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雪原上,一个满脸刚刚好了伤痕的少年跌跌撞撞的在寒风中艰难的走着。不远处紧跟着位青年,一阵风吹过,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股股送去四周。“你不是说过,救下我之后。生死由我自己作主吗?还跟着我做什么?”
异常愤怒的怒吼声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化为乌有。酒鬼青年望着少年,目光中透露出思索。一幕幕太过于熟悉。冰天雪地的场景,心路迷茫的少年。只是那时的自己一味求生,而眼前的少年一意寻死。跟随少年本非关心他的生死,而是要看看他的作法。或许能给自己些顿悟。
“你已经死过一次,还怕什么?”酒鬼青年开口说道。“滚,滚。”少年极力的嘶吼着,似乎别人针对他的任何东西都不想听到。“你怕的是自己还拥有过去的名字、家室及所有难以忘记的骄傲。这些东西对于死过一次的人真那么重要?还是你至始至终根本不想失去?那么死就可以做到吗?”“滚开,滚开。”
少年变的疯狂起来瘫倒在雪地上,叫嚣着、捶打着、流泪着。酒鬼青年见了转身就走,因为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只能交能时间。只是酒鬼青年回首的那一瞬间,悟到什么,他掸了下裤腿上的浮雪。
酒鬼青年的小屋,被雪掩盖的很好。若它不是自己的家,真正很难寻到它。只是门前杂乱的脚印让青年为之动容。他掀开皮毡门帘,自己的木板门大开着。屋里一切如初,只是地上印迹直向地坑下。青年径直向下,转眼的功夫,酒鬼又退了回来。长长吐了口气,跺着脚、揉搓着手取暖。
“咚。”地坑下传来微弱的声音,酒鬼青年抬脚就要下去,只是到了地坑门处又停了下来。等待了会儿,再也听不到下边有任何声响,他方才赶忙下入其中。
只见自己小床上躺着个精灵少女与兽族少年。酒鬼青年先到壁灶处拎起水壶在火上加了些干牛粪,让地坑中温度升了起来。再给自己倒了碗开水,喝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一个女声问道。只让酒鬼青年愣了下,却没回头,将最后一口水喝下。拎起水壶又倒了碗,转身给床上精灵少女递了去。少女顾不的许多,接过就要喝,只是嘴唇接触到水温,赶忙移开了。“你是什么人?”
精灵少女的再次询问,只让酒鬼青年眉头一皱。边境草原生活的人是豪爽、好客。这种闯入别人家,还连连反问的人着实非常不礼貌。
“他怎么了?”酒鬼青年开口道。精灵少女将手中的那碗水塞还回去,回身扶起兽族少年。把脉之后,不由的愁容满面。“大叔,打扰了。他受伤了,能不能--”
精灵少女恢复正常,酒鬼青年抬手让她别再说了。一切酒鬼青年早又知晓。先前自己下来,看到精灵少女正在给兽族少年继命。这是自然蕴育的精灵部族的不传之秘,即用自己的性命来维系其它生灵的生命方法。
“他的伤很重,怕是不请郎中就--”酒鬼青年的话让精灵少女眼泪掉了下来。“姑娘,哭不顶事。快些请郎中吧。这种天气最好是去城寨之中请。不过他们都是军医,怕是不好请。”精灵少女一听,放开昏迷中的兽族少年起身道,“大叔,麻烦你好好照料他。”说完回首望着兽族少年一眼不舍的离开。
老天可真有意思。酒鬼青年心中暗想道:自己刚刚送走一位,它又给送来一位。
“阿大,疯妈妈,别丢下我。”兽族少年口中叼念着。让酒鬼闻之猛的盯向少年。借着地坑中的光线,酒鬼青年上前,只见穿着粗布衣裳的兽族少年青绿色皮肤的脸方方正正的,嘴唇处四颗獠牙露出,头发如马鬃般。
犹豫片刻后,酒鬼青年开始在兽族少年身上搜索起来。“阿大。”兽族少年双手紧抱着他的胳膊。酒鬼青年只能用右手继续摸索着。当他摸兽族少年的胸口处有了发现。
半片断裂的竹蜻蜓叶子,让酒鬼青年呆住了。兽族少年身上发烫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酒鬼青年身上,才让他恢复正常。他将竹蜻蜓叶子包好重新放回兽族少年的怀中。“龙宝,阿大不会再失去你。等着阿大,阿大很快就回来了。”酒鬼青年说完向地坑外而去。昏迷中的龙宝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黄风店官驿,三十多个兽族手执兵刃将房子团团围住,更有几个兽人在店四周正努力的点着火。只是他们火折子等物,但凡一着火还未来得及点房就让寒风给吹灭了。一番辛苦之下终是有一个成功了,当他去点燃房子时,不知被何处飞来的石子打落。
“谁?”兽人望着雪地上熄灭的火折子怒吼道。他的声音除了震的周边松散雪的微动外再无他物。“快点烧了房子。”“火折子没有了。”“什么?”催促的兽人一听,愤怒的望着官驿。他一挥手,其它兽族用着各种方式捣着门窗。
“啪啪啪”一阵石子飞来,直打的兽人莫名其妙。兽人原本就皮糙肉厚,别说这样的小石头,连山间大石打在身上也是没什么太大伤害。可是现在被小石子打的痛疼不已。“什么人?出来,缩手缩脚算什么勇士?”
场面上,什么时候多出一位目光冷峻的兽人。让其它兽族很是惊讶,虽然是同类,但不同道,这样的出场方式让个个高度警惕。“杀了他。”一声令下,兽族蜂拥般的杀将过来。只让目光冷峻的兽人无可奈何的动手。
他们都同属兽族,可是目光冷峻的兽人却没有种族歧视。自己先前的提醒只是从侠义的角度让这群兽人知难而退,谁会想到事情发展偏偏不如自己所愿。一交手,目光冷峻之人感觉这群同类相互间配合非常有章法,出手更是不留任何情面。看来今日任何一方不躺下,怕是分不出胜负来。
转眼间,兽族们都无声无息的躺在雪地上。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她拍打着门窗叫道,“开门,是我。夏蓉。快开门。”任她怎么努力,只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夏蓉楚楚动人的回首救援。目光冷峻的兽人一挥手劈空一掌,大门被无形的风流撞飞了。
“你来了?”角落处坐靠着一个腿与前胸都有伤的青年,正是天钟城中的刘镇。他冲着夏蓉温和的问了句,之后寒下脸来道,“快滚,你这不知羞耻的女子。为了能享受富贵荣华,真是用心良苦。”前后反差之大,让人很是疑惑。惹得夏蓉委屈的泪流,依旧上前为他看着伤处,却被无情的推开。
屋里的动静引得目光冷峻的兽人进入其中。只他看到刘镇,整个人便呆在当场。
向来不求人的救命恩人此次一回去边城,就苦苦哀求陪她去天钟城走一回,想必就是来见刘镇。你道这兽人是谁,正是昔日京师声名震天下的侠门三杰之一的兽狂无心。
京师,自从侠门三杰相会之后,就投入潘木椿等人发起的清君侧的行动中。可是刘开远被刺杀之后,他们就被无情的抛弃了。分崩离析的侠义组织,无心心灰意冷中出走他乡。游侠边城时身染重病,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世间时,夏蓉救了他的性命。至此就落脚于夏蓉的医馆,暗中保护救命恩人成了唯一存活的使命。
夏蓉伤心欲绝中跑出官驿,无心方才从思维混乱中恢复正常,抬脚追了去。
冰天雪地中,夏蓉尽情的哭着。无心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也在思索着。
“小蓉。”无心等夏蓉发泄之后忍不住的叫道,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错与否。可是不如此,良心就不能安宁。“穷途末路时,男子会独自面对。”话让夏蓉瞪大睛眼望着了下无心,转身就向官驿跑了去。
黄风店官驿之中,果然没了刘镇的身影。只见角落处的地面上用血写着个字,夏蓉走近一看,正是个“蓉”字。
寒风之中,刘镇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天钟城走着。他终于决定要做一件出自本心的事情,就是将从追杀自己的兽族处获得:北隅将于开春进军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属下。
勾心斗角,尔与我诈,刘镇平生时间活在其中。京师,本就出生在那个环境中,如果不如此,生存怕是成了问题。很幸运有个好父亲,将善良的种子留在心中。善意种子一直没有萌发的意思。只是它们没有适合的环境。
夏蓉,纯洁、善良的尘世之花。感觉上天的安排,让你来到自己身边,悄悄净化凡尘戾气,让自己在心灵角落里寻到尘封已久的东西。父亲,我要去做一件此前认为愚不可及的事情。想必你在天之灵也会支持的。
京师,刘镇不由的回望着那个方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许久没有了消息。应该是依旧的繁华,只是它可能不再属于刘家。这种感觉自从父亲刘开远遇刺之时就非常强烈。一直自欺欺人的活着,直到近来才终于悟透了。刘镇抛开一切的想回去,只为能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镇没有想过临死之前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能弥补一生的错。只是确定自己是可以做舍己为人的事。想到此,刘镇痛苦的脸上变的轻松快乐起来,“哈哈哈。”
刘镇的笑声穿透了寒风向四周扩散着。笑中有无尽的张狂,笑里含着无限的凄凉。
这笑声更让紧随着刘镇的两人各自听懂了自己了解的那一部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