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风卫未再跟这群见识的家伙说什么，感觉自己在大酋长啸天身边做事，渐渐学着他一样用脑子。慢慢体会到北隅绝大多数人真是把脑子当摆设的蠢类。“你们两个背上食物，走了。今天要到人类的北岗营寨外。”

背着食物的蛮族人非常纳闷的望着风卫的背影。北隅各部落，特别是有任务时，狩猎都是走到那有什么吃什么。吃饱之后就走，饿了再如此。扛着食物做任务，还是第一次。不仅背食物的人，其它蛮族也是想不明白。只是风卫是他们的头儿，食物重量对他们一点也不累赘，只好服从命令。

“嘎--嘎--”天空传来落单大雁的哀鸣声。七个老者望了它一眼，又望向自己的前方。

“这只大雁不仅落单，还迷路了。看来活不过冬季。”须发全白的老者感叹。“只希望寻到他，让他交出六神卷，让尘世免生浩劫，也算是指点迷津了。”面如白玉的老者也说道。“没想到歧山论道之前还有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做？”“彩虹瀑、菊芳原、雪梅崖、兰花谷、竹海再次联手，没想到是我们几个老家伙。”

话说完，七个老者都沉默了。因为据各自山中记录，上次五圣山联手是他们太太祖师那辈。对于那次的联手记载的非常含糊。只说由于外道在最关键时刻插手，导致功败垂成。

当时参与者是什么人？要完成的什么事？外道为什么要插手？又是那些人？统统没有说明。

反正各山对弟子说的几乎都一样：阻止苍生免受浩劫，正义之士前赴后继，最终邪不胜正。这样的事迹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弟子慷慨激昂为之挥洒热血奋斗着。

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激情和冲动消磨贻尽了，才悟到年青时为之努力的事好多都经不起推敲。明明失败了，还说自己阻止了毁灭生灵的浩劫。直到今时今日再次来过，连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抢他六神卷真正原因都不知道。或许自己一等人不过是另一个谎言中的帮凶。然而自己所居门派的行事风格，及自己一生的正派为人又支撑着理念必须要去做。

“前方就是天钟城，我等也在此分开吧。”一身绿袍的老者言道。“呵呵，悟道悟道还是未悟到。”光头老者笑言。“尘世牵挂，怎能绝尘？他挂念自己的弟子，我亦想知晓一面之缘人的子孙如何，情理之中。”红鼻子的老头也插话。“半音一声，尘缘未尽。”稍有些驼背的老者说着与身边目光如炬的老者相视，眨眼间两人平空消失。余者各自施礼，都飘然散去。

天钟城，军医小院。一个中年人满脸愁容对背着小木箱的夏蓉苦苦相劝。

“小师妹，数次遇险，就不用心好好想想。”“师兄，你可常说，医生只以治病救人为重，其它与我们无关。”“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让我们护着你。因为你最小，自然责无旁贷。更别说我们这些人多数是孤儿，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师兄，知道你对我好。自小就当我如妹妹、女儿般。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何要逃避？”

“刘镇他--”中年人近似吼了起来，马上环视了下四周。没有纷争的时刻，这军医小院到是无事，少有人来。否则光天化日之下对天策军主帅出言不逝，怕是难逃其咎。

“刘镇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你去京师打听打听，怕是他府中的下人都比你漂亮。怎么会喜欢上你？”中年人压低声音喝问道，“他利用你打听消息，你当我不知晓吗？”

“是，他是有说过让我打听其它城寨的消息。不过担心危险让我别做。而今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所为，与他无关。”夏蓉说的理直气壮，直气的中年人扬起手来，只是始终落不下去。“小蓉呀小蓉。枉你生的聪明伶俐，为何如此愚蠢。哎！”中年人无奈从袖中拿出一方竹简。夏蓉打开是师父的笔迹，看完之后神情发呆起来。

“师父他老人家早知道你难过情关。让师弟们尽力帮你，以为让你还了刘镇的救助之债能回头，没想到越陷越深。师父他老人家怕是时日无多了，小时候你常说，终身不嫁伺候他老人家。说话不能不算数吧。”夏蓉眼泪涟涟。中年人为了让她悬崖勒马连儿时的无忌童言都搬了出来。

“我去见了刘镇，便回到师父身边。”“嗨--”中年师兄没来得及阻止夏蓉的离去。他深知小师妹的个性，若不让她去，怕是又要功亏于篑了。中年师兄无奈的回返自己的屋里，紧闭房门。之后他打开靠在墙角的木柜，整个人都进入其中，随后柜门关上。

地下密室，北方都有挖地窖用来储存物品的习惯。对于军医来说，这种方式储存药品最好不过。密室通道的墙壁每距离一段就有点亮的油灯将偌大的地下空间照的通亮。中年人走过每个空间，查看着药材的情况。

当他走到最后一个空间时，只见里面端坐了个人。中年人却不惊慌，上前施礼道，“二管事，真是委屈你了。”那人正是京师英雄城春莺楼的二管事冷面毒手利垣。

“无妨，上面的情况如何？”“回禀二管事，今天一早侠义派就随巡逻队出城了。怕是又不会有什么好事？若杀刘镇，这到是个好机会。”

“不急，最近不是来了许多江湖人物。我到要看看上演的那出好戏。”“可--”中年师兄欲言，被利垣抬手阻止了。先前自己的确着急杀刘镇，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又要轻易放过，任谁也是疑惑。京师之中争斗永远是一波三折，鹿死谁手，真正难以预料。春莺楼主才派利垣来此，一了百了，防止节外生枝。

这一路上，利垣听闻手下分舵上报有关青龙卷一事。出京师之时，楼主明月私下交代让他留意其它六神卷的下落。想到自己一来，刘镇是必死无疑，青龙卷可是没有一点头绪。此类机密，自然不能对下属讲。利垣望着中年人一脸失望的样子，也只能让他先忍上一忍了。

“那属下告退。二管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中年人说完后，得到利垣的点头许可转身就走了。

“铛铛铛，”中年人在密室就听得有人敲门。“来了，这是谁呀？”中年人边开口问着边出来关好柜门。只是屋外的人一声不吭。打开房门，那人直接将他推回屋里。“城外有个菊芳原的老头来求见刘镇，他自称一尘。”“什么？你没听错吧。”“没听错。哦！还有个红通通的大鼻子特别明显。”

“他不会真是菊芳原的一尘吧。要不要先告诉--”来人说着一指密室的地方。中年人愁容满面思索片刻道，“先打探清楚，再上报。”“是。”来人匆匆离开了。

中年人一屁股在自己的炕沿上坐下。江湖有十老九派八门之说，只是在菊芳原的一尘面前，那是根本都不配提及。神一样的存在来形容一尘是再合适不过的。

五十年前，歧山之中的一个妖精种族的小国。因为阻止当时身任教习的一尘徒弟采药而起冲突。那小国的高手合力将一尘徒弟打成重伤。一尘盛怒之下让那个妖精小国举国去菊芳原赔礼道谦。要知道妖精小国处于歧山之中，菊芳原却在喀喇山中，两者之间距离一个黄花沟大草原。数千里只为说声对不起，让人家举国而来。

这举动可是天大的耻辱。妖精小国没予理睬，更让各大陆生灵当笑话谈论。任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妖精小国从此消失了。后来不相信事实的人进入歧山妖精之国所在地查证，所有生灵消失的无影无踪。妖精们日常的用度还安然无恙的保存了下来。这便是一怒灭一国的经典故事。虽然一尘归隐多少年，只是关于他的人与事永远无法让尘世遗忘。

刘镇的父亲有传闻就是菊芳原的外院弟子。如果一尘真的是请来的救兵。如二管事所言，接下来上演的可真是出大戏。

突然中年人想到夏蓉，身不由己的从炕上弹跳起来。他匆匆出门，不想一脸愁容的夏蓉出现在院子门口中。

“怎么了？”中年人的一句话，夏蓉未言而泪水掉下。“我要回到师父身边去，现在就走。”夏蓉的话让中年人瞪大睛眼望着她。想必夏蓉与刘镇之间定是出了什么事？想到方才得到消息，中年人瞬间推测刘镇有了大靠山，不必再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了。过河拆桥，这个京师来的富家公子玩的真利索。

“好好。我这就让人送你回边城。”中年人哄道。只他没在意泪眼的夏蓉数度含情脉脉的回望将军府衙的方向。

黄风店官驿的尸体由于近冬，保持着死时的样子。只是被夜的霜露浸透的皮肤出现白色的斑迹。这些死尸很幸运，因为没有被野兽咬食。悲哀之处就是没有人为他们收尸，那怕是路过的人也不肯。或许他们认识这种方式回归大自然才是无比痛快的。

又两匹铁骑缓缓路过，马匹之上的人披着斗篷，冷眼望着地上死尸。眼神没有因为马匹的走动而移开。好像时刻注意着这些死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他们跳起来咬自己一口似的。

“今夜在这儿休息一晚吧。可能那些人还没到呢。多少年不见，真想兄弟们？”“他们可是急性子，或许他们早就在天钟城等着呢。”“兴北城。”“天钟城。”“兴北城吧。”“他们要不缺心眼，为了保护小徒弟，不会去他那的。”“十八绝又聚齐了。这回可以翻云覆雨的大干一场了。”

“不知道五圣山会派些什么货色来？”这个问题让马上挂着双鞭的人抬头望了下天。马上挂着双锏的人也随之抬头，“天真冷了。幸好来时带了过冬的衣服。到时别想再想跟我借。上次那件皮衣，你嫂子可是唠叼了好几年。”“看你小气的，知道吗？我在中域遇到星觉了。”“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星辰派就是他创的。”“什么？不会吧！”挂双鞭的人望了眼挂双锏的人，没有再回答他。“能入选十八绝的外道人选有很多，那时不是盛传一个星觉顶一个十八绝。“是呀！只是那会不懂，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子，能有这样大的能量。现在想想我这们些而立之年的人真是井底之蛙。”

“外道之所以不如内道，便是太过于精修一艺。若是有生之年修道成功，成就真是让人望尘莫及。”“事实上能修成大道者永远是寥寥之数。别忘了外道鼎盛之时，十八绝可是不入流的角色。”说到这儿两人都苦苦一笑，没想到而今竟然是外道最高修道者水平的代表。“不说了，不说了。许多年不见，一见面提他作什么？”

“嗯，就是。别忘了十八绝中不少人视星觉之辈为叛逆。为了抢回六神卷，真不能再提他了。你说内道不会真派出些老头子吧？”“那可说不准，他们永远是老的一波，少的一群的车轮战。”“满口道德，作派低贱的内道。”“晚上在这个官驿吧。”“好。”“怎么又答应了？”“这是最后一个官驿，还有再也别提那件破衣服。”

“那不成，知道不？衣服可是你嫂子新婚时为我准备的。”“切，最好的兄弟。一件破衣服，一别十来年，见面就要讨还衣服。”“臭小子，你不会又把衣服当了，换酒喝了吧。”“还是你了解我。看看驿站有没有酒。再给你换回来。”“去你娘的。”“哈哈哈。”

两人在官驿下了马，四处寻找着能为自己所用的东西。还真寻到不少酒肉。只是肉早就不能吃了，酒到是还能喝。

“嘎--”星辰出现的天空上，竟然传来一声大雁的叫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