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耀走后第三天,在楼大掌柜的秒手下,金十八的病也急速好转,不再需要楼大掌柜亲力亲为,普通医生加两个药僮应付足以。
楼清杨解了套,就又被赵平安捉去协助培训类似于外科急诊和护士的医疗队伍中。
除了军中和城中有些经验的医者,赵平安还招募了大量女子,当成护士训练。
虽然她的举动有点惊世骇俗,但边镇民风本就开放彪悍,为了活命,什么男女有别,都要出来奔波挣命,倒也不显得特别难以接受,又有指挥史夫人阿窝以身作则,召人的时候倒也算顺利。不对,是相当踊跃。
不过终究未婚的小娘子不被家里允许出面,来的都是写有夫有子的人。还有很多,是战争中留下的寡妇。参加这个培训就有饱饭吃,能合格的还会发银子。即能赚钱养家,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志丹的女性还是很欢迎这件事的。
“咱们的大长公主不是一般的人,真的是天上仙女下凡的。”野利山来指挥府看望自家女儿时,私下感慨道,“她让花花随穆三公子进京,虽说路上会有险,可那是送花花一个好前程呢。在东京城镀个金,往后就好升迁。话说回来,咱们家身为番军首领,上战场本来就九死一生,比回京更险。所以,花花这回是捡了大便宜,这不明所以的小子还不愿意哩。”
“您知道就好。”阿窝给父亲奉上一盏红枣茶,“他是受不了穆三公子。”
“受不了也得受,那是穆大将军的亲弟弟,公主对他也另眼相看的。再说,你爹我是糊涂人吗?”野利山又感叹,“上回虽大胜,但大夏必定不能善罢甘休。加之去年大江的雨水少,今年轮到了大夏大旱,依我看最迟秋季,这仗十之八九干是场大的,伤亡必定不轻。花花入京,也是大长公主好心为我野利家留后,你爹我得承这个情,你也一样。往后大长公主若有差遣,野利家莫有不丛。”
“爹放心。”阿窝郑重点头,随即就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况且大长公主所做的那些事,正是我喜欢的呢。男人家保家卫国在外头拼命,谁说我们女人就只能拉家带口的在家躲避。我们也有事情做,为胜利做贡献呢。”
“大长公主说的?”野利山问。
“是呢。而且上次那仗,我听麦谷说,伤亡率降了五成。想想啊,那是多少兵。这些兵下伤好了,下回还能上战场。有了经验,战力就强。而且这样一来,家里的孤儿寡妇,失子的爹娘也少了很多,这可是件大功德!”
野利山赞同地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能相信军医能有这般大的作用,从前真没留神过。唉,有多少好兵给救回来了。这一来一去,兵力保住不少,对战事大有裨益。”
“这还是大长公主小试牛刀,带的人也不多。”阿窝美丽的眼睛愈发明亮,“这次回来之后,她托我多多招募人手,进行护理培训。”
说到“护理”二字时因为是不熟悉的语境,还结巴了下,“听说还有在京中早就培训好的大夫们会陆续过来,更有好多我听都没听过的好药。往后爹啊,相公啊,还有穆大将军打起仗来,那真是没了后顾之忧,会如虎添翼呢。”
“正是。”野利山深以为然。
“过几天,大长公主要带我们去金汤。”阿窝侧过脸,看着躺在床上的三个孩子。
一对,白白壮壮的,是她的双生子。
另一个,略瘦小,显得有些气弱的,是大长公主救回的李氏之子。麦谷作主,认为了义子,打算和她的宝宝们一起养在。
这是个苦命却又幸运的孩子。
身为母亲的,哪能不可怜这样的小娃,何况大长公主如此仁慈善良。
“那边紧邻着运河,又背靠天堑,倒是比志丹更安全些。这边,毕竟是军府。”野利山点头,“你去那边的话,我和谷子倒是会省点心。”
“这倒不是为了避开刀兵之祸,而是要把金汤办成一个什么培训基地。各地女子有志于护理的,都到那边去,有专门的大夫教导。可是胆子要大,若见不得血,理不了伤的,怕也不行。”阿窝不禁压低了声音,神态倒是兴奋,“这三个小的到金汤去,确实是安全了。但我却是要和大长公主一道做点大事。我听公主的意思,要建一个什么移动军医所,是会随军的。”
“随军!”野利山登时惊了。
别看他觉得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举双手双脚造成,但倘若让他女儿亲自上前线,他又自私的不能答应。
“那有多危险,你不能……”又知道自己女儿是个管不住的,野利山几乎要立即哀求了。
“我有什么不能的?生孩子换鬼门头,开肠破肚我都经历过了。不过爹只管放心,我就是想跟随在大长公主,却也不能。”阿窝哪有不知道自家爹想法的?不禁有点懊恼。
“大长公主有话,像我这种要哺育子女的,不能涉足险地。她怎么说的来着?孩子是大江未来的希望,所以母亲特别重要。而且,女子进军营不吉利,她会尊重传统。所谓随军也不是要冲锋陷阵,不过是跟着大军走,到时候在阵后建立起流动的军医所,战场上的伤兵下来就能立即被医治,不会耽误伤情。这样,能救回更多的人。若有什么险情,军医所自然是第一个撤走的。若说完全没危险,也不可能,但相对好多了吧?”
“这流动军医所,到底要跟着哪一路军走?”野利山好奇。
这样大的阵仗,战线会铺得极长,不止一路军作战呀。
“所以这些天,大长公主才忙得脚不沾地,因为要建好几个流动军医所才行。其中有关人员的设置和训练,配备的药品用具,帐篷粮草,一大堆事呢。”