今我们严家成了王。现在去逛窑子都不敢向我们要钱。真他娘的威风。”“昨夜你小子得了便宜，新来的小姑娘让你抢了先了。”“呵呵。彼此彼此。”两人说着目光不由的望向水笼中的羿苑。

“这残花败柳--”“公主毕竟是公主。再残再败也不是下等人可比的。”“看看这皮肤、容貌，真他娘的。”“想吃。”说到此，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水笼中的羿苑。只是一滩滩黄白之物流过，沾染的羿苑秀发尽是，让两人看的不由的恶心反胃。

一个游船过来，只见得一个大娘将一个馒头丢向水笼。让两名兵士马上起身怒喝道，“王子有令。谁敢同意她，以谋反犯论之。”“快过来，若不然--”两个兵士叫声，只让那船逃的更快了。

“这群下贱之人。敢无视我们兄弟。”“娘的，无视我们就等于对王子不敬。”“兄弟，天近午时了，想着去哪儿乐呵。”“还是晚上吧。下午还要当值。”“当什么值？看看水笼中的样子，谁会救她？呸，看了都--”军士说着向水笼中的羿苑狠狠吐了一口。两个军士边说边离开了。

这处的水道是专门用来排放城中污物的一条，也是最为恶心的一条。平素除了清理河道之人，就连下层平民也极少来此。羿苑静静的听着水流的声音，看着平日很怕的癞蛤蟆的尸体飘过，心境变的十分坦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世间一切是假的，只有仇恨是真的。羿苑好想早点去见王兄，可是王兄却让她活着。并非羿苑贪死，只是她不愿再让王兄失望。死多么简单，又如此奢侈。

那个泡的发胀的馒头被水笼栏杆阻挡着，水流正一点点撕扯着。羿苑再也顾不得什么，张嘴大口的吃着。每当自己支撑不下去时，总是想到王兄离开水都城的叮嘱。时光中的朝朝暮暮中便是这样存活下来的。忘记味道、忘却形状，只要想象它是活下去的希望就行了。

夜、漆黑一片。水都城灯火中，却是纸醉金迷的景象。上边的五大家族依旧每日在宫中设筵，具有关人士透露，他们为战后利益划分争吵不休；下边的军士们更是少有人约束，将官们想着如何多的勒索金银，士兵们更是仗势做着顺手的买卖。他们知道等战争结束，这样的好日子也会随之完结。当初环东国初建便是如此，打的长风国无法招架。

一个喝的醉熏熏的兵士到了酒楼外小解。一泡尿完，发现水中有白色的东西，弯腰低头时，一个白色的皮囊从水下浮了起来。之后是一个、两个、三个......转眼间整个水道被这种皮囊堵满了。那兵士认为是逃跑的商家藏的家当，毕竟过去这种法子听的、见的也是多了。他操起一个，还真是不轻。

正在兵士打开时，只见四周传来暴烈声。让他加快解开皮囊的速度。擦汗的他感觉周边火光四起，暴烈声更是随之越来越近。再看那火光随着暴烈转眼到了眼前。当他身边那个皮囊暴烈溅了他一身火油，随之燃烧，兵士终于知道那不是什么财富，而是催命符。

水都城除城墙为石头外，城中建筑尽是木头。或许建设此城的人认为，即使发生了火灾，因为所处环境也是烧不起来。严重忽略了战争的艺术创造性。便是现在，水面上全浮着火油，所有出城水门紧锁的情况下。无论任何生灵的强大，结果要么被火烧死，要么窒息而亡。

水都城火光冲天的同时，无妄江边以家族为单位而驻扎的几十万联军更是群龙无首。晚上，人人都知晓只有城中有乐子，更清楚龙羽受大创想来报仇常要时日。谁能意料到这结果？于是在望城兴叹之后，各自朝自己归宿散去。水都城火势本就大，再有些不大不小的风相助，施救不过是痴人说梦。大势已去，等候该来的报应吧。

龙羽火烧原环东国水都城的消息不径而走，震动天下。之后来投靠龙羽的难民等数不胜数。

白桑关，大狱中的曲陵听到狱中差役欢天喜地的来报火烧水都城的消息。曲陵不喜反悲，计划是他与黄化德等官员制订的。许久以来他就单单等这个消息。好消息真来了，却又生出烦恼来。

“王来了。”牢外的差役突然提醒着，便退到一边恭敬等候着。龙羽到了近前，给差役递了眼色，差役赶忙掏钥匙上前。“慢慢。”曲陵连连制止道。“宰相大人还在怪我？”龙羽施了一礼问道。“王可没什么错？避开王，擅自制定计划，置王的生死于不顾。臣下当死。”曲陵说着跪下请罪。

龙羽为难起来，曲陵与黄化德一帮子人的确如此。按潘甘等人制定的律法要尽数处决。但这帮子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连潘甘等也参与其中。现在曲陵一人承担，到是合乎法理。更是显出曲陵绝对不能杀。

“王，宅心仁厚自是不会杀我。但要臣下免去心中自责，便要依臣下几个条件，否则还是请王以正国法。”曲陵的话解了龙羽的无计无施，让差役听了莫名其妙。天下那有自言自语为所有人开脱，借此还要反将别人一军的道理。“宰相大人但说无碍。”

“其一，王便是王，所有王的礼仪不得减免。臣下就是臣下，关系再好，也不能越雷池半步。”曲陵的话让龙羽犹豫起来，更让差役着急起来，心中希望王千万别答应，否则再想在城南一起喝老酒畅谈是不可能了。“好。但是--”“没有但是。”

“二，王只掌控臣下奏请，对臣下如何行事不得干扰。如此当让臣工各司其职。王上更不能未经臣下合议，擅自出没在民间。”原本对曲陵有好感的差役此时生出讨厌来。为什么会这样，差役也说不大清楚。只见龙羽默许了。

“这三吗？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王有后宫不为过。往后若与它国、外族合亲，王不得拒绝。”

这个曲陵可真有意思，一方面不让王干扰他们，另一方面却连王的私事也管理。差役认为应该直接将曲陵关押大狱，永不释放是最好结果。“最后一件事吗？王不会答应。还是不说罢了。”曲陵的话到让差役生也无限的好奇心来。话都说到了这多，最后说以上作废，真是有意思。

“听宰相教诲。”龙羽追问道。“臣膝下有一女，请王纳入后宫。如此臣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东灵口城反了。”“什么？怎么回事？”“东灵口城言称东灵圣姑被王所害。不日便要领军前来报仇。现在东灵口城为首的人是夫人的族人及属下。”“什么东灵圣姑？指的是珠玛？”“王--”

“就是指的夫人。王还不知晓，夫人拿下东灵口城后，处处按王的要求行事。深得生活在那儿的各族群的民心。民间便称夫人为东灵圣姑。想必王还不知晓吧？”曲陵接过报信军士的话解释着。“知晓什么？”“白桑关的民众更是当王为神一般。不信你问问。”曲陵说着一指差役。

龙羽不看差役也有所觉察。“为什么会这样？”面对龙羽的疑问，曲陵微微一笑道，“天下间每一处都有自己的人文环境。终其一点都逃不过对英雄的祟拜，及先入为主的思想。上下城、西望城尊黄化德老将军为战神，守护神。王的理想是让天下所有生灵都有一个永恒安宁的家园。”

“家以血脉相连，亲情支持，道德正其形；国则安宁相通，道德辅助，律法扶其正。王，方才臣下所提要求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件件诛心，王若不能狠下心来，理想只存在于梦中。醒来一切成空。”

曲陵虽擅处诡辩，然而今所言句句金珠。龙羽何等聪明，一点即通。他向曲陵再施一礼，匆匆与报信的人离去。

“差役，别走呀！”曲陵叫住欲离开的差役。差役回首不耐烦的问道，“又想如何？”曲陵一指狱门上的大锁，笑道，“当然是放我出去。”“切，王又没命令放你。为什么要放？”“咦--王一到门前不就命令你开门吗？”“不是你不让开吗？”“我那不是与王议事的手法吗？”“管你什么手法，没人让我开，你就老老实实待着。”

面对油盐不进的家伙，让曲陵哭笑不得。他清楚，自己纵腹有韬略百部，心有计谋万千，遇上这类人物只能如秀才遇到兵。差役只认比他官大的现管他的，什么宰相、什么将军，没有那个他认为说话顶事的人命令，你可砸了牢门逃走，大门锁也是不会开的。

曲陵躺回草铺上笑道，“我还不走了。”“你--爱走不走。”“好，若吃不够你一百只烧鸡，本大人还就不出这个牢了。”曲陵的话让差役冷冷一笑，“而今大爷伺候的起。别说一百只烧鸡，外加一碗城南老酒也是没问题。王都不放你，我看你还牛皮什么？不让王去城南喝老酒，呸。当你是谁？”

曲陵听出差役为何如此，不由的暗自开心，又为之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